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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子哥儿走到大厅中央,向孟邦杰拱手行了一礼后,郎声道:“孟将军,在下乃是蔡州白家的白广仁,白员外便是家父。在下要状告怡情院的清倌人黄秀丽。昨夜初更时分,在下前往怡情院出重金请黄秀丽弹曲,不料此女却趁在下贪杯之际,将我家传的蟠龙玉佩偷去。此蟠龙玉佩可是我白家传了四代之物,是从南洋的蒲甘王国购进的,价值至少在两千贯以上。白某随即要求黄秀丽交还玉佩,但她不但矢口否认,还打了在下一记耳光。因此在下要求孟将军为在下追回玉佩,并对黄秀丽予以法办!”
“哦,原来是白公子啊!”孟邦杰脸色顿缓,他对身边衙役道:“给白公子看座!”当即便有一名衙役将一张椅子搬到白广仁身后,让其坐下。
岳云知道古代妓院里的清倌人几乎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大多是才貌双全的佳人,地位相比那些卖肉的妓女高出很多,就有点象后世的女明星一样,是比较受人追捧的。他见居然是告妓院里的清倌人的,实在大为惊奇。
而且见孟邦杰对这原告白广仁如此客气,不禁忍不住低声问道:“孟将军,这白广仁莫非有功名在身?”
他记得好象在古代,考中了秀才之人才能在开堂审案时见官不跪,还能赐座。
“哦,那倒不是!这白广仁所在的白家,是蔡州本地的最大的世家。自我军收复蔡州之后,一直对我驻军鼎力相助,不瞒大公子说,我驻蔡州的三千人马,粮食早就吃完了,全赖白员外打开自家粮仓,为我军接济,我军才能支撑到现在!”孟邦杰连忙解释道。
“蔡州也告粮食短缺?”岳云脱口而问道。不禁心中疑团更重。
“是啊!末将也派人去襄阳催促过,但那刺史田师中却称粮食是要留着运往朱仙镇的,要我自己想办法。末将无奈,只得想办法四处筹措粮食。好在白员外和另外几户大户人家对我们还算同情,总算可以勉强支撑到下月秋收了。”孟邦杰无可奈何地叹道。
岳云听闻之后倒也理解,孟邦杰的部队没了粮食,他们又受限于岳家军军规,不能抢掠百姓,只能靠这些大户人家的接济了。因此对这白家之人态度亲热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襄阳离蔡州这么近,田师中都不肯发粮,说要把粮食扣下来给朱仙镇运去。想必是牛皋和汤怀两人去催促的结果吧。
这时,孟邦杰已经抓起桌上的惊堂木狠拍了一下,叫道:“带被告黄秀丽上来!”
不过盏茶功夫,便听厅外的衙役高声叫道:“被告黄秀丽已带到!”
只见一名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一脸气愤地迈着碎步走进了大堂。
岳云一见这女子,不禁眼前一亮。他之前听说黄秀丽是怡情院的头牌清倌人,已料到姿色应当不错,却也万万没想到她的相貌竟然是如此俏丽。只见她眉似弯月,眼若秋水,玉唇琼鼻,皮肤白嫩。那绝美的五官好似初绽的嫩黄花蕊,青涩中透出娇美的芬芳。虽然她柳眉微蹙,一副生气的样子,却透露着别样的风情,实在让人一看之后就舍不得将眼光从她脸上移开。
岳云心中也暗自惊叹,这少女长得也太美丽了,杨月和李雨柔或许相貌有她漂亮,但却绝没有她身上那种举手投足都透露着极富妩媚的风情。这种女人才真正的是红颜祸水。
她款款走到大堂中央,弯腰向孟邦杰行了一礼,用清脆动听,如黄茑出谷般的声音凄婉地说道:“民女黄秀丽冤枉啊!还望老爷为民女作主!”
孟邦杰却是冷冷道:“黄秀丽,白公子告你偷盗了他的家传蟠龙玉佩,可有此事?”
