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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李光弼来了精神,“好啊,走啊!你的马呢?”
“寄存在客栈……”
“不用管了,你,带百人在城中协防,把马给上仙用一下。”年轻的骑曹倒是十分果断,直接又送了一匹给张辽。
两百轻骑对劈,一半由李光弼带领,以张辽马首是瞻,迅捷向南门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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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眺十分庆幸,灰衣人先认准了苏禄,自己侥幸躲过一劫。他决意重返北方,去他的根据地伊州重整军容。
可是,将将奔出一箭之地,一道他最不愿意听闻的刺耳尖啸又追了过来。“天杀的!忘了还有一位女巫!”
不等他回头,蓬——金光爆闪,瞬间压制住黎明曙光。熟悉的血雾再次扬起,不知身后多少护卫遭了殃。
浦茜拉,并没有从油尽灯枯中完全恢复。但好勇斗狠的她,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位敌人。随着朝霞隐现,她勉力从空中抓取到足量阳光,汇成一杆金矛,向于阗王背影掷出!
这一击,连人带马,足足蒸发了十名于阗近身护卫。
但旋即,她自己也陷入了近身包围圈中。
没有随行两位大王逃走的于阗军和突厥精骑,尚存四百余骑,以誓死断后的决心,将这位刚刚经历异火烧灼的长腿女人紧紧困锁在沙丘上!
骄傲的圣殿骑士,字典里没有屈服。她法力枯竭,全凭血肉之躯展开搏杀,一双长腿上下翻飞,与密如丛林的刀枪对捍着!咔咔咔咔咔——矛杆、刀身、马腿、人手……一支支被扫断。
但这种手段,相较之前的圣光暴击,已不能吓阻狂化的西域勇士。这些汉子如野狼嚎叫,拼死也要从这名女子身上找回失去的自尊。形势十分严峻!
随着沙丘四周尸体的堆积,浦茜拉体力渐渐消失,她感到眼前有些模糊,是脱力吗?好久没有这样了……上一次,还是在……
呛——弯刀从她背部划过,圣光铠爆开朵朵精芒,迅速从她身体上消退。这最后的护身法术也离她而去。
噗——一杆长矛狠狠扎进她的肩膀,从锁骨透出,剧痛使她暂时清醒,奋力一把将整支长矛拉了出来,矛杆上涂满了圣血。顺带而来的,是持矛者惊恐双眸,一只拳头在他眼中迅速放大。蓬!直到彻底砸进面门。
咣——一匹战马加速撞击过来,将脱力的圣骑士轰到半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横向翻滚的浦茜拉,可以清晰看到地面林立竖起的长矛,全都指向自己的落点……那一双双残忍目光,正期待着千疮百孔的突刺。
一道耀目雷环破坏了所有妄想,突发的电弧如同索命狂蛇,在每一位拥挤的士兵身上流窜。他们绝望地惨呼着,剧烈的抖动着,焦黑地扭曲着,长矛全部由竖转横,垂成了一付交错担架,刚好稳稳接住自由落体的浦茜拉。
“张……”仰天而卧的圣女大嬷嬷笑了,笑得那么灿烂,似乎所有痛苦都与她无关。她感谢天父的恩泽,在最后时刻送来了她最期盼的人。
张辽从十丈外挥出这道“大耳雷”,没想到不是雷球,是雷环!情急之下,本体道法再次晋级,变成了群杀。他欣喜若狂——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这种时候,正需要这种效果!
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双手交替连挥,脚下丝毫不停,势若奔雷般抢到沙丘顶端。当他抱起奄奄一息的浦茜拉时,已无正面之敌存在。
残存的电弧还在散落的盔甲和铁盾之间流窜,偶尔噼啪两声,随即湮灭。
沙丘背侧的两百残兵,已经开始四散溃逃——这都什么呀?大妖一个接一个!此地闹鬼,老子不玩了!
你不玩?我还没玩够呢!李光弼的天钺百骑也到了,立刻展开追逐游戏。实在无需赘述,仅是一边倒的屠杀而已。
“浦茜拉!”张辽用手按住她的创口,试图减缓奔涌的血浆。“不要睡!”
这呼声情真意切,没有半点虚假。
大嬷嬷双眼睁开一条细缝,碧蓝双眸牢牢盯住这张刚熟悉不久的东方面庞,“张……”
“我在。”
“我累了……”
“不行,别睡!”
