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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料峭。在冷风如割的长安城里,上元节狂欢的节完全散去,一年一度的春闱即将拉开序幕。今年的春闱与往年不同,主持春的主考官由李林甫换成了礼部侍郎崔涣。
上元节宴上,崔涣因为站错了队,在李隆基心里的位置直线下降,而随着李隆基对萧睿的宠信再起,崔涣的作用就显得无足轻重。明显感受到皇帝的冷淡,崔涣这些日子郁闷之极。但正在他郁闷的当口,却又接到了圣旨,云今年的科考由他主持。
这让崔涣又勃生了几分希望:或许,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宠。
满朝文武皆看不懂李隆基的“八卦太极拳”,萧睿也是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这大唐皇帝是有意借崔涣的手,在今年的科举中引入一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入朝,增强世家大族的力量,还是另有企图……
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索性就不再想。不管这只老狐狸想要玩什么花样,自己把持住本心和“原则”,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吧。反正,这朝政大事暂时跟自己离得太远,自己不需要操这种闲心。
这些日子,除了在盛王府“督促”李琦读书之外,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听孙公让关于萧家庞大产业的运作报告之外,萧睿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自己新近开创的“慈善事业”上。
他在长安开设了一所免费入学的学堂——酒徒书院,聘请了一些寒门士子作为教授,所有穷人家的孩子可以免试免费入学。除了酒徒书院,还开设了一所酒徒养老院和一所酒徒赈济院,凡是年迈没有子女依靠的穷苦老人,都可以免费入住,由养老院负责照顾和衣食供养。而酒徒赈济院,则主要是为一些穷苦者提供基本的生存保障。
这三所运作理念超前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福利机构,建在长安城外的北侧的旷野上,一反大唐奢华的建筑之风,三座青砖绿瓦非常简朴的巨大院落各自圈起,相邻而设。这些土地,本来是李宜的封地,虽然李宜的公主爵位被裁撤,但她的封地还是被李隆基有意无意地留下了这一块。
其实,这个构思早在萧睿跟李宜和杨玉环两女成婚之前便有了。而成婚后,则在征得了李宜的同意后,立即进入了建设,由玉真派人打理。经过大半年的建设,在萧睿庞大财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下,数百间房舍在这座旷野上拔地而起,成为一片让长安人诧异不已的神秘建筑群。
在不久前,一个惊人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城里城外。酒徒书院、酒徒养老院、酒徒赈济院正式开张,免费招收学童入学和孤寡清苦老者入住养老,还可以对穷苦百姓定期发放米粮。
天哪!长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这又该是多么巨大的手笔?不要说长期运营耗费巨大,单单是这三所福利机构中雇佣人工的“薪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时间。申请入学、入住者和寻求赈济者纷至沓来。几乎人满为患。成为长安城里最大地新鲜事儿。就连很多来长安赶考地寒门士子。也有些厚着面皮赶去赈济院申请救济。
萧睿虽然一向有仗义疏财之名。但那种小打小闹地“救济”行为。哪如这般大手笔来得震撼人心。两日之中。萧睿地名望在最短地时间内飙升到顶点。成为长安百姓口中赞不绝口地大善人。
萧睿绝不是为了什么虚名。前世地时候。他就是一个热心公益地志愿者。但因为财力和能力有限。很多想做地事情无法做到;但如今不同了。穿越到盛唐。阴差阳错之下获得了巨大地财富。他就有了能力做他想做地事情。
他其实觉得。凭借自己现有地力量。为大唐地百姓做些实实在在地事情。远远比那所谓地改变历史进程更实在。更加符合他人生地准则。
也有不少大唐地贵族们腹诽萧睿有意沽名钓誉。只是他这沽名钓誉地手段。太过猛烈。太过豪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地。对于这些非议。萧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在他地心里。一个真正属于他这个穿越者地大唐乌托邦计划正在渐渐成型。他正在朝这个宏伟地目标一点点迈进。
