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新四省

曾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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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历六年七月初二。顺天府北京城行宫。

    “存玄,可有最新的战报?”

    “回禀陛下,还没有接到。”

    “那就是一切顺利。”刘浩然点点头,转身来到墙上挂着的大地图上。

    冯国胜和邓友德率部在兀鲁回河汇合后,大败漠北骑兵,其部四万余人在经过军营攻坚战、冯国胜部突围战、邓友德伏击战之后仅余数百人逃出生天,其中包括格哈木台。

    常遇春当即指挥这八万余人缓缓向和宁开拔,先占领黑林行宫,继而占领和林,击败阿苏特部及其他诸部,完成了对整个和宁地区的占领,然后再遣侯明、吕光豪率两万骑兵北击外刺部、逊都思部。

    格哈木台好容易逃回到卫拉特部,却发现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在六月初四这日,傅友德、徐达率五万陕甘骑兵出亦集乃海,向西杀入称海宣慰司辖地,继而沿着金山继续西进,于六月中杀入卫拉特部。

    此时的漠北已经一片混乱,失去首领和主力部队的各部是各自为战。当格哈木台逃回到卫拉特部时,这里已经被明军降服大半,他好容易凑了数千人马,却被傅友德一击而溃。徐达率两万骑兵紧跟不舍。咬着格哈木台残部的尾巴杀入乞儿吉斯部。

    乞儿吉斯部余下的首领贵族经过商议,三分之二的部族向明军投降,三分之一的部族跟着格哈木台继续向西逃窜。

    格哈木台逃到克失的迷,以为这里地域偏僻,路途遥远,明军会暂时放过他们。可是到了六月底战事又发生了变故。

    同样在六月初四,丁德兴率东北十万精锐骑兵越大兴安岭,杀入齐王、广宁王部,不到十余天,已经元气大伤的两王举降,四日后,济南王举降,东蒙古被大明降服。丁德兴率领六万骑兵来到和宁,主持战事的常遇春立即遣他继续西进,与徐达部汇合,对格哈木台残部发起进攻。明军的战略非常明确,就是要利用夏秋温暖的天气对漠北残余势力进行清剿。

    “漠北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了。”刘浩然仔细看了一会说道。这一次明军动员了十万步军,二十骑军,策划了数年,利用会盟设下圈套,来个釜底抽薪,将漠北中西蒙古诸部的首领贵族和主力军队一锅端,卫拉特部、阿苏特部、乞儿吉斯部、外刺部等和东蒙古三王部皆已经被灭,现在漠北除了格哈木台残部和阳翟王部之外,没有被占领的就只有一些偏远荒蛮之地了。

    “存玄,北方诸省的物资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从这月开始,山西、顺天府就开始向北运送水泥、钢筋扥物资了。”

    “那就好。”占据了漠北,接下来就是如何巩固这块地盘。首先要做的就是筑城,以此为要塞据点,扼守河道运转要道,虎视该区域。按照计划,第一批有十二座城堡将要修建,遍布和宁和东蒙古地区,第二批有二十五座城堡修建,除了巩固中蒙古和东蒙古地区,还将深入到西蒙古和北蒙古地区。

    “陛下,只是这路途遥远,时间又紧迫,运输还是有些难度。”刘存玄补充道。

    刘浩然只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运输的艰辛和耗费巨大。从山西、顺天府到漠南、漠北,足有上千里,又无大江运河,全靠马车运输,而且还必须赶在冬雪封路之前,所以这运输队一半是物资,一半自己吃的粮食。

    要是有铁路就好了。刘浩然不由遐想道。要是蒸汽机火车出来了,我就可以修建四条铁路,两横两纵,一横从黑龙江经贝加尔湖直通西蒙古,另一横从辽宁开始,经开平、集宁、到云内丰州;一纵从西蒙古直下,经和宁到云内,另一纵从北京开始北上,经开平沿着大兴安岭、呼伦贝尔湖直至贝尔加湖以东。这样整个漠北都被框在里面,可以说是固如金汤。

    但是刘浩然知道,很多事情是欲速而不达。人类历史上任何一次科技革命都经过一段时间的技术和知识的沉淀积累才会爆发出来的。自己可以开金手指,就算没有橡胶,也可以做出一个简易的蒸汽机。可是这有用吗?大明刚刚从封建小农经济社会向重商、重知识的资本经济社会迈出几步而已,所有的沉淀和积累可以说都很单薄,根本承担不起一次改变人类历史的技术革命。只有大明上下的“思想解放和转变”了,科学技术自然而然便会跟着发展。

    刘浩然感叹一番后,转过头无意中发现刘存玄看着地图一脸心有不甘的样子。

    “怎么了存玄?”

