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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锦衣卫拉扯住,这些打手倒也一点不害怕,陈泓宇扯住衣襟的人笑嘻嘻的道:“大人,这狗贼偷了道爷的银子,小人看不过去,是以教训教训他,大人若是不信,问问就是。”
其他几个打手纷纷道:“一点儿也没有错,这贼骨头连道爷的银子也敢拿,当真是不知死了。
陈泓宇是老吏,什么样的弯弯道道没有见过,冷笑一声,对身后的校尉吩咐道:“截住他们,我先去看看。”便往栈桥那边过去,几个商人带来的伙计已是不知所措的搓着手了,那商人的儿子伏在商人身上大哭,陈泓宇半跪在商人身边,探了探鼻息,人已是没了气,再看看他胸口伤口,不由勃然大怒。
虽是锦衣卫,却也不敢在这天子脚下当众杀人,这些人未免也太鼻张了一些。
几个伙计见了陈泓宇又敬又畏,用带着苏州口音的官话纷纷道:“大人,咱们老爷是苏州人,听说京城这边丝绸卖得好,便带着咱们和少爷运了一船来,先来看看是什么光景,若是这生意做的来,往后自家剿出来的丝都可以拿来这京城贩运,谁知道谁知道,开始来了几个泼皮,说是要平安钱,把老爷的钱袋子都抢走了,后来又来了个道爷,却是要咱们老爷给他缴一些香火钱,还说是什么天一道,咱们老爷不肯,也不知是不是他他争吵了几句,那道爷就走了”
陈泓宇认真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迎春坊刚刚划归烟huā胡同辖下,就出了死人的事,死的虽是外地的客商,却也不是小事。不过这种事,本该顺天府来管,现在顺天府的差役却是一个踪影都没有,却不知都死哪里去了。
陈泓宇也开始犹豫起来,看那些差役的样子,明显这些人不能轻易招惹,可是若是就这样撤手不管,以他陈泓宇当差这么多年的历练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锦衣卫本来就和这些地皮泼皮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凶恶,欺负良民算什么?陈泓宇考虑的是百户大人的意思,毕竟百户已经有了明令不得疏忽大意,若有不法之徒,该拿的就拿。
“这件事,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陈泓宇犹豫之后,握着绣春刀,二话不说,又回到河堤上,那些打手被校尉们围拢在〖中〗央,还在嘻嘻哈哈,仿佛无事一般,见了陈泓宇阴沉着脸过来,其中一个搭讪道:“大人可是新来的陈总旗?久闻大名,却一直没有”
“一直个屁!”陈泓宇想到自己身后是柳乘风,倒也一点也不客气,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性命,居然还敢和本官说笑,来人……把人全部带回去!”
“遵命!”校尉们一齐低喝一声,毫不客气的抽出刀来,一齐大喝:“随咱们走一趟,否则办你一个谋反。”
打手们这时倒是一头雾水了,锦衣卫居然动真格的,难道他们真不知道天一道的厉害?
可是人家抽出了刀,那打头的人冷冷一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既然要抓大爷去百户所,有本事,就别把我放出来。”
陈泓宇冷声道:“带走!”
