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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有时,正如和平有时。”―――罗马军中牧师据《圣经》对士兵而言。
地中海东岸,随着安条克城,徐徐入港的船队。
老将包鲁斯的预感,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虽然他以一位资深老军人和前禁卫军代理统帅的身份,痛陈厉害,竭力分析种种得失,对帝国可能带来的损害和隐患,但还是没能阻止皇帝发兵的意愿,或者说环绕在君士坦丁堡的那些新朝大臣们的权欲之心。
毕竟先后两场大规模战争,已经让帝国有些精疲力竭,特别是失败的美索不达米亚远征,损失的老兵和军官新锐,足够让这个国家的根基动摇,因此仅仅是过了半年多后,就想要再次发起一次故地重游的战事,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好大喜功来形容这位凯撒的继任者了。
帝国虽然还有相当部分堪称一战的野战军团,但都集中在北方和西方边境,西方的部队需要镇压阿尔卑斯山北的法兰克王国旧地,并且防备查理曼的卷土重来,还要牵制和威慑莱茵河流域那些反复无常的阿瓦尔人,可以说是分身无暇。
以克里木半岛为中心的北方军区,则因为干涉可萨内战的失败战略,而不得不承受成群结队北方游牧骑兵越境寇掠的苦果,为了保护那些殖民点、贸易战、传教教堂兼城垒的安全,不得不动员和维持足够数量的农兵和边防军人。来维持基本的城垒、哨所防线。
相当部分被抽调出来随皇帝里奥。参与平定首都叛乱的士兵们,也大都转为了新的京畿卫戍军团序列,短时间内不可能在动用,。
等到帝国的军队动员整备完成,并且获得足够的交通工具,重新进入叙利亚之后,他们将面对的是比不熟悉的沙漠环境本身,更加可怕的暑热和干渴,对这些已经习惯了希腊地区温暖湿润的帝国士兵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但是皇帝的谕旨中也同样说明。
首先北方的问题暂时可以放下了。经过了赛里斯人的调解和中介,因为内战阵营问题而与帝国反目成仇的可萨汗国,已经达成初步停战的协议,这些来自黑海之滨的军团老兵。将不会直接派往炎热的叙利亚,而是用来充实希腊本土,比邻首都附近的马其顿和尼西亚两大军区。
而这两大军区的大部分将士,将被轮换到安条克来,组成三个新军团,虽然经验上略有欠缺,但如果运用得当,却也是一支训练充分,装备齐全的新锐部队了。
其次是作为帝国传统的军事盟友,科特瓦尔王朝的哈里发。红发的古莱氏族之鹰——拉赫曼,将得到帝国海军及海上第一军团的全力协助,以平定正发生在他远征部队后方,马格里布地区的动乱。
作为政治和军事盟约上的交换,拉赫曼将集中现有力量,从巴勒斯坦地区,主动发起新一轮攻势,以牵制和吸引叙利亚南方,那位孚有众望的阿拔斯王族大将——伊塔亲王的部队,为安条克的军事行动提供便利。
为了表示足够的支持。除了随着皇帝的训令一同抵达安提克,成船的谷物、牲畜,军饷、袍服、铠甲和武器之外,皇帝甚至派来了半个军团的禁卫骑兵,以及一整只满编联队的。重建后的“布罗诺埃”铁甲圣骑兵,用东征幸存的军官团种子。军区的军团骑兵精锐,再加上少数留守老布罗诺埃,从皇帝手中,重新举起了紫纹圣枪旗帜。
再加上安条克地区本身的留守部队,自皇族故乡伊苏利亚地区的新募辅助兵团,国内补充斯拉夫人和亚美尼亚人的雇佣部队。聚集在安提克的人马,至少达到了前任皇帝东征时,一半以上的军力。
而出乎意料的是短期内皇帝里奥五世并没有亲征的意愿,而是指挥和运用这只部队的全权,赋予了包鲁斯,赐予比同大将军的头衔。
