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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图案细密繁杂,有文字,有图形,有符号。
先别说图形和符号之怪异,就是那些“疑似文字”也一个都不认得,可以直接划归天书范畴。
杜远看了两眼,只感到一阵眩晕——这玩意,已经超出他的智力范围,看得脑仁都快爆了。
“转过来呀——”酒吞童子迫不及待。
“好,你看好咯。”淳于帆缓缓转身,把背部完整无余亮出,一边静候“嘉宾”观赏,一边还赠送免费解说。
“上清大洞真经,是我茅山一脉祖传圣法,其正文作为道门典籍,刊行天下,几乎随处可见。所谓原本,也是孤本,就只多了我背上这张图。
当年本门创始祖师三茅真君,悟得无上大道,羽化飞升。临行前留下这章无价图谱,据传功祖师杨洞明道长所言,它内含通往天庭的要义,有缘者得之,即可破碎虚空,直达仙域。
但由于太过泄露玄机,容易引发灭顶天劫,故而无法以明文示人,只能转为加密图形留存于世。
而我,只是那个维续历代传承的‘背经者’,并非祖师所言‘天选之人’。你要看,我便给你看个够,也许你是正选也未可知……”
听到这里,酒吞童子双目早已冒出灼灼光辉,贪婪之色难以掩饰。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走近两步细细观瞧——
“真有这么神奇?唔……好奇怪的图案,这一行是文字吗?写的究竟是什么呢……还有这些弯曲的转折,有些像蝌蚪……诺,这边的圈圈点点也是,着实费思量……妙极妙极,我最喜欢这种神秘主义调调。要是妖尊在家就好了,他老人家是设谜高手,也是解谜高手……”
大妖探着脖子,恨不能趴到淳于帆背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看得十分入迷。
大喵天师赤裸的肩头感受到他呼吸喷吐,知晓对方离得近了。
于是继续淡然讲述,“先师杨洞明临别嘱托,如遇有缘者,即便非我茅山门下,亦可坦然示之。但必须事先讲明利害关系——”
杜远忍不住脱口道,“那日在龟山岛拱兰宫,龙虎山张问初向你要的就是这个?当时何不给他瞧瞧,又何苦打到两败俱伤……他不算有缘人是吗?”
淳于帆被义弟打断,瞥了他一眼,没正面回答,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此图如遇有缘人,自会脱体重生。但如果观看者心怀不轨,或者业力深重,都会触发保护机制,招来强力反噬!”
这句话没等说完,他的后背突然暴起刺目绿芒,长约丈许,宽达五尺,呈喇叭状放射而出——
酒吞童子措手不及,被光柱死死罩住,满身倒映着耀眼的文字与符号,绝类被投影仪覆盖的效果。
“呜嗷——”
显然他十分痛苦,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分解消融,那尚未痊愈的双腿首当其冲,很快露出了森森白骨。但,并无半点血液涌出,好似在肌体分解之前,体液被率先蒸发掉一般。
他双足难以自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缓慢化为飞灰,这恐惧的感觉,远胜疼痛!
幸而,他臂展宽阔,一只手勉强脱出了绿芒覆盖范围,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杜远遥遥一抓——
杜远感受到一股强悍无匹的吸附之力,身不由己,脚下蹭着地面疾速滑行过去,转眼落入了酒吞童子手中。
两人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杜远被掐住脖颈,吐着舌头,口不能言。被强行一寸寸拉入绿芒遮罩范围,横在了酒吞身前。
淳于帆背对他俩,纹身的保护机制被触发,两端全被锁定,一时动弹不得,心中焦急但无计可施。
被锁定的酒吞童子也动弹不了,好在拖来杜远作替死鬼,总算格挡了一下,暂时多一层保护墙。
杜远身处两人夹层之中,苦不堪言。
他此刻后颈被死死掐牢,像一条狗一样被拎了起来。双眼被迫直视绿芒,那些晶亮的投影符号霎时投放在他身上!
不要——杜远拼命挣扎,双腿想踢却抬不起来,双臂想抡却全然无力,大妖尝到的痛苦开始向他身上倾斜……坏了,我命休矣。
他唯一自由的大脑高速运转,千百个念头开始唰唰唰唰地闪过——
老子挂了,还不要紧,这半年多来活得足够精彩。此生相较常人,足矣。
但红袖怎么办?她一定会难过很久……也许三年五载,也许一生一世。不,我不希望她背负着痛苦活下去!袖,祝福你,早日找到比我更优秀的伴侣……虽然这并不容易。
阿雅呢,这孩子怎么办?她一直把我当作亲哥哥对待,她一定也会很难过,但终将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希望她能继续坚强地成长下去,永远快乐相随……
好基友张辽呢,他此刻在哪里?我要是留在航母上和他在一起就好了。非要下海图谋着学什么御风之术……唉,真是贱哪,贪欲太盛,这可能就是刚刚大喵所说的“心怀不轨”吧!
