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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声说道:“给金楼寨的降书发出去没有?”
他已经同负责河南、山东两省作战的第一军军长瞿杰打过了招呼,平定了皖北的匪患之后,他就要带兵北上,一举扫平归德附近的离卦教,瞿杰也同意第八师进入河南协同作战。
只是连冯思贤自己都没想到过,这次北进的声势竟然会如此浩大,光是马队就有不知道有多少,捻子那支曾经令清军束手无策的强大马队,现在又重新回到了战场上。
这支马队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吓跑了企图再次杀回雉河集老家的捻军张乐行、苏天福余部,而统帅这支马队就是身边的任柱,任柱大声地说道:“已经发出去了,不管有没有回音,我们都要直冲金楼寨!”
冯思贤停住了马,却是问了一句任柱:“任化邦旅长,你到底带了多少骑出去?”
淮北这个地方,向来是〖中〗国出精兵劲骑的地方,历史上北府军就是起于两淮,而到了近代,紧邻着皖北的漯河等处是全国最大的骡马集散市场,这里又有养马的传统,因此骡马易得,捻军因而组建了一支强大的骑兵,并在很长一段时间用这支骑兵席卷天下。
到了抗战期间,彭雪枫的新四军四师也在这一带组建了著名的四师骑兵团,只是现在任柱手上的这支骑兵可不局限于一个团的规模,甚至连任柱都不清楚手上这支马队到底有多少:“我自己都不知道,至少有两千骑,我哪料想得到,我征兵的旗一打出来,就来了这么多自带军马从军的老捻子。”
这些骑兵都是一些经验老到的老捻子,他们与清军、团练经历过许多场厮杀,因此一拉出来就能用,冯思贤不由啧啧叹道:“不错,不错,树个旗都能拉得起两千骑,你任化邦了不得,陛下果然没看错!”
他原本对于柳畅直接任命任命这个一个前捻首为骑兵旅旅长是有些看法,但是没想到这任柱任化邦果然是号人物,而任化邦赶紧向他叫苦:“两千骑,这是一万步队,还得冯督军多多接济!”
现在这两千精骑的吃喝拉撒几乎都由任柱一个人包下来,一名骑兵的开销差不多是五名步兵,以任柱的家底,想要应付一万步队的支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幸亏他得了骑兵旅长的任命之后,既可以在公家预支一笔钱粮,又可以向皖北的大户借支钱粮,再请各位捻首先行垫支一部分,这才勉强维持下来。
“没问题,你归建骑兵军之前的开支,都由我们负责,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皖省子弟!”他又叹道:“你这马队真不错,纪律怎么样!”
骑术是摆在冯思贤眼前的事实,但是捻军队伍的军纪在老根据地雉河集与雉河集之外,那完全是两回事,所以任柱才会把整支骑兵的开支都包了下来:“散漫是散漫了,但谁不想一个好出身,能有一匹战马的人,在咱们皖北怎么也得是厚实人家啊,偷鸡摸狗的事是少不了,但只要军饷军需不断,就不致于有什么欺男霸女的问题!”
“给我留一半!”冯思贤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正想组建一个骑兵旅,以应全省机动,军饷军需,马掌马具都没问题。”
他根本不给任柱反驳的机会,任柱倒是松了一口气:“那是最好不过了,陛下给我的命令之中,只许我自行召集一个骑兵团赴任,我都不知道这两千人该怎么遣散,您这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我给他们一个机会!”冯思贤提起马鞭说道:“说不定几年以后,他们之中会出现你我这样的人物!”
他是有说这句话的底气,就在四五年之前,他还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而现在已经是执掌一省军政大权的督军。
两人正说得痛快的时候,前面的快马已经传来了消息:“金楼寨不肯投降,还把我们派去送降书的人杀了一个!”