这美丽之极的黄秀丽一听便急了,她连忙争辩道:“老爷,奴家虽然出身青楼,但却一直是只卖艺不卖身,只以歌舞诗词取悦诸位客人。但这白公子却自持财大气粗,昨日来奴家房间后,喝了一些酒,便口口声声称要纳奴家为妾,奴家不从,他就恶言威胁,对奴家动手动脚。奴家气不过,才打了他一记耳光,然后他便破口大骂,幸得旁人相劝,他才悻悻离去。原本奴家以为此事就已到此为止了,岂料今日他竟然到老爷处诬告奴家偷他玉佩,还望老爷明查!”
孟邦杰一听,便觉双方各执一词,似乎都言之有理。便微微一侧身,低声向旁边的师爷问道:“徐师爷,现在该如何断案呢?”
那徐师爷略一犹豫,便附在孟邦杰耳边低声说了片刻。
孟邦杰脸上顿时露出一阵喜色,听罢之后,他举起惊堂木,猛的一拍,对充作衙役的士兵中领头之人说道:“孙浩,你派人到黄秀丽的房间搜查一番,看可有什么玉佩!”
那孙浩原是一名队长,因作战勇敢,在攻陷蔡州之时,立下大功,被破格提拔为都指挥使,孟邦杰对他也甚为喜爱,选他来当这临时衙役班头,也有培养他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两柱香功夫,那孙浩便抱着一个小箱子走到了堂上。对孟邦杰一行礼,躬身说道:“禀孟将军,这箱子里的便是我们在黄秀丽房中搜寻到的所有珠宝,其中亦有七八块玉佩,只不知其中是否有原告丢失的玉佩。”
孟邦杰听闻后,点了点头,瞥了白广仁一眼道:“白公子,你现在便上前一观,看是否有你所丢失的玉佩。”
白广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查觉的诡笑,当即便上前在箱中翻了起来……
不过片刻,那白广仁就大笑起来:“找到了!我白家的家传蟠龙玉佩果然是被这小贱人偷了!”
众人望去,只见他手中抓着一块通体雪白,雕有两条盘龙的晶莹玉牌,看上去的确不是凡品。
那黄秀丽见到白广仁手中的玉牌,顿时脸色苍白,花容失色,她惊叫道:“啊!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玉佩啊!”
白广仁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阴霾笑容,出言挖苦道:“这当然不是你的玉佩了,这是我白家的家传蟠龙玉佩,只不过是在你房中搜到的!你还敢说不是你偷的?”
“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栽赃嫁祸!想故意害我!”黄秀丽瞬时就明白过来了,她立刻一脸怒容地盯着白广仁,大声说道。
她乃是蔡州城内出名的清倌人,接触过的男人也不知有多少了,自是一个玲珑透剔之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白广仁却是脸色一变,义正言辞地说道:“黄姑娘,你这就是在胡言乱语了,昨夜你打了白某一耳光后,白某就离开了怡情院,再未回去。何来时间栽赃?况且,你可以对白某有所成见,但却不能抵毁岳家军的英雄!这些东西可都是在光复蔡州一役中,立下大功的孙指挥使从你房中搜出来的,莫非还是孙指挥使故意陷害你不成?”
白广仁这一说,硬生生地把孙浩同自己绑在了一起,如果黄秀丽再出言反驳,那就是在编排孙浩的不是了。而围观的百姓大多不明事情来由,但对岳家军的将士们都是十分崇敬。而这孙浩在攻克蔡州之时,第一个冲上金兵把守的城墙,立下了头功。在蔡州百姓心目中,的确是一个英雄。
而白家在蔡州根深蒂固,财大势大,白员外又善于见风使舵,无论是金军在时,还是宋军在时,均极力交好城中的统治者,故而在蔡州可谓无形之主。百姓大多都与白家的产业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见此情景,自然是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其中虽有不少精明持重之人,看出有些不对,却也不敢出言反对,只好默不作声。
黄秀丽虽然聪明伶俐,但遇上这样人赃并获的情况,却也想不出办法如何为自己申辩,她总不可能说怀疑孙指挥使和白广仁勾结,故意陷害自己吧。那不仅为自己脱不了罪,还可把这位指挥使大人大大地得罪了。而孙指挥使不但在百姓心目中是个英雄人物,还和主掌蔡州的孟将军关系不错,现在自己可真是一筹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