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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陉关,晋绥军商震所部司令部。
井陉关乃太行八陉之一,是太行进入华北平原最重要的一条要道。
因此乃是冀晋通衢中最具战略地位的冲要。
东北军南下以来,商震奉命督正太路沿线各部队以及所部第三十二军等部,共计十万大军,抗击黄显声所指挥的东北军第1集团军主力的进攻。
在正太路上,由于晋绥军缺乏有效的反坦克与防空武器装备,被占据空军,坦克以及炮火优势的黄显声打的接二连三大败。
丢失了石门(石家庄)正定等河北要地,尤其是石门,此处是正太铁路与京汉铁路的交汇处。
战略位置不言而喻,不过好在,商震所部撤退时,尽可能的破坏了沿途的铁路和公路桥梁。
极大的掣肘迟滞了东北军的追击速度。
但仅凭那些手段,是不可能完全挡住东北军的进攻的。
连日来,黄显声亲自率部对商震固守的井陉关等要地连续发动猛攻。
战事惨烈异常,攻守双方均伤亡惨重。
由于没有制空权,炮兵与坦克部队也不占优势,商震麾下的将领们都打的特别艰苦。
多次向商震诉苦,请求撤退。
都被商震给弹压了下去。
但是,今天,商震麾下的几名师长、旅长们再次齐聚他的司令部,向商震提出后撤的建议。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得知了雁门关失守的消息。
在他们看来雁门关一旦失守,太原后方就危险了,他们再在这井陉关拼的头破血流还有啥意思。
而且另一个原因是,与他们交手的东北军第一集团军实在太强悍了,无论是地面火力,还是空中火力,都是他们平生所仅见。
这些不少打过中原大战。跟随商震东征西讨多年晋绥军将官们,实在是被打怕了,他们宁可去面对十倍以上的中央军,西北军,也不愿意和东北军这样变态的对手交火。
“军座,您就不要犹豫了,这黄显声的第一集团军火力太猛了,各部队伤亡惨重,以前跟咱们打过中原大战的老兵都快死光了!”一名少将旅长面色悲伤的劝说。
其他几个旅长,师长。参谋长之类的纷纷出言附和。
商震阴沉着脸,并不说话,他与阎锡山的恩恩怨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北伐战争结束后,国家基本形成了一个表面上的统一,商震也得益于战争中的表现,被封为河北省省主席。
商震早年走向社会,经过百般历练,文韬武略不落人后。不得已而投靠阎锡山后。之所以十年如一日,鞍前马后奔走效力,只为没齿难忘的知遇之恩。
然而就其本性言之,事事受制于人又心有不甘。寻找机会谋求独立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他在代理绥远都统之时,商震就作过这方面的尝试。针对晋军久不作战养成的素质低劣、意识陈旧的恶习,为今后的发展计,商震于短期内在归绥创建绥远军事政治学校。自兼校长。学校首期招生200余名。
北伐完成后,他以为各派势力均已统一于蒋中正的大旗之下,服从中央是问题的关键。因此。在河北省主席任上,商震开始表现出与阎锡山的离心倾向:先是把原绥远军事政治学校迁到北平黄寺,易名为河北军事政治学校,高薪聘请学有专长者任教。
扩大招生;又在南苑成立一个教导师,培训军队中的骨干力量;还开办了党务训练所和训政学院,进行干部准备。
同时,他还通过张雪亮秘密购买了一批枪械,积极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自己成立一个师。
然而,商震的做法相对于当时复杂的政治局面显得有些幼稚。他没有看到蒋的统一只是表面上的,只是各派政治势力在政治上互相妥协的结果,蒋不会也不可能彻底改变各势力集团的相对独立性。
在这种局面下,他的河北省主席实质上是阎锡山在各集团的政治争斗中分得的一杯羹,也就是说仍然属于阎锡山的势力范围,对于他的独立企图阎锡山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就在商震陶醉于摆脱阎锡山羁绊的美好前景之中的时候,1929年8月10日,一纸“调令”把他由河北省主席变成了山西省主席。
调商震改任山西省主席是阎锡山使出的一个撒手锏,不动声色地把商震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使商震过去一个时期的努力完全化为泡影。
但是,另一方面它又成为阎商关系的转折点,心中芥蒂要说一点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在河北苦心经营一年有余,政治、军事、经济均打下了一定的基础,突如其来的调动,商震却只有俯首就范的份,阎锡山的能量与影响,确实不可低估。