    “回禀陛下,这次漠北之战,一举荡靖漠北诸部,可谓是前无古人,足以彪名青史,可惜就是这足以流名千古的战事打得有些过于平淡。”

    “过于平淡,是不是不够惊天动地,不够精彩?”刘浩然笑着问道。

    “是的陛下。”

    “如果这次战事真的打得惊天动地,波澜壮阔,我就真的要捏一把冷汗了,枢密院参军总署、军情司,前线诸将士的一番心血就算是白费了。”刘浩然摇摇头说道,“以前我喜欢那惊心动魄的胜利。到现在我反而喜欢这平淡无味的胜利。”

    刘存玄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今天有什么事吗??”

    “回禀陛下,漠北贵族首领等候拜阶觐见已经四日。”

    “哦,昨日已经说了,今日接见他们,去大殿吧。”

    “臣等叩见陛下。”六百五十九名漠北贵族首领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全部匍匐在地。他们可以说是漠北诸部仅存不多的贵族首领了。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刘浩然客气地说道。

    “诸位在北京还住的习惯吗?”待众人站立后刘浩然和气地问道,众人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刘浩然那一张和蔼如春风的脸,可是却不由自主却想起了在兀鲁回河畔,那些明军士兵端着滑膛枪对准人群齐射,然后持着刺刀一刀又一刀地刺进幸存者的胸膛。明军士兵那冷漠地让人不寒而栗的脸庞却莫名其妙地与这位皇帝陛下和善的脸重叠在了一起。众人感到心里一突,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张望了。

    “回禀陛下,”看到好一会没有人出声,一位大首领知道此事自己再不出面,要是冷了场就可能脱不了干系,于是便鼓足了勇气开口,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话语中由于紧张地颤音和结巴,“臣等皆受优待,衣食皆良,臣等谢过陛下天恩。”

    说到这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其余的贵族等人又忙不迭地跟着跪下。

    “好了,都起来吧。”刘浩然心里又气又觉得好笑,只好再摆摆手示意他们站起来,“过得好就行。”

    “此次漠北草原靖平,以后便是太平日子,你们又能顺应天意,诚心投附,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按道理说,我应该赏赐大片牧场和大批的子民给你们这些忠臣,可是内阁已经出台了治理漠北的章程,这恐怕不行。这章程你们都看过了吧。”

    “回禀陛下。臣等都看过。”刚才那位大首领连忙开口道,这四日,他们就是一直在集中学习这新的章程。

    按照章程,漠北、漠南地区不再裂土分封了,而是采取如同内地的行政管理制度。阴山以南原元廷中书省地区将被分别划给山西、河北省,而阴山以北的漠南地区将被单独设置一省-集宁省,它西至亦集乃路,东至原济南王部西界,治云内城(今呼和浩特市附近),原济南王部、齐王部、广宁王部等大兴安岭以西地区,直至贝尔加湖以东,黑龙江以西地区,被划为岭西省,治呼伦贝尔城(今满洲里市附近);整个和宁路、称海宣慰司外加外刺部、逊都思部等贝加尔湖以西地区,被划为和宁省,治开平;卫拉特部、乞儿吉斯部、阳翟王部等极西地区则为益兰省,治益兰城。

    虽然四省下面也设府、县,但是与内地不一样的是这四省以人口为主,区域为辅进行划分,尽量照顾草原游牧的习俗。按照章程,漠北、漠南草原首先要进行的是人口户籍统计,然后施行保甲制度。十帐(即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五保为一县,若干县为一府。

    一帐有户主,一甲有甲长、一副甲长,一保有保长、两副保长,户长须一律签名加盟于保甲规约,并联合甲内户长共具联保连坐切结,如有“为贼通贼纵贼”情事,联保各户,实行连坐。何为贼?不报户籍、不具保甲、作奸犯科、无证乱行等皆为贼,不仅保甲要拒之,当地驻军也会对其重点清剿。