当然。这并不是他人生地全部。而更像是一种充实地点缀。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三个妻子对做这些事情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索性便将三所福利机构交给了三个妻子打理,玉环细心负责养老院,李宜沉静满腹才学就主持书院,李腾空心性开朗外向,赈济院就交给了她。
虽然不用三女亲自干什么,但这三所福利机构正处在运转的初期,事务繁杂,三女索性就出城住了进去,亲自带人操持院务,忙得团团乱转,以致于让萧睿一连几天都看不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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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睿站在赈济院门口,望了望清朗的天空,不禁轻笑了一声,回头瞥了一眼令狐冲羽,“冲羽,我们回吧。”
正在这时,“少爷!”秀儿从院中跑了出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兴奋,这小丫头自打跟着杨玉环来到城外的福利机构做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在她的身后,一个衣裙朴素蓬头垢面的小丫头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那小丫头突然抬起头来,眼中含着热泪,一把抓住秀儿的胳膊,哽咽道,“姐姐,求求你了,帮帮我家小姐吧,再没有钱看病,她会死的……”
秀儿皱了皱眉,小丫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哀哭泣起来。
秀儿叹息一声,俯身浮起小丫头,柔声道,“妹子,我也没有办法。我家夫人说了,这赈济院里有规矩,作奸犯科以及娼妓等没有资格接受救济,你还是回吧。”
小丫头一听,绝望地垂下头去,泣不成声。
秀儿所说的规矩,就是李腾空设立的规矩。具体萧睿也没有问,反正李腾空跟赈济院的管事人等明确列出了几条规矩,其中之一,就是
游手好闲作奸犯科等之类“流民”和“贱人”皆不得T钱。这也没有什么错,慈善事业也需要有制度规范,萧家虽然财大气粗,但也不是铸铜钱的工厂,不该浪费的钱那是一文也不能浪费。
李腾空性情直爽,她生平最讨厌市井流氓和娼妓,所以对这两类人,赈济院有着严格的“审查”。
小丫头哭了一会,失望的跌跌撞撞地离开,在从萧睿面前走过的瞬间,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庞让萧睿心里一动,急呼道,“宝庆?”
小丫头一怔,抬头瞥了萧睿一眼,不由目露狂喜之色,立即跪倒在萧睿身前,呼喊道,“是萧公子啊,萧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对于萧睿今日的飞黄腾达,当初对他嗤之以鼻的小丫头宝庆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但对此刻的宝庆来说,萧睿无论如何也算是一个老熟人,一根急需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好歹当初他也天天去纠缠柳梦妍,今日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费了好大的劲儿,萧睿总算弄明白了状况。原来,柳梦妍靠着多年的积蓄自己给自己赎了身,她是那种不录乐籍的民间艺伎,自然可以自由来去。为了寻找自己心中始终放不下的情郎,她带着宝庆来到了长安……
听着宝庆断断续续毫无条理的讲述,萧睿心里叹息一声,好一个痴心不改的青楼女子啊。当初,他寄身在柳梦妍胸前的玉坠儿中也渡过了好一段日子,直到柳梦妍一时绝望将那情郎所赠的玉坠儿扔落青楼之下摔成两半。
即便是到现在,萧睿也非常好奇,到底是哪个负心汉辜负了这娇滴滴的花魁美人,让她长期郁郁寡欢伤心欲绝,而如今更是又追到了长安。
“宝庆,你不要哭了,梦妍姑娘于我有恩,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但我想问问,梦妍姑娘找到意中人了吗?”萧睿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宝庆顾不上去想柳梦妍何时对萧睿有恩,她旋即想起了那个无情无义将她们主仆赶出府来的负心汉,不由愤愤地跺了跺脚,“找是找到了,可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生……可怜我家小姐,多年痴心化为泡影,如今奄奄一息不知还能不能挨过去呀……”
宝庆说着又痛哭了起来。
“这人是谁?”萧睿见柳梦妍果然是遇到了薄幸人,不免也有些唏嘘。
“公子一定认得他,他家有权有势,他叫崔涣。”宝庆咬牙切齿地小声道。
“崔涣?难道是崔家的崔涣、当今的礼部侍郎崔涣?”萧睿陡然一震,“竟然是他?”
宝庆微微有些肮脏的脸上投射出遮掩不住的愤怒,恨声道,“就是他!”
