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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来安县城的安毅**师各部由始至终保持着高度警|警通连均将侦察排频繁派出,一个个或明或暗的警戒哨出现在远离县城的各个方向,以“师属警卫营”为幌子的特种大队四个连三百六十名官兵没日没夜地轮番出动,足迹遍布来安城三十公里范围之内,以防备突出于战线之外的本部将士遭受敌人的突然袭击。
占领来安后的第三天,安毅**师所部一纸请战电报发到了白崇禧手上,白崇禧拿着这份只有十六字的电报看了又看,笑了笑递给身边的张定,随口说道:“伯璇(张定字),你来看看,我们的小将坐不住了,像是信心百倍啊!”
张定瞥了一眼请战电报,又递到了政治部主任潘宜之手里,越想越觉得有趣,哈哈大笑道:
“安毅这家伙的确有勇有谋,轻轻松松攻下来安城却并不坚守,在实力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敢派出小股侦察部队,连续三天对东北、正北、西北三个方向的守敌实施警戒和主动骚扰打击,这几个方面的优势敌军却怯于安毅的威名,不敢与他正面相碰,全都龟缩在自己的防区里不敢动弹,这仗打到这种程度的确出人意表啊!正像健生常说的那样,胜利是信心的基石,此言果然不虚也!”
“不错,安毅此子从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北伐把他的赫赫威名全打出来了,特别是经历桐庐之战、昆山之战、扬州之战、泰州之战,再加上这次的州之战,整个人信心百倍,成熟之快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完全具备了一个名将所该有的风范。
原本北面的奉、鲁、联军只知道模范营是我北伐军的劲旅,不可力敌,如今却都知道安毅已升为一军**师地少将师长了,估计很快他**师的风头,就会盖过原先的模范营,对敌人的威慑作用不可谓不大啊!”
白崇禧心情很好,摘下眼镜拿出洁白地绒布轻轻擦拭,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政治部主任潘宜之看过电报后不解地问道:“按照总司令部给予的编制,安毅**师完全可以拥有一万五千将士,为何这次他把俘虏到的数千人全都留给了其他各师,打下来安县城俘虏的数百人也尽数释放了,如此慷慨大度与他往日锱铢必较的作风大相径庭,真令人费解。”
白崇禧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很好解释,安毅求战心切,根本就没多余的时间进行扩编,不然完全形成战斗力还得一到两周时间,并且以他目前所握有的一万一千军力,已经够他使用了。”
“这是否从另一个角度说,安毅更愿意保持现状?你们都知道,安毅统率的**师可是蒋总司令地嫡系,每月一万五千将士的军饷是足额发放的,并不因为安毅所部人数不够而有所减免,这其中足有四千士卒的军饷可资周转挪用……其中奥妙,不问可知啊,哈哈!”
潘宜之说罢不屑地笑了笑。话中地意思自然是素来贪财地安毅更愿意吃空饷。
白崇禧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我想事实绝非如此。安毅虽然贪财。但此人决不亏待下属。说其贪财只是旁人不明就里仅看表现而已。
祖义(潘宜之字)恐怕不知安毅地精明所在吧?我北伐各军都知道。安毅在军事上惊人地悟性和创新能力。也知道安毅选拔士兵有自己一套独特而有效地原则。对兵源地要求比任何一个部队严格数倍。但是很多人却从来没有深究他如此挑选士兵地目地。
只要仔细分析一下如今安毅**师地构成和战斗力。就能看到他地独到之处。他挑选地士兵几乎全都是二十四岁以下、身体强壮无不良嗜好拥有实战经验地老兵。在不间断实施政治思想教育地同时。再辅以足额地军饷和战斗奖励。对有功之人和拥有文化基础士卒。他千方百计地予以提拔照顾。深受官兵们地爱戴。
据说安毅本人只要有空就会下到基层各连队。与普通士卒一同接受那些准尉和士官地训练。与士兵同吃一锅饭。同抽劣等烟。对下级官兵问寒问暖。毫无架子。使得麾下官兵人人感激。个个卖命。哪怕是进入他麾下几天地新兵。稍加整合立刻就能发挥出巨大地战斗力。诸位想想。我北伐军中有几位将帅能够做到这一点?”
白崇禧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在各种奖罚措施地刺激之下。安毅地新兵连比很多部队地精锐连都更具有战斗力。而且军纪严明。毫不畏惧。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放眼全军。这样地部队能有几个?
昨日在南京总司令召集的军事会议上,参谋处的老朋友私下向我透露,东线的第一路军何敬之致电总司令,请求将安毅所部调至第一路军,如果不行,把安毅临时调往第一路军参谋处一段时间亦可。校长在休会期间为此特意征求我的意见,被我以徐州会战更为重要婉言回绝了,由此可见,安毅的能力终于被第一军将帅所认可,此人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啊!”