用皇帝私信里的话说“主之福音,皇帝之铁拳,不应当被拘束在高耸的城墙之后。。痛哭流涕的敌人家园,才是驰骋的所在”
“帝国的荣光,不是在华表的仪仗上,而是在涂满敌人的枕籍血肉之中。。”
“用朕赋予的资源,为帝国获取更多的荣耀把。。”
同样的时间,一只风尘扑扑的队伍也赶向大马士革城,包鲁斯所面对的,也是相当熟悉的老对手,曾经北方总督,巴格达指挥官,现任的叙利亚总督,伯克麦尔家的长子,穆斯林权贵氏族中的第一贵公子,——叶海亚,但是自从一系列有他亲手制造或是间接促成的大小惨案之后,更多的人用“暴惩者”来称呼这位令人畏惧年轻的铁血总督。
特别是泰西封对基督徒所作所为,直接导致了在胡泽斯坦省区的大决战中,那些基督徒剑盾手和几个大队的雅各派骑兵,成建制的向东方入侵者投降。
但同样是暴虐而毁誉交加的名声,却让他更加得到哈里发曼苏尔的青睐,不但在总督军事民政的传统职权外,赋予他诸如司法审判和宗教裁断权、财政指导等,更大的权柄和职责,还打破仅有卫队随同的惯例,让他带领了一只由收拢的呼罗珊残余部队编成的新兵团,一同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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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达城中,穆兰巴广场西侧的集市,主要由外国人和本地富豪宅邸构成的所谓豪华住宅区,一名希伯来富商笼罩在愁云惨淡的担忧中,他的长子愤愤的看着外面扬长而去的身影,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税吏,但却可能成为整个家族灭顶之灾的开端。
一家之主最终下定了决心。披上遮面的斗篷。在仆人的引导下,穿过蛛网一般的街巷,最后在一个深巷中的私宅被迎了进去,摆着几张长桌,摆满节日宰牲和菜肴,主要有:烤羊骨,纪念在逾越节被杀的羔羊。蛋,纪念他们带去献祭被杀的祭牲、纪念圣殿被毁。
蔬果莎拉,由苹果、干果、肉桂、红酒和姜制成碎泥状物,也可以用枣子、干果和苹果。纪念他们的先祖在埃及制造砖瓦。
苦菜。按照各地传统使用苣荬菜、小红萝卜、黑萝卜、辣根等合并色拉菜,纪念他们的先祖在埃及吃苦,精神和肉体受压迫,他们先祖的孩子也被杀死。
青色菜花(如欧芹、芹菜)。纪念在埃及当年先祖用以把羊血涂在门楣上的牛膝草。
盐水盆,纪念在埃及为奴的先祖所留的眼泪和汗水。
无酵饼(macot)三块无酵饼象征亚伯拉罕、艾萨克、雅各布三位族长。
里面有资格列席的,尽是素普打扮的希伯来商家和富人们,他们愁眉苦脸的表情,让这场聚会充斥这某种愁云惨淡的味道。自从阿拔斯王朝愈演愈烈的战争中,财力物力人人力都逐渐枯竭后。
这些外国人和非穆斯林本地富豪,就成了当地官府重点监控和勒索的对象,甚至公开在出入的街口设置哨卡,限制他们及其家人的日常活动范围,仅仅是担心他们带着财产潜逃。
公然要求更多的报效。用金钱和物资来表现对王朝的忠诚,这都不成问题,然后一次次的捐纳和奉献,产业和所属人员被征用,并没能免除,家庭男性成员被征召进辅助部队的结果,自父辈以来用金钱勾结权势所营造的关系网,在这个王朝遇到危机后,就派不上一点儿用场。
于是这些人,不得不更多的求助于自己同胞的联系活动。互通消息和资源,以求自保。甚至连在逾越节这样的传统日子里,像样的宴会和稍大规模的宗教活动,都不敢举办,生怕给予那些觊觎的邻居。以奢靡和破坏风俗的口实。
相比他们因为战乱和重税缩水的财富和身家,沉闷的宴会上唯一的亮点。是一些远方旅人带来的消息,比如在复兴的东方商路上发生的变化。
诸如来自可萨汗国的希伯来长老约书亚,已经在花剌子模地区建立起一处,由拉比和商会代表共同管理的城邦领地。