“我冷……”
张辽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我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只需要……”
话没讲完,腰间被狠狠拧了一把,“不浪漫……你应该说,让我温暖你……”
从这一拧的力道判断,这姑娘应该没有表面那么虚弱。张辽迟疑了一下,将她缓缓推开半臂距离,依然扶着她的身躯,仔细观察肩头创口——
曙光照射下,无数微弱金芒牵扯出丝丝纤维,开始编织新的血肉,那创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这状况,让他想起詹钰师弟的本体道法,“再生”。
他顾不上责怪她吓唬人,发自内心地笑了,雪白牙齿直若将她面庞照亮。
她也笑了,“我是不是恢复得太快了?你就不能多抱一会儿吗……”
张辽正色道,“我知道你的法术都依赖阳光,拥抱会阻挡光线,进而延迟……”
腾!一条修长美腿蹬飞了罗里吧嗦的傻爷们,“果然不懂浪漫。”浦西拉自己坐了起来。耸了耸肩膀,转了转头颈,“呼——这一架,打得还算痛快。除了那个拜火教的,其他人虽然很菜,但胜在数量够多。我想我对群架的心得,又有了长足体会。”
张辽听到这里,挺身站了起来,“对了,可能还有一架要打,那位神秘人呢?”
浦茜拉也站了起来,但随即摇晃了一下,张辽急忙将她扶稳。
“我没事,血压暂时有点低。再晒会儿太阳就好了。我先问你,于阗王拦下没有?”
嘡啷!咕噜噜噜……一颗人头滚落在满地刀枪之间,停在浦茜拉脚下。
大嬷嬷歪着脑袋端详了一会儿,“欸,好像真是那家伙,尉——什么来着?”
“尉迟眺!”李光弼站在距离二人五米处,在战马皮毛上涂抹着手中血污。“我们来时迎面撞上了,这家伙居然还敢往北跑!天钺军可不是吃素的。”
张辽对浦茜拉点点头,“嗯,是小李将军亲手用横刀斩下的人头,他这回肯定要升官了。”
李光弼笑了,有些抑制不住的小得意。周遭,天钺军开始陆续回归,大漠上无可藏身,叛军已然全灭。
浦茜拉一指西方三危山,“还有一个王,被灰衣人追到那边去了。”
李光弼虎躯一振,刚要下令——被张辽拦住,“我去!你在这儿看好圣女,要是她再乱动,我回来找你算账!”小李毕竟年少,听到这霸气话语,彷佛看到子仪兄在场,不禁伸了一下舌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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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没有选择骑马,因为他看到了那头白色单峰驼。这家伙骑起来,如同腾云驾雾,在沙漠中奔行,竟比战马快上许多,还更加平稳。
最重要的是,骆驼的宽大脚掌生出厚厚软垫,既不会陷入沙中,也不会发出声响。
一路上触目惊心的尸体不断散落,均是突厥精骑打扮,死法各不相同,但全都只有一处创口。
当灰衣人看到张辽无声赶到时,他正准备冲进工棚突袭。张辽翻身落地,拍了拍骆驼,向他点头致意。又指了指自己,向工棚后侧做了个迂回手势,这种颇为现代的表达方式,灰衣人竟然瞬间领悟,缓缓向他点了点头,算是达成默契。
工棚内,苏禄可汗几乎到达崩溃边缘,这使他更加暴躁不堪,不断怒吼着,“还不快滚!我数三个数,一……”
这个“一”字还没说完,背后的纸糊窗棂突然被一只手臂劈开,一颗大小适中的雷球击中了他的后背。这电量不足以致命,但足以让他四肢僵直一瞬——而这一瞬,才真正致命!
一团灰影从门外倏忽到了门内,只有启动和停止两帧可见,中间过程全部被删减。苏禄可汗与来者面面相觑,中间只隔了一位长须老汉。
苏禄下意识想惊叫“你怎么敢!”可是一个字也没喊出……他下颚底部柔软处,被一柄短刀向上刺入,直接贯通头颅,白色的脑浆顺着鼻孔向外流出,甚至有一些直接流到肺里,把他呛的直想咳嗽……可惜,用不着了。
这把短刀,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现在,终于亲身尝到它冰冷滋味。一颗心不再惴惴期待,反倒落了底。
干他娘,不过如此……他想。
这是他此生最后的念头。有不甘,有遗憾,还有些怅然。
随着苏禄可汗尸身萎顿倒地,与灰衣人面面相觑的,只剩下重获自由的人质。
那长须老者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抬起一根蘸满彩漆的手指,颤巍巍点划着,“你、你、你……回来了?找到路没有?”
“还没。”灰衣人淡淡回答,将刀刃上红白之物甩了甩,收刀入鞘。反问道,“那窗又开过没有?”
“还没……别灰心,我最早看出,你们一定不是凡人……”老者一句都没有问倒下的暴徒是谁,似乎更加关心救人者的问题。
“谢谢你,鲍叔。我在长安,遇到你徒弟了。”
“哦——是吴伢子吗?他怎么样啦?能吃饱饭吗?之前不是说去了洛阳?”
灰衣人第一次笑了,虽然笑的很淡。“还伢子呢——都四十多岁人了。你放心,他风光得紧。玄宗令他入了宫,从供奉升迁内教博士,一幅画千金难求,满朝都宠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