人群中,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见到这场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退出人群,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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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今日的兴致,原本还不错,刚刚从王鳌那边过来,给王鳌从新开了药方,直到正午的时候,才到百户所来,练了一下书法,自觉的自己有了几分进步,心里颇有些成就感,高高兴兴的坐在百户所的直房里喝茶。
刚刚歇下不久,王司吏便从边上的签押房过来,投递来一封书信,对柳乘风道:“大人,外头一个人,说是刑部的什么主事,要咱们交人。”
“交人?”柳乘风迟疑了一下,心里说,交什么人,好像这百户所一向只督察不法事,就算交人,那也应该去顺天府才是。他拿起了书信,这书信里头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说是据悉迎春坊拿了几个当街杀人的匪徒,这事儿本不该锦衣卫来管,天子脚下出了命案,人犯应该移交到顺天府,若是顺天府自觉的严重,再上报刑部。
这张条子,下的稀奇古怪,柳乘风对王司吏道:“咱们百户所是不是拿了什么人?既然如此,就把他们移交去就是了,又不是谋逆诽上,和咱们锦衣卫没有干系。”
王司吏也是一头雾水的道:“大人,学生并没有听说过近来拿了什么人,咱们这儿又不是诏狱,拿人做什么?”柳乘风更觉得奇怪了,将书信重新看了一遍,觉得这信里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错,确实是要交人,而且把案发的时间、地点、人物都说的清清楚楚,若说是空穴来风,未免也太详细了一些。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冷声道:“是不是下头的人背着卫所拘拿了什么人,下去查一查,自己做好自己的本份,你看看人家刑部,做事做认真负责,该管的非管不可,不该管的人家也不管,这就叫恪尽职守。”
王司吏不禁苦笑,道:“好,学生这就去查一查。”
他刚要走,外头便传出嘈杂的呵骂声,柳乘风心情已经有些不悦了,背着手走出奔看,只看到陈泓宇带着一队人押着一干人来,身后还尾随着不少人来,更有人滔滔大哭。
陈泓宇一看到柳乘风,小跑过去,对柳乘风耳语几句,柳乘风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
随即,柳乘风又叫王司吏将那信拿来,翻看了一会儿,打量了那些打手一眼,淡淡道:“刑部要的人,想必就是他们吧。这倒是奇了,咱们锦衣卫还没把人带到,刑部就收到了风声,这么快就把信送来,这里头,想必有什么猫腻。”
王司吏也觉得有些严重了,按照各衙门往常的作风,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有可能,就算觉得锦衣卫多管闲事,那也要几天才能做出反应。可是今日,陈泓宇还在押解的半途上,人家已经收到了消息,而且马不停蹄的下了一张条子来。
“这件事,顺天府为什么不管?”柳乘风问陈泓宇。
陈泓宇道:“大人,顺天府是去了人,可是又走了,卑下看不过,便把人拿了回来。
柳乘风嗯了一声,一边的王司吏道:“不对劲哪,这些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这就是不惧王法,背后必然有什么依仗,现在刑部那边的反应又这么多,多半咱们把这干人犯移交出去,刑部或是顺天府那边一转手,就把人放了。”
柳乘风冷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事我是最讨厌的,不过今日我便做一回狗,看看刑部和他们到底玩什么huā样,把人犯、苦主都带上来,我要问一问。”
陈泓宇没说什么,下去提人了。
百户所直房不是衙门,所以地方并不算宽阔,几个打手和四五个苦主一并涌进来,又有不少校尉在后押着,这直房已是人满为患了。
柳乘风坐在上首,慢吞吞的喝了茶,也不去问是不是打死了人,只是道:“方才是不是有人提及天一道?天一道是什么?”
那几个打手并不害怕,听到柳乘风突然问起天一道,那为首的那个,不由的心里窃喜了,看来这锦衣卫百户连自家的道口都没有分清,就贸然来拿人,做事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既然他要知道,自己当然要给柳乘风说一说,他抬起头,道:“大人……”
柳乘风眉毛一皱,冷笑道:“本官问了你吗?你是什么东西,本官在这儿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不懂规矩,来人,掌嘴!”
这打手呆了一下,陈泓宇已经毫不客气的抓住他的下颌,另一只手左右开弓,狠狠的在他脸上来回扇了几巴掌。
这人打的哇哇乱叫,疼得眼泪都出来。
柳乘风叹了口气,看着这个人,道:“你叫什么名字,疼吗?”
被打的打手显然是被打怕了,对柳乘风多了几丝愤恨和敬畏,捂着腮帮模糊不清的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交吴二……”
柳乘风脸色一变,拍案而起,怒道:“混账,本官是和你说话吗?
你交吴二是不是,你耳朵聋了,方才本官怎么说的,本官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你这刁民,也不睁眼看看进的是哪个地方,在锦衣卫所里,也敢插嘴,来人,再打!”
陈泓宇看柳乘风这么个判案法子,倒是觉得新鲜,不过他不敢笑,又是过去,卯足了气力,狠狠用巴掌煽在吴二的脸上。
吴二的两个腮帮子已是肿的极高,这时候他学聪明了,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牙血滴淌下来,淋了一地。
柳乘风开口同:“本官问你,你为何要杀人!”
吴二只当自己的聋子,低着头,不说话。
柳乘风又怒了:“吴二,本官在问你的话,你竟敢不答,莫非是藐视本官?你这贼骨头,看来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陈总旗,这一次给我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