    而保甲要实现四大职能,“管、教、养、卫”。“管”自然是管理户籍,实行连坐切结;“教”则是教育和思想文化工作,章程规定。每一保设一童学,保内适龄童子必须就读,其后则是县学、府学,与内地省份官学教育制度无异;“养”则是一甲为一合作单位,进行放牧等经济活动,按照刘浩然的设想,他准备将漠北、漠南草原原始的自由放牧逐渐改为科学的固定放牧和轮流放牧,这样既可以提高生产效率,又能对草原进行保护,还可以进一步控制草原牧民;“卫”则是设立保甲民兵,进行军事训练,协助巡查、警戒等。按照章程,一帐一丁,一甲由甲长率领,平日里接受保长训练,每年农闲时集中接受县尉训练。而地方治安平时由保甲自行负责,遇到大事要案则由县巡检署负责。

    甲长负责管和养,副甲长负责教和卫,保长负责管和养,一副保长负责教,另一副保长负责卫。当然了,新四省的司法机构是独立,依然在县、府设置地方都察御史官署和地方按察司,并定期和不定期巡查各保甲,接受牧民申述和诉状。

    在这套制度下,这些贵族首领不仅无法增土加民,反而手底下的牧民和奴隶也要全部交出来,由官府直接管治。所以这些贵族首领越是学习新章程,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现在牧场子民都没有了,这富贵日子算是完了,接下来官府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些“无用之人”?

    “牧场子民对于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富贵而已,我夺了你们此前的富贵,就要给予你们更好的富贵。”刘浩然停顿了一会淡淡地说道。

    众人心里不由一动,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你们都知道,我大明为什么强盛,就是因为大兴工商。山西、河北、顺天府皆有呢绒厂在投建,对羊毛需求很大。”

    羊毛呢绒是个好东西,刘浩然记得自己学政治经济学时好像英国资本主义发展时,羊毛和呢绒就是主力,甚至发生了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但是在大明就没有这个顾虑,新四省这么大一片草原,还怕没有地方放羊?而且刘浩然也准备在有关山林水草保护法中加上一条。

    刘浩然一直认为另一个世界中国为了发展经济而破坏环境是太不应该了,现在自己穿越了,当然会抢占先手进行“环境保护”,至少要养成一种惯例。刘浩然除了要对陕西、甘肃等黄河上游进行植树造林,保持水土之外,还计划了一系列的措施。例如对集宁省西部、陕西北部等地区的沙漠进行长期治理;在各省搬迁山民,将深居在深山老林的百姓全部迁移出来,安置在盆地、平原等地方,即方便发展经济,又保持山林的完整性;对森林进行轮伐,百姓日用柴火尽量砍伐枝末,不要伤及树木干体,而且还要轮流砍伐;各地建筑逐渐向水泥和砖瓦靠拢,即可保持房屋的耐久性,又能节省大量木材;大量从日本、印度、南海等地区“进口”所需的珍贵木材,国内控制规模砍伐;划定红线,严禁向红线之内的山林草地发展耕地等等。这些东西可能一时无法执行,但是刘浩然决计在自己有生之年把这些制度和律法都初步建立起来。

    刘浩然可不担心大明发展起来耕地不够用,现在大明最牛叉,世界上又还有那么多地方还急需“文明”去照耀,地不够用了就去占呗,现在的大明还怕打不过谁?最好利用这一大好时机,到处插旗圈地。

    既然如此,新四省的任务就是大力发展畜牧业,向内地工厂提供源源不断的羊毛。但是羊毛不是收上来就可以直接卖到呢绒厂去的,必须进行清洗、精梳等初步加工,而这一初加工产生的附加值可不菲啊。而且由大明陆军军事研究所研制的罐头食品技术已经完善,因此,新四省除了羊毛之外,还可以大力发展“肉联罐头厂”,将牧民吃不完的牛羊肉制成罐头,卖给军方和地方百姓;还有牛奶,头食品技术上利用长高温灭菌,使得保质期延长到数月,可以向北方省份进行供给,甚至可以制成奶酪。这些可都是钱啊。

    “因此,官府准备在新四省开办羊毛精梳厂以及肉食罐头厂、牛奶厂等工厂,你们知道,这些工厂都是来钱的聚宝盆,为了表彰你们的无私奉献,我决定根据你们的功绩和交出来的牧场、子民参股这些工厂,功绩越高、交出来的东西和子民越多,股份就越多,将来分得的红利也会越多。”

