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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话音落地,杜远已发动本体道法,进入独有的“如定”状态。
他抛掉撑船竹篙,俯身在一侧船舷迅疾游走,两手翻飞如幻影一般,将一支支十字星镖拔出。
四秒已过,堪堪聚拢所有暗器,他随手捉起红袖腰间钵铃,将星镖一股脑塞了进去!
不出所料,又爆了——
这数十刻了符文的暗器一齐爆炸,威力相当可观。
焰火从钵口喷出时,杜远正平伸着手臂朝向船尾方向,双足在鞋内微曲,用脚趾紧紧扒住甲板。
轰!
超越丈许的火焰划破夜幕,将这一片河面映得通红。
这艘在定向爆炸中幸存下来的舢板,像足激活了氮气罐的自改赛车,在轰鸣中猛然一颤,船头昂然翘起,箭一般射了出去——瞬间冲出五十余米!
他动作太快,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红袖第一个叫道:“我的钵——”
杜远被巨大的推力冲击,晃了三晃,险些摔倒。待惯性稍减,才重新站稳,反掌向下摇了摇钵铃,倒出一蓬金属琐屑。
“还好……法海这钵够结实。”他递给红袖,一脸无辜。
伏击的敌人仍在不远处,淳于帆朝天一脚蹬飞船篷,探出左手擎住,右手祭出一道强劲风诀,以蓬当帆,保持船速不减。
红袖接过钵铃爱惜地瞧了瞧,“心疼死我了……你手快,咋不直接扔河里?”
杜远挠挠头,“哎呦忘了!我感觉四秒极限已到……所以慌了神——欸?算上往钵里塞的时间,至少超了一秒!哇噻,我这本体道法又升级了,定是酒吞童子的妖丹起了作用!”
“如定术”持续时间上升到五秒,这可是不小的进步。每多一秒,对于杜远而言都可以多比别人多干好多事……难怪他满心欢喜。
宫本樱从钵中倾倒出的残渣里捏出一支星镖残骸,“是伊贺流,服部半藏的属下。”
“又是忍者?”杜远心有惴惴,“这帮家伙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咯咯……宫本樱笑了,笑得依旧明媚,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不是他们嗅觉太灵敏,是你太臭,想闻不到都不行。”
杜远抬起左右袖子嗅了嗅,又举头环视大家,每个人都在向他点头。
“哦!原来是这些乌鸦粪便在作怪——”他终于恍然,一把撕下上衣,随手抛入木津川河水之中。
内里并无衣物,登时打了赤膊,一身精瘦的腱子肉在月光下闪烁着黝黑光泽。极低的脂肪含量让皮肤紧贴在肌肉纤维上,丝丝缕缕的走向都清晰可见,偶有血管如蛇盘恒,凸显遒劲苍健。
“大冬天的,又得瑟。”红袖似乎见不得他在别的女人面前露肉,纤足一勾,从舱内挑起一件渔民备用蓑衣,凌空甩给杜远。
阿杜嘻嘻一笑,接过麻利披好,“还是袖儿最疼我!这下应该没问题了,看没有臭味他们还怎么追……”
起初,岸上潜伏的忍者群还隐约可见,一个个黑影从芦苇丛中不断跃起,紧随小船逆流而上。
转过两道湾汊,险峻的山岩终于把他们隔断,再也不见踪影。
淳于帆祭出的风诀十分持久,正一茅山一脉,果然不愧“专业御风三百年”。约合不到一个时辰,轻舟已过万重山——这个“万”字虽略显夸张,放在倭岛也不为过,鳞次栉比的山丘始终连绵不绝。
无边夜色中,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辉煌灯火,夕又米突然跳了起来,“喵呜——到了到了,那就是京都!”
“好快……”众人均感意外。
淳于帆缓缓收了术法,让舢板逐渐慢下来,有些疲顿地说,“当然快。水路是平路,可比之前翻山越岭近多了。”
城外有一座渔人码头,不大。现今京都附近已然禁止捕鱼,偶有摆渡者从此出发,去往对岸。故而大多数时候,这里成了虚设的游览景观之一。
避风挡雨的候渡木屋漆黑一片,似乎在夜幕下打盹。一盏昏黄马灯挂在长杆上,在栈桥前沿随风摇摆,灯影飘忽不定。
杜远张望了一番,四下并无异样,“我先探探——”遂率先腾身落在了码头栈桥前端。
也不知是否年久失修,甫一落足,忽然感觉脚下有些摇晃,他担心有诈,急忙奔行几步把不足十米的栈桥甩在身后,彻底来到岸上。
“小心点!”红袖的声音从船上飘来。
杜远一笑,“莫得啥子事体,虚惊一场……”
这话还没说完,那盏飘摇的马灯突然爆闪一下,把整个码头照亮一瞬。
这显然是个信号,因为,原本漆黑的候渡木屋也大放光明,门窗洞开,密麻麻的黑影从不同方向涌出,把杜远团团围住。
坏了,终究还是中了埋伏……
这些人不是忍者打扮,但看上去有些熟悉,早有两人越众而出,前一个和服木屐的,正是佐野熏,后一个黑大衣白围巾的,不是大石誉夫是谁?
