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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桌布已经被扯掉,上面非常光滑,汪勇手一动,文件夹顺溜地到了余光中面前。
这时,周围的气氛突然间有些紧张。
余光中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他会怎么做?
如果他去看文件,注意力势必会分散,汪勇就会得到可趁之机。而只要他脱了身,余光中想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好几个保镖把手伸进了怀里,另几个的动作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余光中瞥了一眼那份文件,对郑潮道:“把它翻开。”
郑潮的呼吸一顿,脖子上顿时又刺了一下。他被迫伸出手,翻开文件,露出里面的内容。
余光中瞥了一眼,保镖们的动作更明显了。
只要他的注意力一被吸引过去,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然后,余光中又偏了偏头,对郑潮说:“翻到最后一页。”
郑潮有点不明其意,但还是照办了。
余光中的目光明显偏移了一下,保镖们心里一紧,但这一次,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余光中就已经收回目光。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从容的微笑,对郑潮说:“把这份文件拿起来吧。”
命在别人手上,只能照办。郑潮的脑子在对他说,余光中不敢动手的。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了那份文件,握在了手上。
这时,余光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走吧。”
…………
就这样,余光中带着郑潮,顺着来时的路,从餐厅一直走到了门外。
一路上,保镖们紧紧尾随在后,以致于汪勇只能被挤在队尾的最末端,几乎连前面那两人的脸都看不见。
保镖们全部做好了预备动作,时刻准备着,一旦找到空隙,立刻冲上去,把老板给抢回来!
在他们的想法里,这个空隙应该是很好找的。
余光中只是一个学生,就算以前可能练过什么功夫——这件事,之前去接余光中的两人之一已经把它通知给了所有人——但任何功夫,都是有极限的。此时,他时刻都在行动中,胁持的是一个跟自己身材差不多,体力十足壮年男子。
而且,这个壮年男子还是混混出身,绝对不缺打斗经验的那种。只要他稍微松懈一下,情势瞬间就会逆转,到时候,这家伙想跑都跑不掉了!
结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从屋里到屋外,算上绕路的过程,前后两到三百米的距离里,余光中竟然完全没有松懈的时候!从头到尾,他的刀刃一直紧贴着郑潮的脖子,中间甚至连一点空隙也没有。
他的注意力竟然能集中这么长时间,手腕和手掌竟然能这么稳定!
这可是普通的“功夫”都练不到的程度!
这真的只是一个大学生吗?
就这样,余光中带着郑潮,从屋里走到了屋外,保镖们一直尾随在后,好像随时在保护着他们一样。
外面可不比里面温暖,刚一出门,一阵冰冷的寒风吹过来,郑潮顿时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全部站起来了。到现在为止,他身上穿的也只有一件睡袍,里面空空如也,一根腰带扎在腰间,勉强把衣服给裹住。寒风吹过,睡袍的下袍拂起,露出长满长毛的大腿小腿,后面的保镖们都觉得刺眼,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余光中微微一笑,道:“辛苦郑老板了,可能要受一会儿罪。”
郑潮这时候无比后悔,为什么之前要装这个逼,穿着睡袍见余光中。只要他稍微重视一点对方,穿得严实一点,这时候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外面寒气逼人,他冻得牙齿格格打战,颤抖着问道:“你要干什么?”
余光中一指前方,道:“麻烦郑老板再陪我走一段吧。”
两人一直往前走,很快到了湖边,大群保镖跟在后面,汪勇落在最后。
然后,余光中带着郑潮,上了那条木制的栈道。
到现在,雪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栈道上有点打滑,余光中却走得非常稳。
郑潮刚一走上去就滑了一下,他身体往下一沉,保镖们立刻弯下腰,要往前冲。结果余光中手一提,又重新把他提了起来。少许破绽转瞬即逝,保镖们一个也没能抓住。
这一个动作提醒了郑潮,才走了两步,他又滑了一下,装模作样地叫了声“哎呀好滑”,身体就使劲往下沉!
余光中果然是没打算下杀手的,郑潮身体下沉的时候,脖子顿时贴得离餐刀更近了一点。余光中下意识地撤开刀刃,郑潮目光中寒光一闪,反手抓住余光中的胳膊,就要把他往下拉。
他抓住余光中的同时,还抬起头去看他,向他狰狞地一笑。他很清楚,保镖们全部是投鼠忌器,顾着自己才没有上来的。只要自己一脱身,余光中就逃不掉了!
