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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陈旧的织机,上面有明显的磨痕,可以想象得出苏秦之妻是个勤劳之人。
看着这张织机,秦异人眼前浮现出苏秦落魄潦倒,饿着肚子回到家里,望眼欲穿,想要妻子做饭却遭到妻子拒绝的情景。
可以想象得到,这时节的苏秦最是需要亲人的关心与温暖,而其妻却是如此伤他之心。虽然苏妻没有其嫂那么生硬的拒绝,而是以相对委婉的方式来拒绝,其对苏秦的伤害却是更加严重。因为夫妻要相濡以沫,而她却是不理睬,不给以处于极度困难中的苏秦以安慰。
这是导致苏秦对他妻子极度不满的原委所在,苏秦后来取六国相印,却对其妻没多少感情,和这事有着莫大的干系。
若是其妻在这时不给脸色看,而是安慰鼓励,做饭给苏秦吃。可以想象得到,苏秦一定会对她非常好,会视她为珍宝。
正所谓“患难见人心”,原一个天赐良机摆在眼前,苏妻却是错失了。
“孟子那老夫子虽多迂腐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话说得挺对,简直就是为苏秦量身而言。”秦异人抚着织机,感受着织机传来的冷冰,感慨万千,道:“若无当日之失败,就不会有后来的苏秦的成功。”
“好!采!”黄石公、尉缭、司马梗、颜渊齐声叫好喝采。
就是对秦异人特别不爽的苏代和苏厉也是微微颔首,大为赞成这话。
若苏秦没有在秦国刹羽之事,就不会有苦读《阴符》,极心思虑天下大势的苏秦,就不会提出“合纵”,就会不名动千古。
“大贤苏秦已逝。空留苏氏庄园,诚可叹也!”秦异人摇摇头,打量一眼苏代和苏厉,很是惋惜。
苏代和苏厉虽是苏秦的兄弟,虽是习苏秦之学,无论品德还是才智学识,都远远不能与苏秦比。
在苏氏庄园凭吊一阵苏秦,秦异人这才率人离开苏氏庄园。
来到苏氏庄园门口,秦异人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回首望着苏氏庄园:“当初,苏秦从秦国刹羽归来,是何等的落魄与凄凉;后来,他身佩六国相印,重归故里。前呼后拥,又是何等的风光。其嫂对他是前踞而后恭,极为恭敬,苏秦问她为何如此?其嫂答曰:你金多!”
声调略,道:“其嫂也是一实在人!”
“哈哈!”黄石公、尉缭和司马梗、颜渊他们早知这典故,听秦异人道来,大是认同这说法。无不是重重点头。
“苏秦的一生,就说明了一件事:英雄莫问出处!”秦异人一语说罢,一拉马缰,疾驰而去。
疾驰间。只见尉缭眉头紧拧着,沉默不言,秦异人大是惊奇,问道:“尉缭。你有心事?你不会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了吧?你给我说,我帮你作媒。”
“哈哈。”黄石公、司马梗和颜渊无不是大笑。
尉缭忙摇头。道:“王太孙休要胡说,尉缭哪会想这等事。我是想向王太孙辞行。”
“辞行?”秦异人好一通诧异:“好端端的,为何要辞行?”
“是呀。”黄石公和司马梗重重点头,大声附和。
“今日来到苏秦故居,我的感触颇深。”尉缭解释,道:“苏秦在入秦之前,先入洛阳说周天子,周天子不用,苏秦这才入秦。苏秦说周天子,非真要在洛阳出仕,而是周室是其父母之邦,不得不先说。”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道:“如今,我的兵书已写成,我虽有意于秦,可我应当先献于魏王。若魏王不用,尉缭方能入秦。”
古人重义,由此可见也!