上一次见面,杜远等人还被服部半藏吊在半空中。闲着无事,倒把这些人的脸记了个清晰。
前面那人啪嗒啪嗒甩着木屐走了几步,停在杜远身前三米,左手按下绷簧,右手拽出太刀,“稻川会组头佐野熏,领教一下天朝功夫。现在低头认罪还来得及,我把你们绑去,交由东皇亲自发落。”
大事临头有静气,这是杜远的优点。他偏着头看了佐野一眼,“领教天朝功夫?只怕天朝没工夫理你——”
没啥好说的,撸胳膊就干!现在上衣没了,只有蓑衣在身,连撸胳膊挽袖子都免了。
他后足一蹬,身形瞬间跨越短短三米距离,前足微翘,把脚后跟直向对方面目跺去!
稻川会在全倭岛排名第二,佐野熏身为京都组头,自然不是好相与的存在。也不躲闪,手中太刀一挥,朝着面前这只无礼大脚砍去——
岂料杜远人在空中,把身体生生扭了三百六十度,前足弯曲变后足,后足展开变前足,把整支腿抡成一条钢鞭,带着尖锐哨音抽击而来!
啪——
清脆的炸响声暴起,没有术法,甚至算不上武道,这一式全凭强横的身体素质,实实在在落在佐野熏身上。
后者下意识后仰,堪堪让下巴避过抽击,但肩膀随之送了过来,完全承受所有冲击。
这一瞬没有痛苦,只有麻木。佐野的身体像个陀螺,在暴戾的抽击下疯狂旋转五圈,猝然倒地。
人还活着,肩胛骨碎了,碎成几块暂时数不清……
周围近百人的圈子齐齐颤了一下,无不为这突发的霸道感到心悸。
大石誉夫的手原本在腰后准备抽刀,脚下也正准备向前冲——现在则改成了后退,同时把刀按了回去,转为去咯吱窝掏枪。
倭岛对枪支管控极严,仅次于天朝。除了有限的猎枪执照,其他枪支在民间十分罕见。
大石这支枪,是山口组对功勋级元老的恩赐,属于黑枪,很少拿来用,和荣誉勋章差不多。
杜远眼角瞟见他动作有异,遂放弃了追杀佐野,腾身向大石冲来。
周围社团成员终于反应过来,十几把长刀同时架到,让杜远暂时不得近身。
船上的众人见探路者遇险,也准备弃船援手,却被岸上一轮劲弩射了回去——
淳于帆把竹篾编成的雨棚舞成一团清影,紧紧护住大家。
大石誉夫得空,好不容易掏出了手枪,居然是一把陈旧的“十四年式”,乃毫不迟疑举枪瞄准,啪啪啪披头盖脸就是三枪!
杜远的“如定术”一个时辰前刚发动完,冷却时间未到,只能靠本能反应闪身到那些持刀攻击者身后。
别说,大石的枪法不错,一枪一个准,三枪干翻三个——都是自己属下。
杜远哈腰贴地,将两条铁腿交替抡成飞轮,一路向前猛扫,哎呦声不绝于耳。足有七八人脚踝断裂,扑跌不起。
再次起身时,人已到了大石誉夫面前。
大石两眼一花,对手已然和他面对面脸贴脸亲密无间,自觉手腕被对方五指紧紧叼住,下巴被一只不知怎么搬上来大脚斜刺一踹,身体登时向后飞出——黑色羊毛大衣和雪白的兔绒围巾同时在空中飘飞,摔得有型有款,绝不失组头身份。
人出去了,枪留下了。
杜远站在原地,抬起右手审视了一下战利品,“呦呵,还是老货,鸡腿儿撸子!挺有品位啊……这枪我听说过,撞针脆容易断,子弹穿透力差,不是卡壳就是走火,把所有毛病都设计到位了。世界滥枪里它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啧啧,真是难为倭寇的兵工厂。”
这些揶揄词语,都是阿杜平时在网上逛军事论坛看来的,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大石誉夫躺在地上还没爬起,又受到如此刻薄的精神攻击,顿时身心俱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噗!
内伤比外伤还要重上七分。
这几下兔起鹘落,说来也就几秒钟的事。杜远凭借一己之力,连续碾压山口组与稻川会两大组头,震惊全场。
一方赤手空拳独身赴会,另一方刀枪并举足有百人,后者竟然落入下风,着实太伤颜面。
这些社团成员都是血勇之徒,平日把面子看得比里子还重。眼下集体受辱,岂肯善罢甘休?
嗷地一声,全体陷入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