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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郑宏脸上不对,公孙岳微微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哥哥的人品和地位,便是找到一个远胜霞姐儿十倍百倍的又有何难!”
话虽然如此说,但郑宏心里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两人越谈越是投机,接连要了几次酒,都有了七、八分的酒意,却还是恋恋不舍,公孙岳这时笑道:
“哥哥,左右无事,干脆咱们再去找个地方喝。”
“兄弟可有相熟的地方吗?”
这话让公孙岳笑了起来:“兄弟知道有个地方,叫‘水月楼’,那是福州一等一的好去处,而且还有一遭是哥哥非去不可的愿意……说到这,把自己的声音放低下来:“那个霞姐儿了了官司之后,便也去了‘水月楼……一听这话,郑宏大是好奇:“袁归死了,霞姐儿也和赵氏、蒋家毫无关系了,孔得星没有把霞姐儿娶回去吗?”
“哥哥你怎么糊涂了?”公孙岳不由得笑道:“那孔得星是什么样的身份,霞姐儿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你当孔得星是真心喜欢她吗?错了,错了,不过是玩玩而已,便看他把霞姐儿安排在‘水月楼’中便也可以知道的了。”
郑宏这才恍然大悟......
他心里对霞姐儿好奇到了极点,总想着这个把福建闹得不得安生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眼下被公孙岳又重新勾起了这份心思。再加上酒劲,也再不顾什么,一拍桌子拉着嗓子便说道:“既然兄弟这么说了,你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两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掌柜的早在下面侯着了,一见两人出来急忙迎了上去,公孙岳问起酒钱。掌柜的一脸笑意:“您二位来这是小店的福气,哪有让您掏银子的道理?”
“难道我是那喝了酒不给银子的混混吗?”公孙岳一瞪眼睛,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也不看的便扔给了掌柜的。
郑宏在边上看得清楚,这一锭银子怕有七、八两上下,休说是一顿酒。便是这一个月天天包吃在这里也还绰绰有余,心中更是佩服公孙岳的大方和财力。
一出去,早有马车在外等着了,那是公孙家的下人。把两人迎上了马车,缓缓行动时候,郑宏心里好奇,问起公孙岳究竟有多大的买卖。
公孙岳也是喝得多了:“哥哥既然问起,做兄弟的也不能不说,若说半个福州是我的只怕有些夸张,但做兄弟的在福州十来家店面总还是有的……郑宏听了砸舌不已。今天自己是真的找到金主了......
来到“水月楼”前,两人下了马车,见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在酒楼里掌柜的对公孙岳是奉承讨好,不想到了“水月楼”中,公孙岳也是一样的吃得开。
一见到公孙岳进来。龟奴早已迎了上来,还未来得及说话,老鸨居然也亲自迎了出来,一见到公孙岳便挥着手巾说道:“哎哟,弟弟哎,你这都多少时候没有来了?姐姐还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呢?”
公孙岳笑道:“回了一趟京城罢了。”
老鸨一脸讨好之色:“我派人去府上了。也听说您回了京城,哎哟,这可把我愁得啊......我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眼巴巴的等着你回来呢……你这是等着我荷包里的银子吧。”公孙岳笑着说道。
边上龟奴也笑了出来,老鸨却丝毫也不以为意:“瞧您说的,我自己弟弟来了,便是一两银子也不给那也是应当的那。”
两人说笑一会,郑宏在边上亲眼所见,佩服之极。
自己不常来福州,这次只是奉了郑芝龙的命令来办一件闲差的,却不想遇到了这么个在哪都吃得开的大财主来......
老鸨这时才注意到了郑宏:“这位老爷是谁?面生得紧,想来不常来我这‘水月楼’吧?”
“这是我的大哥,常在泉州。”公孙岳在一边介绍道:“这次我是特意请我这位大哥来的,你们可都得给我照顾好了。”
“瞧您说的,您的大哥难得还不得我们可劲的巴结吗?”老鸨听说郑宏是对方大哥,也卖力的讨好了一会,这才把他们带到了楼上。
一坐定,老鸨便问道:“还是帮弟弟叫那几个相熟的吗?”
“不!”公孙岳一摆手:“这次我得换上一个......我听说你们这来了一个姑娘,曾经把福州弄得鸡飞狗跳,还连累得两个大官眼看着就要丢了脑袋,今天我就要这个姑娘了……老鸨一听面色大变,小心翼翼地道:“弟弟,不是姐姐不帮你叫,弟弟说的,怕就是那个才来我‘水月楼’的霞姐儿了吧……见公孙岳点了点头,老鸨脸带苦色:“不是姐姐不帮弟弟安排,实在是这个霞姐儿已经是有主的了,他是孔得星孔大人特别交代放在这里的,除了孔大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得……啪”的一声响了起来,原来是公孙岳结结实实的扇了老鸨一个巴掌。
这一来突起变故,边上的人目瞪口呆,谁都做声不得,只听到公孙岳冷笑几声:“你偏偏只怕什么孔大人,便不把我公孙岳放在眼里了吗?”
“弟弟息怒,你仔细听我和你说……什么弟弟?这弟弟二字,我高兴了你可以叫,不高兴了我撕烂了你的嘴!”一点情面不讲,公孙岳打断了老鸨的话:“今天我特意请我大哥前来,谁要是扫了我的兴。我一把火便烧了这个‘水月楼’!”
老鸨、龟奴惊恐异常,生怕得罪了这位煞星,小心谨慎地道:“弟弟......啊,不是,公孙大人,您请稍等片刻,我这就把霞姐儿给您请了过来……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公孙岳气犹未消。鼻子里冷哼几声:“给他们几分颜色,还当真开起了染坊来。”
郑宏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是见一个婊子罢了,兄弟何必生那么大的气……话虽然这么说。心中也是惊讶。公孙岳之前一直表现得非常和蔼低调,谁知道现在一露峥嵘居然也是如此的可怕。想来有权有势的人,大多都是如此的吧......
