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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吏部的推荐人选不是郭尚友,而是谢应祥后,把个魏 -乐得不行,当真是磕睡时有人送来忱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阻挠谢应祥出任山西巡抚,因为这样一来,自己的好处可大了。
这一来可以答谢郭尚友之情,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收人钱财便要替人办事;这二来却是可以一报魏大中弹劾自己祭享失仪之仇!
弹劾魏广徽的是魏大中,结果这仇报到了人老师谢应祥身上,也不知魏阁老怎么想的,或许这便和阮大铖那奇怪的逻辑差不多般,反正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外人听了可纳闷得很。
本着报仇血恨的念头,魏广徽迫不及待的找到手下天字第一号打手——都察院御史陈九畴,要他立即上疏弹劾谢应祥和魏大中结党营陈九畴接到魏广徽命令后,充分领悟了魏阁老的意思,也充分发挥言官胡扯的一惯德性,他上疏称谢应祥人老昏愦,听说走路都费劲,让他担任太常卿都是为难他了,哪里还能去做一省巡抚大员?这不是拿山西百姓开玩笑吗?
而且,谢应祥与魏大中是师生关系,据闻魏大中为师暗中出力,私托吏部文选司郎中夏嘉遇为谢应祥营求山西巡抚一职,并求朱国祯会推,不仅师生结党营私,更拉拢朝官为之呼应,实属朝廷败类,应罢免谢应祥在常卿一职,并给予魏大中“徇私当斥”的处分!
当然,这疏最后,他以坦荡无私的情怀毅然推荐河南布政使郭尚友出任山西巡抚一职,理由为晋人所仰且为官多年,素有清名,难得正臣。
收到陈九畴上疏弹劾自己和老师的消息后,魏大中傻眼了,这陈九畴他如何不认识,天天在都察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日也没少受自己怒骂原因皆在这败类是阉党走狗。可是老师谢应祥出任山西巡抚是吏部推荐的,关你陈九畴什么事?你跳出来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一向暴脾气的魏大中不依了,他本就是吃不得亏的人,上次吃了天启的亏那没办法,但这次,就凭你陈九畴也敢攻击我?做梦!
他也不去和高攀龙商议,也没找告假在家的杨涟商量,袁化中、李应升他们也都没联系便直接上疏反驳了。
他这一疏写得很是刻薄,讥讽陈九畴是焚禽煮鹤,说他上的那疏纯碎是糟蹋人,根本就不是言事,而是捕风捉影的胡扯。
吏部文选司郎中夏嘉遇只是受了尚书大人之命推荐谢应祥,结果被陈九畴给连带攻击委屈之下也上疏进行辨诬,他倒老实,直说推荐人选是堂官所定,文选司依律查证被推人资历,确认可推荐后才呈文内阁请求会推,绝无私下收受魏大中钱财,陈九畴所言实属诬陷。
朱国祯更不甘示弱,人是他定的,你一个小小言官敢指手划脚!
他揣测陈九畴身后必有权臣支持而这人不用说肯定是魏广徽不然陈九畴自己是没这个胆子的,所以这事情得他亲自出面,不然就凭魏大中和夏嘉遇是战不胜魏广徽的。
他在给天启的奏疏中,称赞谢应祥清真恬淡、实协人望并声明推荐谢是自己首倡,与魏大中、夏嘉遇无关。同时尽力为魏夏二人辨冤。他说魏大中品高如山,却被诬之“私门墙”,夏心清如水,却被诬之“徇情面”,皆非事实。
另外他还痛揭郭尚友,指出陈九畴所推举的郭尚友,本卑鄙小人,曾多次贿赂科臣。
陈九畴上疏妄言,实是有人授意,本当议处,姑且宽之。
朱国祯是吏部尚书,而且恐怕要入阁补因和氏壁一事被免官的孙慎行空缺,又得到高攀龙的支持,所以他这奏疏一出,立时东林党人纷纷上疏支持,一时间,内阁要求惩治郭尚友和陈九畴,任用谢应祥为山西巡抚的奏疏堆成了小山。
内阁首辅是韩,他知道这事背后是魏广徽在搞鬼,自然不可能帮他。内廷那边,魏公公不知道怎么突然决定陪干女儿到涿州碧霞元君庙上香,不在京中,王体乾也不表态,所以魏广徽只能一个人站到前台顶着东林党的攻击,苦不堪言。
但魏阁老可不甘心败阵,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派人到东厂请袁大海来府一叙。
“你说什么?魏阁老派人来请我?干什么?”