张定点点头,沉思片刻低声说到:“敬之兄的第一路军被挡在海安一线无法前进,但从大局来看,攻克海安却无问题,只不过时间会长一些,付出的代价会大一些罢了。
一旦第一路军成功攻克海安,无险可守的盐城将无法阻挡敬之兄的优势兵力,但若要占领淮安实现第二期作战目的,必须先期攻克周边的兴化、宝应、金湖、洪泽等县,而金湖以西数十公里的+<县城位置非常关键,距离安毅**师所在的来安城不足七十公里,一旦敬之兄或者经扶兄来电请求协同,以攻占正北方宿迁为第二期战略目标的安毅**师,将不得不与第一路军各部配合,因此,属下非常担心敬之兄会以此为理由再次致电蒋总司令,以达到将安毅**师调至第一路军作战的目的。”
“有道理。”
白崇禧一听坐不住了,站起来背着手缓缓走到地图前,仔细查看一番后转向了张定:
“如今已进入江淮地区的梅雨季节,接下去地战斗将会更为艰难,对部队行军速度的要求将会越来越高,在我第二路军下辖的九个师之中,只有安毅的**师能胜任我们下一步战略计划地要求,因此,安毅**师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出去。
其次,来安至蚌埠之间多为丘陵地区,出了蚌埠即进入淮海平原,在攻取蚌埠之前,安毅**师勇猛快速的机动能力、强大的火力配置和高涨的士气等等,都是我们必须器重的,在种种因素之下,安毅的**师的作用堪比任何一个军。
有鉴于此,我打算成全安毅的请战要求,在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给予安毅见机行事地权利,在围绕蚌埠战役的基础上任其发挥自身特长。
我认为,以安毅杰出的指挥能力和层出不穷的计谋,再加上**师各部所拥有的强横战斗力、漂浮不定的迅猛移动能力、不同常规地诡异打法,定能将我们所面对的守敌战线搅得混乱不堪,让我们的对手无所适从,从而给我们第二路军带来更大的机会。诸位觉得这一意见如何?”
张定和潘宜之立刻领悟到白崇禧言中的另一个意图——给予安毅如此宽松环境的同时,不但能够让安毅心怀感激,也顺便让安毅师距离何应钦地第一路军越拉越远,反而会与西边李宗仁指挥的第一路军走到一路,正好遂了李宗仁将军近距离考察安毅的愿望。
两人会意相视一笑,对白崇禧的安排佩服不已,精明细致的张定问道:“安毅师西去之后,哪一部调入来安方向比较合适?”
白崇禧看了看地图,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地回答:“就让杨耿光(杨杰)统率他地第六军北上顶替安毅部现在所在的位置吧,蒋总司令不是对新编地第六军不放心吗?把第六军调到蒋总司令最为放心的何敬之旁边,他肯定会很高兴,何敬之本人也无法提出任何地异议。要知道杨耿光的第六军可是两个师啊,以两个师地兵力与第一路军协同配合,并肩作战,总比安毅一个师的人数要多得多吧?”
潘宜之和张定放声大笑,齐呼高明,白崇禧也非常满意地连连点头,吩咐张定将这一调配电告总指挥部,随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研究战局。
情况与白崇禧所预料的完全一致,蒋总司令再次接到何应钦和刘峙发来的将安毅师调拨第一路军协同作战的建议电文,也觉得自己当初将安毅**师配属白崇禧的第二路军实在是欠缺考虑,毕竟如今安毅师还属于第一军序列,具体如何使用还是得照顾到第一军将校的意见。
就在蒋总司令左思右想考虑如何调整为宜之时,白崇禧的电文及时到达,蒋总司令看完电文后沉思片刻,又觉得白崇禧的建议更为顾全大局。徐州在蒋总司令心目中的地位,可要比宿迁、淮安等地重要百倍,只要攻取兵家必争之地的徐州,鲁南和豫东随之遥遥在望,其重大的政治意义、军事意义和产生的社会效果,都是攻占任何一地无法比拟的,必将极大地鼓舞全**民的士气,对敌人产生巨大的心理打击,用辉煌的功绩和实际行动对武汉政府给予强有力的回应。
东线左翼阵地炮声隆隆,弹丸如雨,刘峙率领第二师将士对据守于秦东河北岸之敌展开的进攻已有三天时间,三天里麾下的四团战损过半,五团六团伤亡也不轻,堪堪将守敌全部打退到北岸赢得进攻纵深阵地,却无法渡过数十米宽的秦东河。
最令刘峙和徐庭瑶伤感的是,师属工兵营营长蔡光庆上校抢建浮桥时身受重伤,工兵营五百弟兄被炮弹炸死炸伤过半,整个工兵营遭此重创退出战斗,其余各团的工兵连由于长期以来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专业训练,如今除了到哪儿都承担扎营任务之外,几乎被当成步兵使用,整个二师由于缺少渡河船只和浮桥,在敌人猛烈火力的打击下寸步难行。
左翼指挥部掩体里,刘峙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望了半个多小时,心中在想要是诡计百出的安毅在自己身边,不知有何办法打破目前的僵局?
浑身硝烟痕迹的徐庭瑶回到指挥部里,走到刘峙身边递给他一张电文:“校长回电了,安毅部已被白健生调至来安以西攻打嘉山县,杨杰第六军两个师进驻来安,校长希望我师将士发扬奉新之战精神,全力以赴,击破当面之敌。”
刘峙放下望远镜,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个击破法?对手兵力是我师的一倍有余,又占据着北岸凭借秦东河天堑坚守,在强大炮火支援下屡次击退我师各团发起的强渡,在三十公里河道北岸制高点遍置观察哨,想偷袭都无法如愿,我们拿什么来击破对手的防线?”
“只能以集中兵力突破一点的战法展开了,只是如此一来,我师损失将会异常惨重,我与何长官等人协商未果,周凤岐将军部以中路战事繁重为由没有给予我师兵力支援,作为预备队的赖世璜将军十四军根本毫无援之意,实在没办法了。”徐庭瑶无可奈何地叹道。
刘峙咬咬牙恼怒地说道:“别求赖世璜,此人在辛亥革命之后的江西征战中与我形同仇敌,他归附以来彼此见面也不说话,哪怕看到我师战至最后一卒,他也绝对不会派出一个援兵的。”
徐庭瑶摇了摇头苦笑一下,望向硝烟滚滚的阵地前沿,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要是小毅在就好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啊……”
刘峙一愣,看了百感交集的徐庭瑶一眼也望向前方,满脸的失落与懊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