某些希伯来商人在塞里斯人的治下,获得了某些偏远城市的管理权,或是地方物产贸易的代理权;赛里斯人统治下的希伯来人可以在他们的聚居地,按照人口的比例设立礼拜所和祭坛,与其他宗教一起共存;另一些希伯来人,则因为他们在理财和贸易上的先天优势,得以进入赛里斯人所建立的地方政权,担任了税务和财政方面的职务等等。
正当他们,一边交流着消息,一边商讨着对策,比如将产业转移到更西方的大马士革,或是去投奔北方的同胞,但是他们随即发现,这只是一种奢望,到处都是战火和动乱,阿拔斯王朝的土地上,似乎没有一个完全平静的省份。
宅院之外突然传来纷繁杂乱的声音,然后随着成片火把的光芒,让宅院周边变得明亮无比。
传来重重敲门和呵斥声,“以市政当局的名义,举发这里有不法的集会和宣传。。”
随后宅院主人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
“以主之名发誓,我们这是合法的家宴,在市政厅已经报备过了。。”
但回答他的只有破门而入的痛殴和捆绑的声音。
正当心惊胆战的希伯来富商们面面相觊,究竟是谁出卖了这次聚会的消息“奉圣宫里贵人的命令,捉拿刺探王朝既要,为入侵者提供消息的叛贼。。”
一名头戴尖盔的军官,大步走了进来,高声宣称道。。。。。。。。。。。。。。。
来自王朝中枢的决心,让山外平原和伊拉克南部之间,古来的依兰之地,变成了修罗场和人间地狱。
“就算打烂这片地区,让肥沃的土地不再长草。让每一个家庭都痛哭流涕。也要让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敌人夺去的,不仅是我们的家园和亲人,还有我们的信仰和精神支柱。”
高呼这如此的口号,成千上万越过沙漠和沼泽的阿巴斯军队,与散落在这片土地上的塞里斯军队和藩属兵团,浴血厮杀着,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将武器挥向每一个所能见到的敌人,将他们拦截、包围,分割。歼灭。
弯刀,长剑,短矛,长枪。七零八落的横错在尸堆上,用血和肉勾勒出一幅残酷的画卷,折断枪尖上的肠子脏器和肝脑涂地的残破人体,战斗的频繁和激烈,让双方几乎都没有打扫战场,收拾尸体的闲暇,唯一的后果,就是让那些扎堆的大小兀鹫,不在畏惧人类厮杀的集群,除非靠的极近或是刻意驱赶。否则决计不肯离开自己大快朵颐的天然餐厅。
猝不及防的粟特兵团,损失了数千人马之后,这种一边倒的状况,直到数天前,才得以有所改变。
南八统率下的岭西右军,一如既往的发挥了他坚忍果决的作风,以累垮了上千匹驮马为代价,强袭猛进撕破了大食人的外围阻击,一度突入到苏萨城下,确认了某些消息之后。然后毫不恋战的又退出百里外,有古代城墙围绕的苏萨塔尔镇,用车城和河口地势重新建立了前进营地,任由聚拢而来的敌人如何死力攻打,就是巍然不动。
除了为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汇集而成的阿拉伯河。增加了许多漂浮的尸体和废弃物外,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以此为支撑点。将那些散落在平原上的粟特兵团,聚拢了不少回来,通过战场中飞舞兀鹫的掩护下,放飞军用鹞子带来的简易消息,总算初步恢复了通讯。
建筑在卡伦河的支流迪兹河,沿岸台地上的苏萨城并不大,城墙也不高,但所处的位置相当的关键,来自波斯湾沿岸的海上与内陆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南北贸易线,以及来自伊朗高原的大陆公路的南线交集点,造就了与之不相称的,城墙下繁华连片的大规模商贸市镇区,但是现在这片市镇区差不多被烧掠成了残垣废瓦的白地,守卫者唯一可以凭仗的,就是众多古代建筑遗迹,修修补补什么的还可以当做城防外围的工事。