宝庆来自北地,很小便被无赖父亲卖到青楼当丫鬟,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心地善良的柳梦妍。两人相依为命很多年,见柳梦妍被负心人玩弄至此,如今沦落长安面临绝境,她心里对崔涣的愤恨已经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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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花街柳巷,跟其他历朝历代的花街柳巷一样,似乎总少不了点缀进去几个有着鲜明个性的女子。她们并非是通过出卖**的方式以换取物质回报,她们大抵上应当称呼做“艺妓”。通琴棋书画,晓百家文章,虽桀骜却孤僻,既清高又不得不媚俗。
柳梦妍大抵就是这样一个另类的女子。妓女中的另类,其实也意味着才情。而正是因为有才,她们才会为生存的境况而感到不平和愤懑,竭尽所能地想要脱离青楼的滚滚红尘。而要做到这一点,一般的结局是遇到一个肯娶她们的如意郎君。
可她们中的多数,都面临着凄惨的结局。就如同一死以酬情郎的霍小玉,为人始乱而终弃,哀怨故事也只能留与后人知。如今的柳梦妍,无疑就是这般。
柳梦妍的母亲本是洛阳某豪门家的歌舞妓,因容貌秀美被家主纳为侍妾。就在其身怀六甲之时,该豪门突然触犯皇家被诛杀,家人作鸟兽散。柳母带着柳梦妍流落民间,过着贫苦的生活。在柳梦妍十二岁时,已经长得和她母亲当年一样明丽可人,通诗文、善歌舞,为了维持生活,柳梦妍只好干了歌舞妓这个行当,卖艺不卖身。因她才貌俱佳,在洛阳颇有声誉。
而曾经的浪荡子萧睿,也是仰慕柳梦妍的众多“粉丝”中一员。
柳梦妍是个阅历沧桑的女子,寻常男子根本就不放在她的眼里,遑论是当日的洛阳浪荡子萧睿了。出卖才艺无非是她赖以生存的工具,这注定了她性格孤僻而抑郁。但她在遇见崔涣后却对他一见倾心。
当时的崔涣年少登科外放洛阳为官,颇有才名,出身世家大族,仪容又是非常俊美,自然很容易成为青楼女子的梦中情人。跟在长安的郑鞅一样,崔涣见到柳梦妍以后,也惊为天人,交谈了几句话后彼此都感到情投意合,谈论诗文,更加难舍难分。于是他们以红烛为媒,以美酒为约,起下了“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盟誓。
但崔涣是世家子弟,在暂时的情热之后,他马上就醒过神来,柳梦妍是绝对不可能嫁入崔家的,哪怕是作为妾室。与前途命运和荣华富贵相比,崔公子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刚刚萌生不久的爱情,离开青楼后便杳无音讯。
可怜柳梦妍一片痴心,日日在等待她的崔郎来用花轿将她抬出这烟花之地。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陷入了一场虚幻的自我编织的梦境。
就在萧睿穿越后的不久,柳梦妍在绝望之中扔掉了那枚定情的玉坠儿,无意中造就了一个之后赫赫有名的大唐酒徒。但前不久,柳梦妍突然从一个酒客口中听到了崔涣回京升任礼部侍郎的消息。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痴情的女子倾尽所有为自己和宝庆赎身,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但当她们主仆两人鼓起勇气踏进崔家的门槛求见崔涣时,却被崔涣一句“无耻的淫妇”轻轻就给打发了,而且,还让家人将她们轰出
。
伤心欲绝之下,柳梦妍病倒不起。盘缠花尽,苦苦挨在长安城里一间赁来的房里奄奄一息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
……
望着眼前那情容憔悴已经不成样子的柳梦妍,萧睿心里的叹息越加的深重。对于柳梦妍,他虽然没有男女间的情愫,但对这个自己穿越至大唐的“介绍人”,他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好感的。
“柳姑娘,多时不见了,没想到我们会在长安相见。”萧睿拱了拱手。
柳梦妍睁开无力而浑浊的双眼,迷茫而绝望的眼神一阵闪烁,也认出了萧睿,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了跟萧睿叙旧的心神。她微微闭上眼睛,无语地流下两行羞愤的泪水。
“宝庆,这张飞票你拿去,赶紧给你家小姐疗病。”萧睿叹了口气,再也在这间阴暗潮湿阴冷的屋子里呆不住,从怀里掏出一张十贯钱的飞票来递给了宝庆,然后不顾宝庆的再三感激的道谢,匆匆离去。
“这崔涣是个混账。”令狐冲羽愤愤地道。
萧睿又是一叹,“冲羽,柳姑娘好歹也是我在洛阳的故人,你留心些帮帮她们,别让她们就这么……”
行走在长安城繁华喧闹的街市上,萧睿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因为柳梦妍,崔涣在他心里的印象更加恶劣了几分。路过一间酒肆,萧睿抬步便走了进去,令狐冲羽默然紧随其后。
跟令狐冲羽对案而坐,随意要了些酒菜,萧睿将头撇了过去,眼望着街市上来来往往形色匆匆的唐人,以及那时不时出现的奇装异服的异族商客,淡淡一笑,“冲羽,长安城中总是这么热闹,比洛阳可是热闹多了。”
