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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缎在楚尧的视线下支吾半天、绞尽脑汁,却实在无法用他那比人类单蠢很多的脑袋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幸,楚尧只是心中不爽,所以逗弄他一二罢了,眼见白缎开始炸毛,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将这一话题略过不提。
与“人精”们接触多了,楚尧实在有些不太适应错漏百出的白缎,为了避免对方不小心在“外人”面前露馅,他少不得要或明或暗地提醒对方小心,让对方有一点唯恐会暴露自己异常的警惕感。
幸好,白缎虽然脑子不算聪明,不会举一反三,但却老实又胆小,对于自己曾经出错的地方记忆极深,一旦被楚尧点出来,就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就比如那件突然消失又突然冒出来的“衣服”,纵使白缎将其穿去了人多眼杂的剧组,但却从来没有让其他人看出什么异样。
现在,虽然目的达到、气也出了,但白缎一直炸着毛,楚尧不得不想办法将对方哄回来,以免消磨了这个小家伙儿主动亲近自己的积极性。
将木质貂儿放进口袋,楚尧双手抱胸,看向因为再次“糊弄过去”而松了口气的白缎:“你最近一直在看那些风水书?学习的怎么样了?”
楚尧颇有些严肃的问询语气,立马让白缎想起了鹄霄真君。鹄霄真君虽然纵着他,却相当关注他的修炼,一旦白缎因为贪玩而荒废了修行,少不得要被对方教育一番。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白缎下意识站直身子,将双手背到身后,微微低下头:“不、不太好……”
楚尧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失望的情绪。他抬手拍了拍白缎沮丧地垂着的脑袋:“索性我现在没什么事情要干,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可以勉强抽时间为你讲解一二。”
白缎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当下就将刚刚“再也不给楚尧礼物”的决定抛到了九霄云外。
为了避免性情善变的楚尧改变主意,白缎二话不说,哒哒哒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将自己最近一直在研究的风水书悉数抱到了楚尧屋里。
眼见那一堆堆标注了各种幼稚、奇怪问题的风水书,楚尧嘴角微抽,突然有了点隐隐的后悔……
于是,当李妈做好茶点、端上二楼的时候,刚一走到自家小少爷房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楚尧气急败坏、又有些无奈绝望的声音。
“这个问题我刚刚给你讲过了,你怎么还要再问第二遍?!”
“连这种最基础的常识你都不懂吗?”
“我怎么会松口教导你这种笨蛋!”
李妈在门口驻足片刻,面上欣慰一笑。
——自从白缎住到家里来后,屋子里明显热闹了许多,有了人气,而自家小少爷也意外地“活泼”了不少呢!
——真是……太好了。
这厢,白缎在楚尧的鞭策下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知识的海洋”,而另一边,赵钰也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作为京城里有名的风水师,赵钰此次前来沪市,自然不是仅仅为了帮蔡军解决那个“小问题”,或者说,这只是他意外碰上、于是好心施以援手的小插曲罢了。毕竟,缠上蔡军的煞物虽然强悍,但设下阵法将其镇压、并缓缓化解这种事对于赵钰而言并不算困难,只是这个办法耗时较长,没有白缎的手法那般立竿见影。
这一次,赵钰沪市之行的真正缘由,是应了周家的邀请。
周家是沪市中影响力最大的大家族,先前,还有一个楚家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但如今,楚家在楚尧的报复下败落,就只剩下周家一家独大。
周家民国初年开始发迹,一直到现在差不多有了近百年的历史。那时候,虽然洋派思想在年轻人中泛滥,但老年人却更加相信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在家族刚刚起步、有了些许底蕴后便盛邀了一位风水师傅,选定了一块风水宝地作为家族的祖坟。
自从迁了祖坟,周家的道路越走越顺,就连外国入侵、国.共相争与文.化.革.命都没有撼动周家的根本,比起其余在动乱中四分五裂的老牌家族,简直太过幸运。
周家的一代代子孙,从政的仕途顺利,经商的腰缠万贯,哪怕是走学术、艺术的道路年轻人也都各自打下了一片基业,令整个周家越发鼎盛,成了全国影响力最大的家族之一。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位堪舆的风水师傅曾经放言,此处风水宝地,只能庇佑周家一甲子的年份,若想要延续辉煌,还得在一甲子后另寻一处宝穴。
随着改革开放和科学的进步发展,大多数传统文化逐渐流失,真正有手艺的风水师傅少了很多,而年轻人大多也不相信、或对风水之事将信将疑。
因为长辈们的谆谆告诫,周家的掌权人一直都记得一甲子这个期限,也曾多方探寻可以迁移祖坟的宝穴。只是风水宝地可遇而不可求,自古至今的帝王将相、大富大贵之人无一不希望有一个山明水秀、泽被后世的葬身之所,如今一个萝卜一个坑,基本上都已经被占满了。
因为宝穴难寻,子孙们也不太上心,所以直到一甲子之期到来,却仍旧没有寻到合适之所——然而,夏日多雨水,不久前,一场暴雨突然而至,正正巧巧在周家祖坟的山头引发了泥石流。
这场泥石流来得实在太巧,正卡在那一甲子之期上,顿时让整个周家上下都吓了一跳。