现在守军本身就分为两部分,海上军州的派遣军约藩汉四千员,其中最有战斗力的乃是来自安南的白弩兵两团和骠子军一个营;来自高原陆路西征军的偏师,不满员的骁骑两营又三个骑马步营共计三千余众,再加上当地撤下来的藩兵和仆从军剽抄队什么,拉拉杂杂也有一万又一千人出头。
除外还有少量部队散落在外围据点中,不过被占据数量优势的大食军分割开来后已经情况不明了。城中的本地居民被驱逐或是掳杀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仅有那些与唐人关系密切的随军商旅,或是待转运的奴婢什么的。
迪兹河本身也可以充当东南方向的天然防线,出身沙漠绿洲和游牧民族为主的阿拔斯王朝军队,很难从水面上对造成什么像样的威胁,反而是海上军州可以通过溯河口而上的小型船只,对城市中进行有限的补给。
这也是在大食军队的围攻下,坚持到现在的一种重要理由,不过大食人已经找到了对策,他们不计代价的填埋了一条延伸到河中的土堤,虽然被冲垮多次,并且损失了部分人,但是他们还是成功的阻断了大部分外援。
通过对下游释放装满燃烧物的渔船,他们成功逼退了唐人逆流而上的水轮船队,并且迫使其中一艘搁浅弃船,海上赛里斯人的士兵,已经公然出现在巴士拉城中,运河沼泽中活跃的赛里斯船队,几乎没能派上什么用场,就不得不灰溜溜的退到了阿士瓦南方,以求保住这个最后的据点。
从某种程度上说,曾经蔓延波斯湾沿岸的赞吉起义军已经完了,作为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武装力量,“烙面者”阿菲勒和他严重缩水的部队被贝贾人截断后路后,也只能依靠海上的支援,困守在巴林沿海地区苟延残喘,不至于马上崩溃。
由于缺乏路到陆上持续作战的根基和条件,海上赛里斯人的军事威胁和存在感,暂时被削弱到了可以忽视的地步。
真正需要郑重对待的,反而是从伊朗高原下来的那只赛里斯军团,并且他们随时可以出动更多的部队和附庸武装,作为后援和侧应。
从某种程度上说,阿拔斯王朝中枢,关于围城打援的战略已经初步实现了,只是敌人的谨慎和坚韧,让他们没能达到预期效果而已。
巴格达城中,皇太子麦海迪盯着皮质的大地图,微微叹了口气自从首席大臣倒下之后,以巴格达为中枢的后方,运作效率一下变得迟滞了起来,哪怕麦海迪为此破例处决了多位有怠政疏于事务之嫌的官员,但是并没有所好转。前方索要人手和补给的请示,如雪片一般的堆积起来,而后方输送和筹集的效率总是不尽如意。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出身归化异教徒大僧侣家庭的伯克迈尔大人,能够成为代表哈里发管理绝大多数国家事务和日常运转的首席大臣。
为什么能够成为曼苏尔的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不可或缺的缩在,因为没有人可以完全取代他的作用和地位,缺少了他富有成效的执政经验和人脉、声望,国家机构就像是一架开始锈蚀的机器,暴露出迟缓和低效的弊端,连维持他留下来的现状,都很困难。
需要强有力的执行者和精干人员,接手一段时间才能有所改变把,可惜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哈里发的新月大符,随时可能出现在依兰之地上,自从哈里发麾下的大军开出库法城之后,现在甚至连麦海迪,都不知道哈里发行帐的确切所在,所有的命令,都是通过信使传达的。
‘骰子已经掷出‘
古罗马恺撒大帝在卢比肯河的名言,浮上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