结果他刚一抬眼,就看见余光中正回视着他,也冲着他笑了一下。
郑潮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余光中突然抽回手,抓住郑潮的肩膀,用力一推!
郑潮本来就在刻意打滑,脚上穿的还是拖鞋,被余光中这样一推,他越发站不住了,刺溜一声,顺着栈道滑到了一边。
郑潮刚刚滑下去,就在心里暗道:“不妙!”他猛地伸手,想要抓住地面。
这时,余光中抬起脚,抵住他的腰畔,轻轻一踢。
栈道上全部都是积雪,正是将化未化的时候,说滑不算太滑,但也绝没有平时那么稳当。郑潮被余光中这样一踢,再也稳不住身形,顺着栈道就滑了出去。
他一路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但滑溜的地面像是不情愿一样,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去。郑潮什么也没抓住,一路滑到栈道一侧,身体一折,摔进了湖水里。
他身上的睡袍只被一根带子系住,松松垮垮的,这时被栈道的边缘一侧,整个儿散开。郑潮就这样赤身裸-体地掉进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迅速带走了郑潮的体温,郑潮来不及扑腾,四肢就开始变得麻木僵硬。他惨叫一声:“救命啊!”就带着一溜水花,向前湖底沉去。
郑潮混混出身,年轻的时候干过不少架,还在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但却是不会游泳的——他从来没学过这个!
事发突然,从郑潮有意碰瓷摔倒到掉进湖里,中间电光火石,不过两三秒时间。
保镖们也全部都是混混出身,并非专业人士,这会儿竟然没一个回过神来的,直到郑潮喊救命,才有几个人回过神来。他们冲上栈道,想要去把老板捞起来。
但他们的动作太猛,栈道又太滑,其中一个保镖一个没站稳,顿时撞出去,同样滑进了湖里。这个保镖同时还撞倒了另外一个,第二个又撞倒了第三个,一串人像是连珠葫芦一样,摔进湖里,溅起了巨大的浪花,还把刚刚挣扎着浮上湖面的郑潮又砸了回去。
余光中回头看了一眼,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郑潮掉下去的那一刻,他已经把他手里的文件夹接了过来。这时,他紧紧抓住那份文件夹,向着栈道末端冲了过去。
三个保镖掉进湖里,剩下的还有六七个。他们同样冲上栈道,有的去救郑潮,有的追着余光中就冲过去了。
他们的手纷纷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来,寒芒闪闪,全部都是铁棍或者小刀。
余光中赌对了!
就算是郑潮,在长沙城这样的地方,也不敢公然使用枪械。而只要没有枪,余光中到了这里,跟他们拉开距离,就已经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余光中一路狂奔,冲向栈道末端,后面四五个保镖同样撒开双腿,紧紧尾随。
栈道非常滑,保镖们一边跑,一边得小心不要摔倒。他们紧盯着余光中的背影,暗地里祈祷他赶紧摔个跟头。但余光中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就这样一路跑到了栈道最末端的位置。
保镖们早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这些人里面也有聪明人,余光中才一表明自己的方向,马上就有人叫道:“游艇!他要上游艇!电池下来来了吗?什么,没有?这么大冷天的谁要游湖,为什么不把电池下下来放好?”
有人委屈地回答:“老板说的啊,电随时要充好放好,没准他什么时候就兴致大发去游湖了……”
前面那人气得没话说,眼睁睁地看着余光中跳上了游艇,打开开关……迅速走到侧面,跳上了另一艘。
一个保镖喘着气问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他怎么不跑?”
前面那人骂道:“蠢货,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怕我们追……要把所有的游艇都放了!”他喘了口气,大声道,“快,赶紧追上去!”
顿时,保镖们的速度又加快了。但栈道刚刚被余光中踩过,本来就变得更滑了,他们只顾速度,稳定性立刻变差,跑在最后面的一个人一脚踩进前面一人的脚印里,脚下一滑,刺溜一下就溜到旁边去了。
这人拼命挣扎着往上爬,好不容易抓住地面,没掉进滑里。他心有余悸地抬头,却看见栈道末端所有的游艇全部都已经被启动,拖着长长的白色水线,向远方飞窜而去。而余光中,驾着其中一艘,已经扬长而去了。
其余保镖们全部追到了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其中一个人摸了把胸口,不甘不愿地道:“要是有把枪……”他狠狠地看着余光中离开的方向,道,“也不会让他跑得那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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