“是啊,大人。”令狐冲羽回着。自从成婚之后,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令狐大侠客,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三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了。
“这世上可怜人无数,我们能帮几个?”萧睿回过头来,平空生出几分感慨。
令狐冲羽脸上浮起一片崇敬之色,“大人大德大善,已经帮了很多可怜人了……”
……
……
几个华服少年士子昂然走进酒肆中,团团趺坐在一起,点上酒菜然后就开始痛饮叙谈起来。那话题自然是离不开马上就要开始的春闱,这些充满傲气的交谈声飘飘渺渺地就传进萧睿的耳朵。
“诸位,我等出身世家大族,此番春闱由我崔家的崔涣崔大人主考,想必我等登科的希望很大了。”
“那是,崔大人主考,嘿嘿,我们的机会来了……”
“哎,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崔府拜会一下崔大人?”
“……你们难道不知道嘛,听说今科的考题……”
几个华服少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低,萧睿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有人贩卖考题??!
如果说崔涣会对世家大族的考生放水,萧睿相信,但如果要说崔涣会胆大包天到提前泄露考题,萧睿绝不会相信。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也会给崔家带来灭顶之灾,崔涣也不是一个蠢货,应该还没有利令智昏到如此程度。想了想,萧睿便觉得这纯属谣言,或许是一些骗子打着崔家的旗号在坑蒙拐骗罢了,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随意喝了几盏酒,萧睿就跟令狐冲羽离开了酒肆回府而去。
回到家里,还没进书房,李腾空就从书房里窜了出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来,急急问道,“萧郎,那洛阳来的歌姬当真是被崔涣始乱终弃的可怜人?”
李腾空出身高贵,虽然鄙夷烟花女子,但她毕竟也是女子,听秀儿说了柳梦妍的悲惨遭遇之后,她很快就同情起柳梦妍来,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火——这崔涣怎么能这样?畜生不如啊!
崔涣之前搅闹了她跟萧睿的婚礼,她认为崔涣是妒火中烧、因为爱自己甚深的缘故,事情过了也就不再跟他计较;但如今听说他竟然有这样负心薄幸的劣行,她心里的愤怒就无法遏制。
从萧睿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李腾空跺了跺脚,“这狗才这般无耻!”
见忿忿不平的李腾空有去当面斥骂崔涣的迹象,早有防备的萧睿一把就拉住了她,笑了笑,“空儿,你这一点火就着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崔涣虽然可恶,但他做负心汉实在是与我们无关哪!”
“萧郎,我实在是气不过……那崔涣以前还欺骗我,说对我……”李腾空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当着萧睿的面说这些有些“那个”,不由脸色微红,垂下头去,“萧郎,你不要误会,我是说……”
萧睿呵呵一笑,一把将李腾空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娇柔的后背,“空儿,这人家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管了。对了,我听说你立了个规矩……空儿,你自幼生长在大富大贵之家,你却不知,这些烟花女子其实都是一些可怜人——想想看,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能去出卖自己?所以啊,我说空儿,今后如果有烟花女子求到赈济院,还是酌情给予她们一些帮助才好。”
李腾空伏在萧睿怀里点了点头,“成,我听萧郎的。”
秀儿送茶送到门口,突然瞥见两人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不由想起了自己,心里便着实有些幽怨。虽然萧睿已经明确答应收她入房,但这么久了,萧睿却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次,就连她有时刻意“引诱”他都没有反应。
心里这样幽幽怨怨的,脚下不免就出了一点动静。李腾空抬头望见秀儿红着脸端着茶站在门口,赶紧一把推开萧睿,刚要招呼秀儿,突然听到哐啷一声,秀儿被一个急匆匆闯进来的人撞了个趔趄,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秀儿发出一声尖叫,萧睿惊讶地扫了一眼一阵风一般闯进来的盛王李琦,皱了皱眉,“盛王,你慌慌张张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