拿着魏忠贤给的五千两银子到处购买新宅家具的袁大海,被这个消息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知道,自己可是一直和魏忠嘴王体乾等太监直接沟通的,和魏广徽、顾秉谦他们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可以说,他和魏广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仅有的交流只是短短的一眼。现在魏广徽却派人来请自己,这让他很是不解:找我干什么?
新任东厂文书房主事的张国富,现在专门负责替袁大海打理除厂务外的一切事情,还兼了袁宅管家,当然,袁大海可从来没拿他下人看待,他是当他半个军师看的。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他总是习惯性的问一问张国富的意见,谁让他手下没智囊团的。冯铨虽说也是个文人,可他现在忙着宣教司和《真理报》,忙得根本走不开,眼下身边能用的也就张国富了。钱恩、李庆、郭可纲、张德喜这四个嫡系手下比自己还武夫,要他们拿刀杀人可以,要他们出谋划策什么的,却是难为他们了。
东厂在京中耳目甚多,各部都有密探,朝中发生的事情每日都有回报,原先是汇集到四大档头那,自孟忠死后,袁大海开始收权于一身,这些消息现在是全部汇集到文书房,由文书房分判后再转呈于他,他再捡要紧的往内廷送。
身为文书房的主事,张国富是最先看到这些消息的人,他天性机灵,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小吏,对朝堂的了解比袁大海都深,因此,当魏府下人来送请贴时,他就多多少少猜出魏广徽的目的了。
见袁大海皱眉不解,忙上前道:“大人,以属下看,怕是魏阁老是请大人去消灾的。”
“消灾?”袁大海一怔:“消什么灾?”这两日他忙着购置物品,文书房的消息都没来得及看,所以并不知道郭尚友和谢应祥的事情。
张国富忙将山西巡抚空缺引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向袁大海讲了,最后点明九千岁眼下不在京城,所以魏广徽无人可请示,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才想到来请大人,因为大人即将迎娶千岁干女儿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魏广徽不可能不知道。恐怕他是想大人出面,为他做些力所不能及的事。
“魏广徽倒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能帮他什么忙?没有千岁的命令,我东厂可是不敢擅自行动的。”袁大海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想去,昨日崔呈秀派人来请他,他也回了,因为他不想和崔打交道,魏广徽也是一样,他这阵不是挺活跃的嘛,手也黑得很,有本事你自己去解决啊,找我做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你有本事你自己现,老子才不替你擦屁股,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去。你摆不平老子再出场,这效果可就好很多了拿定主意后,袁大海便要张国富去对魏府的人说自己不在,张国富却是不肯去,劝道:“大人,魏阁老号称外魏,又是千岁族侄,现在他来请大人,大人若不去,怕总是不好的。就算大人不想帮他忙,去听听也不是坏事。再说,要是这事让千岁知道,对大人也是有些影响的。”
“是嘛,你认为我该去?”袁大海有些犹豫。
张国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神明白无语告诉袁大海:他应该去。
沉思片刻,袁大海改变主意,吩咐张国富:“备车,咱们去魏府。”
马车直到魏府门前,下车后,奉上名贴,早已等候的魏府管事忙将袁大海和张国富迎了进去,让张国富在门房候着后,袁大海径直在魏府管事的带领下往魏广徽的书房而去。
一看到袁大海,魏广徽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扬声便道:“袁老弟马上就要是千岁的乘龙快婿了,为兄到时一定要讨杯喜酒喝!哈哈”
“大人有心了。”袁大海亦着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魏广徽自来熟的拉着他的手请他坐了,吩咐下人奉上茶水,尔后坐在那里作势端起茶碗咪了一口。
“不知阁老找下官来有何事?”放下茶碗,袁大海直入主题,魏广徽称他老弟,以为兄自称,他却不想这么亲切的称呼,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魏广徽干笑一声:“噢,是这样的,找老弟来为兄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千岁眼下不在京中一”将事情大致说了后,他也不拐弯抹曲的,直接问道:“不知老弟怎么看这事?”
袁大海咳嗽一声,装作寻思的模样,半响,方抬头阴着脸说道:“这事再明白不过,朱国祯、魏大中、夏嘉遇三人不是好东西,这朱国祯肯定是策划者,乃真正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