不论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祖坟总归是重要的,肯定不可能继续将其留在被冲垮的山头,迁坟一事势在必行。
周家势大,野心自然也大,既然要迁祖坟,那必然要选个极好的位置,决不能随便敷衍了事。所幸经过陆陆续续数十年的探寻,周家手中也掌握着不少“有主”的风水佳穴,既然祖坟情况危急,他们等不得继续花费大量时间寻找新的地址,于是便在风水师傅的提一下,“抢”那么一处。
按理说,“抢”别人的墓穴,实在是一项很损阴德,容易惹祸上身的决定。也许是那位风水师傅自恃有手段,也许是他学艺不精,总之,对此并不算特别了解的周家在风水师傅的说服下,同意了这一项建议,选了一处葬在宝地内、又没有后人祭拜的无主坟茔动手。
那位风水师傅在良辰吉日开坛祭祷,想要将坟茔另迁别处,没想到这一动土,就捅了马蜂窝,惹出了一场弥天大祸。
在宝地滋养许久,那坟茔虽无后人香火,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当即便反戈一击。
先是放出浓烈的煞气,将那处风水宝地侵蚀得煞气逼人,随后又将矛头对准了开坛的风水师傅与祸首周家。
风水师傅被煞气反噬,受了重伤,而周家本就少了福泽深厚的祖坟庇护,哪里还能抵抗得了坟茔中的煞气?所幸他们家族世代为善,并不算大奸大恶之人,有着些许功德,这才没有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
但尽管如此,那煞气也不容小觑,一时间,周家众人连连出现问题,从政的被审查,经商的决策失误,小孩夜惊失魂,老人健康骤垮,甚至还出现了车祸、被砸伤、摔下楼梯之类的意外事故,使得整个周家风声鹤唳、惊惧不已。
为了解决问题,周家辗转求到了赵钰这里,而对于这种自己作死的行为,赵钰本不想接手,但活人毕竟比死人重要,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大家子。最终,赵钰还是被周家人劝动,带上自己所有用于镇压煞气的法器,前往沪市探明情况。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赵钰跟着周家人来到那处“宝穴”之时,仍旧还是吓了一跳。正如楚尧所言,“凶煞宜化不宜斗”,但此处凶煞之气格外浓烈,着实让赵钰备感棘手。
尝试了各种手段,赵钰都无法令那无主坟茔消解怨气,甚至,周家也同意后退一步,不仅不要那处“宝穴”,还愿意将这坟茔当做先祖一样祭拜、供给香火,只希望对方消气,不要再祸害周家众人。
只可惜,阴阳相隔、沟通不畅,那无主坟茔并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只是凭借自保的本能认定了周家,哪怕周家割地赔款,也丝收手的意思,弄得赵钰焦头烂额却又束手无策。
长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赵钰看着自己绘下的法阵图案与符咒,终于还是在周家人殷切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周瑾辉神色一沉:“当真没有解决办法了吗?”
“解决办法……还是有一个的。”赵钰抬起头,看向周瑾辉,“既然对方不愿化解这段冤仇,我们一退再退、退无可退,也只能勉力一搏,让对方吃个亏,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了。”
周瑾辉眼睛一亮:“不错!”
周瑾辉是周家第二代掌权人,如今刚刚四十出头。
在灾祸最初爆发之时,是他的父亲亲自出面处理,老年人,性子毕竟慈软温和一些,深谙“冤家宜解不宜结”之理,因为自知理亏,于是在对坟茔的处理方法上宽和隐忍、一退再退。
如今,这位老人的身体也被煞气弄垮,住进了医院,周瑾辉从父亲手中接手此事,对于坟茔的态度自然也不太相同。
他仍旧处于男人最巅峰的壮年期,性格与手段较为强硬,再加上病倒的老父与麻烦缠身的亲人的影响,便越发对那坟茔愤恨不已。
现在,赵钰提出要与那坟茔斗上一斗,正好符合了周瑾辉的想法,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吐了一口恶气的痛快之感。
然而,看着提出这个提议的赵钰那迟疑的表情,他很快将这股畅快收了起来,微微蹙眉:“赵大师,您面色有异,莫不是还有什么麻烦?”
“的确麻烦。”赵钰缓缓点头,“若是要斗,以我的实力,最终的胜算也不过五五之数。”
周瑾辉心中一冷。
“若是我胜了,那固然好说,顶多就是毁一些法器,然后养上一段时间的身体。”赵钰轻叹,着实有些肉疼——那些法器有的是他花费大力气寻来的,有些是师父传下来的,实在舍不得就此损坏。
看出赵钰的不舍,周瑾辉连忙开口:“只要能解决这件事,周家必然会竭尽全力帮大师寻找新的法器,绝不会让您蒙受损失。”
赵钰摆了摆手,没有提这一茬:“弥补之事尚且好说,但最重要的是,倘若我没有成功,真正激怒了那坟茔,接下来……”赵钰看了周瑾辉一眼,“周家,大概就要毁了。”
听闻此言,周瑾辉一阵默然。
倘若他孑然一身,就算与那坟茔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但在他身后,却有着一大家子人,作为下一任家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冲动行事。
良久,周瑾辉揉了揉眉心:“那……大师可还有……更加稳妥一些的方法?”
“稳妥一些的方法,也有。”赵钰顿了顿,下定决心,“我得请一个人来协助我。”
“是谁?”周瑾辉连忙追问。
赵钰的目光微微有些恍惚,似乎望向远处的虚无:“我并不知晓他身份如何,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白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