“该死!”任柱率先咆哮起来:“督军,就让我们马队来吧,任他金楼寨寨墙再高,我也要洗了金楼寨……”
“不用!”冯思贤冷笑一声:“就让他们尝尝大炮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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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金楼寨内已经是一片愁云,虽然教众仍然在念着“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但是除了最顽固的离卦教众,所有人都不敢谈起自己的前景。
这些教门教众是仓促召集起来的,虽然十分顽固,甚至到了狂热的程度,但却不是一群合格的军人,前几天围攻归德府城的经验就充分证实了这一点,整个归德府城明明只有两个排的步兵和百来名非战斗兵,但是离卦教怎么也攻不开归德府城,反而死伤了数百人之多。
他们退回马牧集之后,也没有进一步进取的决心,而是按兵不动,大事宣讲八卦教义,同时给教首们加官进爵,封了一百四十多个娘娘,七十多个一字并肩王,四十个丞相,七十多个大元帅,以稳定进取归德府失败后的军心。
只是他们任由南方蒙城的苗沛霖、李昭寿所部失败,甚至连他们的盟军捻军都看不下去,几番谈判之后,这支由刘狗统帅的捻军干脆离境北上,只留下了金楼寨、马牧集的这数万名教众。
郜永清起事的时候,是采用宣扬末日的办法,当时郜永清以离卦教大教首的自份大事宣扬“大劫将至,唯入寨者得免”现在入寨者倒是死伤不少,令许多被裹胁进来的教众都起了心思。
而虹军的反应很快,一平定蒙城之乱以后,就由冯思贤亲率第八师一个主力团为基干的作战支队,以及黄淮建设兵团的步兵五六千人,骑兵两千骑,总兵力不下一万五千名,以及归德附近的地方部队进剿金楼寨。
现在的金楼寨可以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无论是郜永清还是下面的教众,心情都变得沉闷起来。
“大伯,现在虹军数万大兵兵压金楼寨,你又杀了人家的劝降使者,这如何是好?”
说这话的是郜永清的弟媳妇郜姚氏,在金楼寨她的威望甚高,又有两个有能耐的儿子,说话很有份量,郜永清也觉得形势变得相当不利,但是他还是嘴硬说道:“这有什么可怕,现在金楼寨加上马牧集总共有两万之众,粮支半年,存盐一年,火药铅子可用三年,红贼不过万人,有什么可怕的!”
“我是妇道人家。”郜姚氏步步进逼:“不懂什么大事,但是大伯您偷偷每年给坟头铲土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郜永清一听这话,就急得跳脚:“妇道人家,妇道人家,你说什么啊!”
他说的是离卦教中的一桩隐私,郜家之所以在金楼寨执掌一百多年的离卦教权,除了当年率先办教之外,还有一点就有关于他们请神显灵的故事与传说特别多。
比方说郜家祖坟前面的土,自从郜家发迹以后,每年都会自动高上几寸,而这也成郜家神迹的一部分,引得信徒无数,只是郜姚氏精明得很,这点把戏瞒不过他。
“我是妇道人家!”郜姚氏还是不依不饶:“可是我眼睛雪亮着,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一清二楚,大伯,您说是不是?”
“那你准备出首?去吧!”郜永清怒了,他往桌子重重一拍:“还是想改嫁?要走就走吧!”
郜姚氏委屈地哭了起来,她好久才平静下来:“大伯,您别说了,别说了,我是不会走的,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儿子在这里,还有我想改嫁的人也在这里,我走不了!我只问一句,大伯……”
郜永清心情也焦燥起来:“说吧?”
“您真信无生老母?”
对于郜永清这样离卦教首,〖答〗案很自然:“我信!”
他不能不信,他们郜家是离卦教教首已经是一百多年了,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先人被清朝处斩、监禁、流放,他怎么能不信,他甚至还补充一句:“别的不说,红贼几年之前也是一群教匪,那时候他们甚至还不如我们正统,能请得下神来!”
虹军的过去,以及与太平军的关系,是现在的大夏国十分忌讳的话题,官方都会把这一段黑历史掩埋起来,但对于郜永清这样的大教首来说,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典范事例,既然虹军可以借拜上帝教夺取天下,他们离卦教自然也行,要知道比起历史,比起理论体系的完整,离卦教这样的教门胜过后起的拜上帝教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郜姚氏不关心这些:“那我也信了,只求无生老母能降下神迹……”
她没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可是郜永清却是明白她心底到底想着什么,只觉得心中一片怅惘,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正在气氛十分古怪的时候,外面有人嚷道:“红贼来了,大队红贼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