在那不过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老鸨把一个姑娘引了进来,来的正是霞姐儿。
这是郑宏第一次见到霞姐儿,只见她果然大是美丽,也难怪引得这么多的人为她争风吃醋,还在福州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来。
霞姐儿想来是已经听老鸨说过了客人的可怕,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地道:“霞姐儿见过两位大爷。”
“你坐在我大哥的身边。”公孙岳朝对面一指,接着冷脸朝老鸨看了看:“你给我出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进来。”
老鸨赶紧走出去带上了门......
一个几乎成为自己小妾的人。现在却成为了一个妓女,而且就坐在自己身边,个中什么滋味,只怕也只有当事人能够说得清楚了。
说实话,郑宏实在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
公孙岳也看出了这尴尬气氛。又重新恢复了之前态度,笑道:“今日来这‘水月楼’中,倒让我想起了赫赫有名的一个人,那便是宋朝时候的李师师了。”
郑宏借着话题说道:“我倒也曾经听说过,听说她把宋朝的皇帝也迷得是神魂颠倒。”
“正是,正是。”公孙岳“哈哈”笑道:“宋徽宗赵佶一生生性轻浮。除了爱好花木竹石、鸟兽虫鱼、钏鼎书画、神仙道教外,还嗜好女色如命,后来更是终日沉湎其中,放浪形骸,不能自拔。徽宗的后宫中妃嫔如云,数量惊人,史书记载有‘三千粉黛,八百烟娇’。但是与这些妃子日夜缠绵,朝夕相拥,再美味的佳肴吃多了也会腻烦,再绮丽的景致眼熟了也不再新奇。一日,他闲得无聊,在一个团扇上提笔写了‘选饭朝来不喜餐,御厨空费八珍盘’十四个字,忽然文思枯竭,让一位大学士续下一句。那人特别会揣摩赵佶的心思,就续了句‘人间有味俱尝遍,只许江梅一点酸’。甜酸爽口的杨梅当然会解御厨八珍之腻。赵佶的人间女色‘一点酸’就是名满京师的青楼歌伎李师师……霞姐儿终究也是见习惯了男人的,见客人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便顺坡就驴地问道:“难道这个李师师当真有那么大的姿色吧?”
公孙岳摇头晃脑地道:“那是当然,据说徽宗对李师师早就有所耳闻,一日便穿了文人的衣服,乘着小轿找到李师师处,自称殿试秀才赵乙,求见李师师,终于目睹了李师师的芳容。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徽宗听着师师执板唱词,看着师师和乐曼舞,几杯美酒下肚,已经神魂颠倒,便去拥了李师师同入罗帏。这一夜枕席缱绻,比那妃嫔当夕时,情致加倍。李师师温婉灵秀的气质使宋徽宗如在梦中。可惜情长宵短,转瞬天明,徽宗没奈何,只好披衣起床,与李师师约会后期,依依不舍而别……郑宏和霞姐儿都是没有读过书的人,听得入神,只听公孙岳往下说道:
“从此以后,徽宗就经常光顾李师师的青楼。李师师也不敢招待外客。有权势的王公贵族也只能回避三舍,她的青楼门前已是冷落车马稀,但有一人李师师自己不能割舍,他就是大税监周邦彦。周邦彦也是一名才子,他风雅绝伦,博涉百家,并且能按谱制曲,所做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是当时的大词人。有一次宋徽宗生病,周邦彦趁空幽会李师师。二人正耳鬓厮磨之际,忽报圣驾前来,周邦彦一时无处藏身,只好匆忙躲到床铺底下。宋徽宗送给李师师一个从江南用快马送到新鲜橙子,与她边吃边调情。这天由于徽宗身体没全好,才没留宿。徽宗走后,周邦彦填了一首词《少年游.感旧》讥讽‘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这首词将徽宗狎妓的细节传神地表现出来……原来这也是个苦命的人。”郑宏话里有所指,有意无意的朝霞姐儿看了眼。
公孙岳一笑说道:
“后来徽宗痊愈,再找李师师宴饮,李师师一时忘情把这首词唱了出来。宋徽宗问是谁做的,李师师随口说出是周邦彦,话一出口就后悔莫及。宋徽宗立刻明白那天周邦彦也一定在屋内。脸色骤变,他不禁恼羞成怒,第二天上朝时,就让蔡京以收税不足额为由,将周邦彦罢官免职押出京城。李师师冒风雪为周邦彦送行,并将他谱的一首《兰陵王》唱给宋徽宗听。李师师一边唱,一边流泪,特别是唱到‘酒趁哀弦,灯映离席’时,几乎是泣不成声。宋徽宗也觉得太过严厉了,就又把周邦彦招了回来,任命他为管音乐的大晟府乐正。至于李师师,后来也被召进了宫中,册为李明妃。但金兵进逼开封,徽宗将皇位让给太子钦宗厚,李师师失去靠山,被废为庶人,并被驱出宫门,地位一落千丈。据传她为了免祸,自乞为女道士。不久,汴京沦陷,北宋灭亡。金兵俘虏徽、钦二帝和赵氏宗室多人北返,李师师的下落也变得众说纷纭,扑朔迷离了……郑宏和霞姐儿听得连声叹息,但也因为这个故事,两个人一扫之前尴尬,也便渐渐放得开了。
霞姐儿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不多时便和郑宏嬉笑闹成一片。
正在此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打闹之声,接着雅间的门一下被踢开,一个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抢我的女人!”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