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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谨西在小便利店里蹦跶地来回玩耍,一边黏在重欢身后,一边双眼不住地往外看,爹地怎么还没有来接他。
他明明已经开了定位导航。速度真是慢。
厉谨西小朋友嘀咕着。
重欢将他翻得乱七八糟的小书包收拾好,看着眼前活泼调皮的小不点,双眼湿漉漉的,依然记得当年他那么小的时候,全身裹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姐姐,你怎么哭了?”厉谨西皱着小眉头,拉着重欢的手,老气横秋地说道,“姐姐是不是觉得一个人过年很孤单,没有关系,你可以跟我回家过年呀。”
重欢失笑,摸了摸厉谨西的小脑袋,俯下身子,沙哑地说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爹地估计要着急了。”
厉谨西这一听要送他走,急了,连忙举着小手说道:“才不是,我爹地根本就不喜欢我,他都要生弟弟妹妹了。”
重欢脸色一白,不自觉地握紧指尖,不喜欢他?
才走到门口的小五听到家里无法无天的小太子这么黑厉总,顿时一头汗,好在厉总没下车,不然非揍的这小家伙屁股开花不可。
这几年,厉谨西小少爷除了厉总,那是谁都不怕,上天入地地无所不能,厉家没有小辈,就这么一个重孙子,老太太宠的跟什么似的,连带的白家少爷都当儿子宠着,更别说他们这些人了。
怎么到了夫人这里,就变成了全家人都不爱他了。
小五走上前去,恭敬地说道:“重小姐,我来接小少爷回去。”
重欢背对着门,听到声音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握住了厉谨西的小手。网小小五来了?厉斯臣也跟着来了吗?
厉谨西从重欢身后探出小脑袋,挤眉弄眼地对着小五叔叔使着眼色,用口型问道:“我爹地来了吗?”
小五指了指外面停在树荫下的车子,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小少爷,老太太那边马上要给压岁钱了,赶紧背上书包跟我回去吧。”
厉谨西翻了个白眼,握紧重欢的手。
当他傻吗?他不在,奶奶肯定给他把压岁钱留着了。
重欢竖耳听了几秒钟,没有听到其他人的气息,这才转身,看向小五,有些不舍地摸着厉谨西的小脑袋瓜子,低低地说道:“听话,回家过年去吧,以后不能这样随便跑出来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说到后来,声音又低又伤感,嘶哑的不行。她的孩子,她不能认,不能带在身边,抱在怀里。她不能让厉谨西对于母亲的幻想破碎,她不配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厉谨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依依不舍地望着重欢,又见小五叔叔在那里不停地暗示,知道爹地的脾气,要是再磨磨蹭蹭,估计回去得打的屁股开花。不过他都想好了,今夜住奶奶家,后面几天都在奶奶家呆着,至于爹地,哼,谁管他。
“姐姐,你送我去。”厉谨西拉着重欢的手,兴奋地往外跑,打算将未来女朋友带到爹地面前显摆一下。
小五赶紧拎起小太子的书包,然后咳了一声,喊道:“慢点,天黑,别摔着。”
重欢被厉谨西拉着跑,一边顾着他,一边胆颤心惊地看着停在树荫和路灯暗影里的车子,车窗是暗色的,看不见里面,她的心却抖了三抖,感觉被人密切地注视着。
厉谨西跑到车子边,眼见要回去过年了,又有些不舍得,伸出小手踮起脚尖,示意重欢俯下身子,抱了抱重欢,在她脸色亲了一下,喜滋滋地说道:“姐姐,你等我长大。”
重欢懵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小五闻言险些摔了一跤,有些无语地看着小太子,那是您的亲妈,您老子的女人。小五想到小少爷这细胳膊细腿的,跟厉家那尊凶神抢女人,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小五咳了一声。
厉谨西利索地开了车门,上了车。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后座男人声音低沉地开腔:“去角落里站着。”
重欢嘴角的笑容瞬间凝结,听到声音,以及看到黑的发亮的手工定制皮鞋之后,浑身冰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厉谨西乐极生悲,见爹地沉着脸,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哪里敢说话,恹恹地站的笔直,大眼可怜兮兮地看向重欢。
重欢早就傻了,下意识地就想逃,可是儿子被骂了,她想上车去理论,不敢,想跑,双腿不听使唤,只能呆呆地站在路灯下,浑身打着颤。
小五关了车门,上车。重欢见车门关了,男人锐利吃人的眼光瞧不见了,这才有了一点力气,双眼弥漫出一层的雾气。
她垂眼,眼睛涩的生疼,强忍着。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男人低沉压抑的声音冷厉地响起来。
重欢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抬头,又生生地顿了下来。
身子被笼罩在暗影里。男人冷冽的气息侵袭而来。
厉斯臣居高临下地看着瘦成纸片人的重欢,皱着眉头,双眼深浓如墨。
“说话。”又是一声低喝。
重欢摇头,声音嘶哑:“没。”
手指轻颤。
她以前并不是这么害怕他。偶尔不高兴时还会发脾气,狠起来的时候还能用枪抵着他,远不是如今这样,看都不敢看他。
厉斯臣眼里的怒气慢慢地积聚,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攫住她的下巴,入手的肌肤滑腻,下巴却尖的能戳人。
厉斯臣逼近一步,近的两人的气息都能交融,双眼深沉地盯着她,说道:“我说过,离厉谨西远点,你听不懂吗?”
重欢被迫看向他,这是三年来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近的能看到他眼底的冰寒,面容英俊而陌生,相比三年前,越发的不近人情,浑身透出生人勿近的冷漠。
这样冷漠的厉斯臣,刺得重欢心里发堵。
她十指攥的生疼,脸色发白,别过眼去,不能看他,一看他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地钝疼。
他代表了所有不堪的过去。
厉斯臣见她浑身散发出抗拒的气息,正欲动怒,就见重欢大力地推开他,靠在路灯下干呕了起来。
许是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只是难受地干呕。
厉斯臣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滑腻的触感,嘴角讥讽一笑,冰寒入骨。
很好,被他碰了一下就恶心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