    这些贵族和首领们开始思量开了,现在是形势逼人,这牧场和子民不交也得交,要是胆敢抗命,那翻脸的下场他们都已经看到了。男人嘛,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那些一日不可无权的大丈夫已经开始腐烂了,活下来的这些都是没有什么雄心或者是比较识时务的小丈夫,大明皇帝既然愿意让他们一日不可无钱,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心里盘算来盘算去,这些贵族首领虽然还有些不甘,但是依然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欣然接受,而且还全体跪下来谢恩。在这位大明皇帝面前,他们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心里丝毫不敢有半丝不从的念头。别看他现在笑脸怡人,和蔼可亲,可是草原上谁不知道这位疯子皇帝,他的一系列疯狂行动硬生生让草原上的人口少了一半。

    第二日,刘浩然接见了以几位大喇嘛为首的草原宗教人士。

    “将各位从草原贸然请来,一路上行旅劳顿,辛苦诸位大师了。”刘浩然开口道。

    众大喇嘛连忙躬身答礼,连称这是应该的。

    “此次请诸位大师前来,主要是想请诸位大师做一场法师,以慰草原此前累累战事中的死难者。我深知杀戮深重,虽不敢一求解脱,只求尽人事,少一分罪过便是大幸。”此时的刘浩然满脸肃穆,仿佛在为草原上上百万死于数年间战乱者沉痛不已。

    措南喀巴大喇嘛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口道:“陛下,草原与中原接战上千年,互相死伤数以亿万计,可谓是怨念深重。今日陛下以霹雳手段靖平草原,使得此后数百年不再有战事,此事不是罪过而是大功德,没有大牺牲,何来的大圆满?”

    刘浩然不由地笑了笑,这位萨迦派的大喇嘛还真是心窍灵通,难怪能在噶玛噶举派咄咄逼人的势态依然保持着强劲,也难怪当初能将马马速该、嘉度奴特等人哄得团团转。

    “大师所言极是,深合我心。但是生灵涂炭,总是一桩罪过,这法事有劳诸位大师了。”

    “陛下言过了,此事是我等理所当然之劳。”

    说了几句闲话,看到刘浩然还没有转到正题上来,几位大喇嘛心里都转念开了。当初他们投靠大明,愿意为其出把力,都是有条件的。

    “诸位大师在草原上广播德化,劝人向善,此次又深明大义,助朝廷一臂之力,真是劳苦功高,理当有奖!”

    终于到正题上了。

    “我已经传诏内阁,封措南喀巴大师为除一切见大智道果大喇嘛,封善行多巴大师为六成就明空自在身大喇嘛,封嘉木喀佑大师为一切大论因明观在大喇嘛,嘉措细木大大师为九乘幻变大圆满伏藏大喇嘛。”

    众人连忙起身谢恩,他们一听这封号,就知道是专门针对他们各自教派的教义而来的,而能够获得中央政府和皇帝的册封,这是一种极大的荣耀,更有利于他们在草原上传播教义。

    所以当四人起身时,都是满脸喜色,当初投靠大明还不是为了这些。

    “为了结束草原上各教派纷争的局面,我有些事想于诸位大师商议。”

    众人一听,脸色变得肃正起来,连忙恭声道:“但请陛下吩咐。”

    “朝廷已经有了《宗教律法》,诸派和诸位大师也要遵法而行。我已经传诏内阁,拨下钱粮,为四位大师各自修建一座大寺庙,以为主寺,另可各再修建四座寺庙以作参佛传教之所。而这传教范围嘛,朝廷就不加限制。”

    按照刘浩然的想法,四派大喇嘛的主寺和分寺当然会修在新四省中心城镇附近,那里是新四省的交通、政治、经济中心,朝廷会在那里驻有重兵,寺庙修在那里,一来有兵马“护卫”,二来便于当地官府监管。至于这传教范围,刘浩然不做限制的原因是不希望任何一个教派在某一地,至少是某一省一家独大,最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这样各教派交错在一起,可能会有些纠葛,但是他们同属于佛教,又不是穆斯林与婆罗门,没有那么深的仇恨。

    “由于新四省要实行官学,童子必须依照律法进行国民基础教育,所以这各寺僧侣除了人数限制之外,必须在其县学完结之后方可受戒出家。”

    这一招可谓比较毒辣,以前这些喇嘛为什么有崇高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们把持的寺庙不仅是各地贵族百姓的“精神中心”,更是其文化中心。这些寺庙接受一些幼童,教他们识字读佛经,还会学习医、工匠等技术。现在刘浩然干脆从根源掐掉它。除了人数限制,僧侣必须是县学之后方可出家受戒,开始学习佛经,这是因为童学、县学数年的学习,早就让这些少年的世界观、价值观建立起来,虽然可能不会妨碍他们成为研究佛学的僧侣,但是至少成为盲从者的可能性会小很多。而寺庙失去文化中心的作用,对百姓在世俗中的影响力也会小些。