对了,最惨的可能是大喵,这义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一直对我关爱有加。眼下误伤了我的性命,他一定无法出脱自责之心。
不,不不不不,喵兄,千万别想不开——这完全不怪你,是我们轻敌了,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如果我的死能给你拖延一线生机,你就快逃吧——这大妖过于强大,等你提升了境界再来复仇不迟,反正这些妖怪千年都在的。
千言万语,在杜远心头环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被两股法力紧紧挟持,一方来自酒吞童子之手,一方来自淳于天师之背。
那些奇异的符号映射在他周身,随着他胡思乱想,好像感应到什么,突然开始无序游走。
忽而集体向左,忽而集体向右,忽而四散分离……终于,它们好似寻到了一个突破口,齐齐向杜远左胸涌来,噗呲一声,烙开外套与肌肤,一头钻了进去。
这些符文很多,在入体的一瞬迅速排成整齐序列,成功避免了拥堵。
这一切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淳于帆背对着杜远,完全没有看到,只能束手无策干着急。酒吞童子对着杜远的背部,把头尽量遮掩起来,也没有看到他胸前发生的一切。
那一下烙印产生的高温,散发出皮肉焦糊味道。
酒吞童子六感最为灵敏,率先扇了几下鼻翼,试探着放低手腕,把脑袋从杜远左肩露出,“什么味道?谁烤肉了?咦——那些光呢?哇哈哈哈哈,我又能动了!谢谢你!”
“谢谢你”三个字一出,杜远被随手甩到一边,落在已然干涸的巨型浴缸之中。
酒吞拍了拍双掌,检视自身,“还好,还好……都是皮肉外伤,还没伤筋动骨。不然又得换个肉身栖附。”
淳于帆也被同时解开了关联锁定,此刻他背上绿芒全无——还不止如此,连带那奇异的纹身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身光滑白皙的紧致皮肤。
他仿佛有些眩晕,精神无比委顿,但还是艰难地转过身来,硬撑着喝问,“你……你把我义弟如何了?!”
酒吞童子笑成一朵邪恶的大丽花,“啧啧,城府很深啊你——都说天朝人士善弄诡计,果然名不虚传。差点把本座炼化成飞灰……不过你失算了,这个笨蛋替我挡了灾。我会善待他的遗体,或许泡在酒里是不错的选择?至于你,罪无可赦,只有去死!”
说完周身蓬起浓浓黑雾,把法力瞬间提升到巅峰,夸脱一声,又把淳于帆吸附到手中,死死卡住喉咙。
这回,两人是脸对着脸,酒吞狞笑着把鼻息喷在对方面庞上,“你失去所谓的‘真经’,再哔哔也没用了。对我而言,等同于毫无价值的废人。这样吧,我把你掐晕,趁鲜活做成切片刺身,就着本土绝品清酒下菜,如何?啧啧,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他手上渐渐收紧,欣赏着猎物绝望挣扎,脸上露出无比享受的表情。
“走你——”
一声大吼从他身后响起,酒吞一激灵,猛然转头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杜远从巨型浴缸中站了起来,目光坚毅,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你……你怎么还没……”酒吞的话没说完,被一轮巨大的金环套起,连带手中的淳于帆,一起被杜远撸进了七宝玲珑塔!
咣当,咕噜噜噜……两人齐齐摔入骨塔底层,未等爬起,塔壁闪现柔和光芒,杜远也欺身跟了进来。
他健步如飞,一个腾跃跨过丈许,顺手夹起义兄大喵,向对面塔壁奔去,口中同时喊着,“法海!法海——伤养好没有?我把你的仇人带来了……还有老李,李天王呢?快出来放火烧妖!”
法海没出现,李靖的声音率先响起,“你这厮终于想起我了?咦——带来的是何方妖孽?好臭好臭!”
酒吞童子初到陌生地界,一时没敢妄动,爬起来急切打量四周,发觉空间并不算大,所以并未急着追击猎物,反正也跑不远。
他四下张望着,试图寻出那陌生的老烟嗓从何处发出。
“说你呢,别瞎几巴瞧了。”李天王霸气依旧,丝毫没改有损上仙之名的粗俗。
“骚嘎——又是一件空间宝物。”酒吞无愧大妖之名,迅速看出了此地端倪。“非常好,待本座收了这件礼物,可以替代铁宫随意行走。那行宫好是好,就是外观大了点,像块大石头,只能藏在山谷里。”
他的判断没错,这宝物必定是那位天朝青年随身带来的东西,百鬼之宫里可没这等存在。
“呦呵——是个倭鬼!”塔灵李靖听到这几句扶桑语,有些意外。“老夫无聊,偷睡了几日,没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阿杜啊,你这是在哪儿整来的女鬼?”
杜远把处于脱力状态的淳于帆暂时放在通往二层的楼梯口,挺身朗声一笑,“这厮不是女鬼,是男鬼,倭岛就爱这种变态范儿。别被他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骗了,赶紧滴,烧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