回到山西后的商震虽然仍为省主席,但一开始就陷入有职无权的困境之中,所要做的只有“盖盖图章陪陪客”。
直到数年前,九一八事变爆发,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由于历史的变化,自从西北五省以及平津、保定沧州为张兴汉所占领后。
为抵御张兴汉的东北军可能的进攻,阎锡山重新开始启用商震,毕竟第三二十军中大部分将官都是忠于商震的旧部。
这股力量,也不能忽视。
再加上蒋委员长,张雪亮从中提拔支持,商震仍兼任第三十二军的军长一职,所部兵力较之前已有所扩充。
东北军南下攻华北、山西。
阎锡山在军事上的部署也是打了小算盘的,无论他商震心里是倾向于南京还是太原,那都不可避免的要与东北军一战。
所以,阎锡山就和心腹杨爱源商量,以商震所部为主,正太铁路护路部队若干个师为辅,坚守石门至井陉关一带。
徐永昌、傅作义率部守大同、雁门关。
杨爱源、孙楚等阎锡山心腹率所部精锐晋军驻扎太原,总督全局,也可以为第二梯次部队,监视徐永昌以及商震所部。
以杨爱源这样的部署,就算商震在前面顶部住,后面杨爱源和孙楚也能顶上去,西边雁门关有傅作义和徐永昌,是不需要担心的。
但战局的变化出乎了杨爱源与阎锡山的预料。
张兴汉率一支偏师自沧州南下,攻德州,围濮阳,转战千里,最后更是一举拿下了天井关与晋城这两座晋南要地。
迫使阎锡山不得不命令傅作义与杨爱源、孙楚等部进驻晋南,以确保山西的退路。
这样一来,商震所部在井陉关就异常重要了,阎锡山在太原基本上是一天三封电文,慰问嘉奖鼓励有加。
粮秣,弹药等商震所部所需,一概全力供应。
为的就是稳住商震,希望他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有以前那些恩恩怨怨在心里,再加上战局不利,赖以为生的所部官兵将士损伤惨重。
此时部下们又齐齐劝说,商震有些意动,遂开口道:“我军在井陉关血战,无论胜负,对我们来说,胜了,山西无忧,阎先生仍可安然做他的山西土皇帝。
败了,不但损失惨重,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因此可以说,胜负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诸位之担忧我也明白。
但我们如果在此时撤退,得首先为自己找条退路才是,否则我们第32军数万弟兄岂不没了生路?”
一名军官道:“军座,南京蒋委员长速来重视您,我们何不率军南归,直接归中央调动。”
“若是平时,蒋委员长一定会给予安排,但眼下他急于消灭张兴汉,是断然不会让他们弃守井陉关的。
因为山西战役一旦失利,东北军就将得势,这是蒋委员长所不能允许的。”商震道。
那军官便闭了嘴,这么说来,眼下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出路可供选择了。
当然在场的将官们并非都是庸才,有人想到了一条路,那就是投靠正在和他们激战的东北军,放他们入山西,反戈一击夹攻太原。
但,这个想法就目前来说太过于叛逆,谁也不敢去当这个先驱者,万一商震反感,反而惹祸上身。
就在商震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名通讯参谋手持电文,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在场的都是商震的心腹,便直接向商震敬礼道:“军座,刚刚收到东北军总司令,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海陆空三军副总司令张兴汉的来电。”
“哦?”商震等一众人等吃了一惊,当即伸手将电文接了过来。
将电文看了一遍,又传遍给一众心腹将官,当场就有人道:“军座,这倒未尝不是个机会,如果我们引东北军入关,兵临太原城下,那对于张兴汉来说,就立下了大功一件,日后军座也好在新政府内任职立足啊。”
张兴汉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如果作为军长的商震真的能够在军事委员会任职,那么他们这些心腹手下们,再怎么也能谋个好的差事。
日后有什么困难麻烦,身居高位的商震也好给予照拂,所以当场就转变了态度,纷纷建议商震反水。
商震也是一样,军事委员会的职位那可就进入了政府权力的中央层次,不可谓不诱人。
总比他现在几乎无处立足,没有任何靠山好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