    “另外,新四省大行官学之后,普行的是汉字,你们讲授的佛经也要改一改了,全部改为汉字记载,汉语讲述。”

    漠北地区的密宗都是从西藏传来的,所以佛经不是蒙文就是藏文,而且还以藏文为主。现在这北元被灭了,漠北纳入大明管治,蒙文就不用说了,估计以后只能在研究所里还能看到。藏文也要被从宗教界清除掉,这就意味深长了。

    几位大喇嘛想得更加深远,他们都是到西藏求学回来的,算是西藏各派在蒙古的分支。从废除藏文这一点来看,大明皇帝是想让漠北地区的密宗与西藏地区完全隔离开,另立门户。在这一点,几位大喇嘛还是赞同的,他们都将是朝廷册封的佛爷,当然不希望头上再多个“婆婆”。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圆寂涅盘之后,这佛法还要延续下去,这衣钵该如何传承呢?”

    这事关几位大喇嘛的切身利益,他们都屏住呼吸倾听。

    “以前你们讲究的师承和血统相传,这样不好,我看这转世传承就很好。存玄,将内阁拟定的《密宗转世传承律》草案给诸位大师看看。”

    几位大喇嘛仔细一看,发现规章非常详细,首先是寻找转世灵童要秘密进行,被选派的有声望的大喇嘛近侍弟子,在闭关静修后,化装分赴各地去寻访灵童。对初选的候选灵童要进行遗物验证,即将前世常用的法器或其他用品,与同样的物品放在一起,让候选儿童从中认拿前世遗物,依认辨的准确程度对之筛选淘汰,选出几位候选人。为了避免寻访转灵童易为少数人所左右,往往造成僵局和纠纷的弊端,草案制定了最关键的一步-金瓶掣签,其程序是将经过遗物验证筛选出的数名候选灵童的名字及出生年月,各写在名签牌上,用纸包好后放入金瓶内,由朝廷官员当众抽出的一名,即被定为正式灵童。最后这正式灵童经过内阁批准,举办盛大的坐床典礼,即转世灵童依法升登前世的法床,正式继承前世的法统。学业有成之后,再经过皇帝的正式册封诏书,接受前世的封号,这才可以开始宗教活动,接受信徒朝拜。该律同显宗佛教、道教等宗教一样,还规定了喇嘛的级别,经师、上师、圆满上师、大圆满上师,这是学术等级,同其他宗教一样,还有寺庙职位,分寺正,即方丈;司库,负责仓库和寺庙维护;司庶,负责财务管理;持律,负责戒律监管;领诵,即负责诵经功课和宗教仪轨。特别一提的是,该律提出大喇嘛这个封号非常尊贵,除了朝廷批准的几位之外,其他人不得受领,而且大喇嘛这一称号只能通过转世继承,其他皆为“不合法”。

    刘浩然一直觉得密宗很多教派家族和血统传承跟贵族传承有很大弊端,这和贵族传承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想用活佛转世来打断这种垄断。

    几位大喇嘛看完这些后,心里觉得有点上当的感觉。尽管大明皇帝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但是他们也看得出,这位皇帝陛下设下了种种限制,既想利用密宗佛教让漠北百姓服服帖帖,又不想让密宗势力太大,过于影响百姓们的世俗生活。

    可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密宗虽然还有一定影响力,可是那局限在贵族之中,普通百姓多信的还是萨满教。而刘浩然对那个迷信与宗教混杂在一起的萨满教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对大萨满师别勒只是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封号便打发掉了。可是现在漠北贵族大半被灭,密宗几乎失去了最大的支柱,要是大明皇帝给予的条件不答应的话,后果很严重。

    几位大喇嘛告辞下去了,他们在北京还将待上一段时间,集中学习朝廷管理密宗传教和寺庙等宗教活动的律法和规章,此后他们还要随着刘浩然回到南京,在那里再待上一段时间,最后等各寺庙修建完毕,再拿着朝廷的正式册封,回去“赴任”。

    忙完这些,刘浩然觉得有点累了,这几年里,他不仅要为如何攻取漠北劳心劳神,还要想着战后如何治理漠北,加上国内其他的大大小小事情,让他觉得有点心力交瘁。

    刘浩然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刘存玄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禀报道:“陛下,前线传来消息,常将军病重!”

    刘浩然闻言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双手动作过大,将旁边茶几上的茶杯都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