苏秦在入秦之前先说周天子,非真的要用于周,而是尽力而已,因为周室是他的父母之邦,他必须要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三代国尉,可以说魏国对他家恩德深重。如今,尉缭完成了兵书,自然第一个要献的并不是秦王,而是魏王。当然,尉缭知道,凭魏王之昏庸,是不可能用他的,他只是尽力而已。
明知不可为,而又要尽力于父母之邦,这就是古人的可贵之处。
“明白了。”秦异人微一颔首,赞叹一句道:“尉缭,你家三代是魏国国尉,世受魏国大恩,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父母之邦,而不是秦国,如此大义,诚可感也。好!这事准了。”
秦异人豁达之人,很能理解尉缭的衷曲,不仅没有阻止尉缭回魏,反而大为赞赏。
“谢王太孙。”尉缭大是感动,眼中泪水滚动。
这可是大事,若是换个人,很可能会阻止尉缭回魏。即使不阻止,也会很不高兴。秦异人没有这么做,反而大是赞赏,这太让尉缭感动了。
“依我所料,就凭魏王那庸才,他不可能用你的。你此去,不过是尽力罢了,尉缭,你要早去早回。”秦异人很是不舍。
“王太孙放心,尉缭一定尽早归来。”尉缭重重点头。要不是要为魏国尽一份力的话,他断不会回魏国。
“此去大梁,千里之遥,难免有事发生。”秦异人的眉头一挑,道:“这样吧,我叫朱亥带一些人保护你。”
“啊!”尉缭大是震惊。
朱亥是秦异人的护卫首领,对于秦异人来说极为重要,秦异人竟然派出朱亥保护尉缭,这太出人意料了,即使以尉缭之明智也是震惊不已。
黄石公和司马梗既是震惊,又是欣慰。
“王太孙,这不可,万万不可。”尉缭忙道。
“有何不可?”秦异人右手一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吧,我身边还有翁仲呢,不会有事的。”
“谢王太孙!”尉缭感激无已。
回到洛阳,尉缭略一收拾行装,带着朱亥上路了,秦异人送了一程又一程,依依惜别。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处置政务,有黄石公、颜渊二人相帮,这处置起来很是顺利。
司马梗这个郡守第一道命令,就是废除井田制,这让洛阳的国人庶民惊喜万分。井田制已经严重的阻碍了社会的进步,早就该废了,洛阳的国人庶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谁能不欢喜?
第二道命令就是废除奴隶,不得蓄奴,所有的奴隶都会成为国人,他们拥有人身自由,可以拥有财产。
这道命令下来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欢喜的当然是那些奴隶了,他们终于可以做正常的人了,不再是权贵之家的“物件”了,可以过上正常日子,可以拥有财产。这些东西,在往昔想都不敢想。
忧虑的是那些蓄有奴隶的富贵之家,他们的财产奴隶一下子没了,他们能不忧吗?
第三道命令是推行秦法,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论亲疏,一体同赏。
这就是给国人庶民开启了升迁之路,只要能立功,就能受赏。这对于国人庶民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在往昔,升迁受赏,那是权贵的特权,和他们这些低贱的国人庶民没关系。
当然,也不全是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那就是要实行“连坐法”,要相互监督。
连坐法极为严苛,让人生畏,洛阳的国人庶民无不是凛然,暗自告诫,以后行事要小心。
最为忧虑的就是往昔的权贵了,他们无不是过惯了作威作福的日子,如今推行秦法,要实行连坐,他们不得不夹紧尾巴过日子了,他们当然不甘心。
可是,处此之情,他们不甘心也只能忍着,不敢冒头。谁都知道秦法森严,六亲不认,不管你是谁,只要违背了秦法,就一定要被惩罚,哪怕你是王子王孙都没用。
说来也怪,虽然秦法森严,让人害怕,洛阳却是大安,稳稳当当的,没有生起波澜。
更有一奇的是,那些逃国的人争先恐后的回家了,原冷清的洛阳逐渐繁华了,人越来越多了,多了许多生气。
“山东之地骂秦国是虎狼,说秦法森严,是苛暴之法,你们瞧瞧这街瞿上的情形,就知道山东之地的骂词是何等的荒谬了!”秦异人看着人逐渐多起来的街瞿大是感慨。
他在邯郸数载,深知山东之地对秦国秦法的诋毁是多么的严重。
“凡骂秦国者,皆是山东之地的权贵豪强。”黄石公一语道破玄机,道:“这些权贵豪强有特权,而秦法却是严禁特权,他们能不骂秦吗?”
“是极!是极!”司马梗和颜渊齐声称是。
山东之地虽是骂秦国残暴不仁,说秦法严苛,事实上那是因为秦法禁止特权。在商鞅变法时,就肃剥夺了世家贵族的特权,所有人一体同法,以前那种“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特权不复存在了。
而山东之地因为变法不彻底,保留了权贵豪强的特权,这些可以作威作福的人,他们当然要骂秦法了。
随着秦法的推行,洛阳的情形越来越好;随着逃国的人返回,洛阳的口众剧增,洛阳必将成为秦国进军山东的战略基地。
忽忽两月过去,洛阳局面大好,秦异人没必要再留在洛阳了,决心回秦。
在回秦之际,秦异人要迁走九鼎。
迁鼎这天,人山人海,前来观迁九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