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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冬第一次见到季驰是在5岁。
临出门前妈妈拉着他的手嘱咐,待会要跟小哥哥好好相处啊,知道吗?
麦冬不屑的撇过包子脸。
12岁的季驰性子稳重,尚显稚嫩的脸庞板板正正,表情严肃,眼神沉稳,一副大人样。
而他也确实和同龄的孩子格格不入,过于早熟的心性,让他觉得那些和他年纪相当的人都很幼稚,完全不可以沟通,而比他年纪还小的小鬼头们,整日里吵吵闹闹,动辄哭泣,简直不能容忍。早在幼儿园时代,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孩子绝对是这个世上最麻烦的生物。
小麦东被带到他面前,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像剥了壳的鸡蛋,季驰想,这个小孩倒和那些流鼻涕的小屁孩不一样。
于是他难得起了兴致,把酒心巧克力放在手心上,板着脸问他:“要不要吃?”
麦冬看看他,心里挣扎了一番,不屑一顾的撇开脸。他虽然还小,可已颇具不吃嗟来之食的骨气。
季驰没料到会吃瘪,在他的印象里,没哪个小孩能抵抗零食的诱惑,他举着手掌,有点尴尬。
“哥哥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麦冬快速拿走了巧克力,是妈妈让我拿,我才拿的,我可不稀罕。
“麦麦,哥哥请你吃东西,你要说谢谢,不许没礼貌。”妈妈说。
麦冬不情不愿的说了声谢谢。
妈妈很快走了,说过两天来接他,把他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家里。虽然叔叔阿姨很和气,把玩具摆满了给他玩,但是小小的麦冬还是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爸爸好久好久看不到人,现在妈妈也不见了……
麦冬把积木垒起来,推到,又垒起,反反复复。阳光背对着他,从外头洒进来,发丝在小孩脸颊边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光。
季驰看了他一会,取过一本书,不声不响地坐到旁边。两个孩子,一个稚龄懵懂,一个年少老成,相互陪伴,而又互不干扰,过了一个静谧的午后。
夜晚,麦冬被安排和季驰一起睡。
麦冬很困很累,却睡不着,稍微入睡一会就不安地惊醒。呆了一瞬后,想起自己在别人家里,妈妈不在,身边睡的人是一个讨厌的家伙,他一点也不喜欢跟他睡一块!
为什么妈妈把他丢在这一个人走了呢?
他回想起电视里的一个情节,那个妈妈把小孩牵到孤儿院门口,同样告诉他过两天就来接他,要他乖乖等着,结果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妈妈也是这样吗?她不要他了吗?以后他都要留在这里了吗?
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不行!他要离开这找妈妈去,问她为什么不要自己!
麦冬乌溜溜的眼神闪着坚定,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光着小脚踩在地板上,他谨慎地想,不能穿鞋,穿鞋走路会有声音哒,有声音就会被人发现!
小小的身影穿过客厅,来到大门前,踮起脚尖,小手艰难地扳着门锁,不得章法地拨弄了会,除了几下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清晰,门锁却没有松动的迹象。
季驰翻了个身,手搁在床边,片刻之后,若有所觉的睁开眼。
小孩不见了!
彻底清醒过来,他猛然下床冲出房间,黑暗中,听到微弱的哭泣。顿了顿,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移动。
哭泣声渐渐清晰了,他看到小孩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小猫崽子倚在墙角,发出一声声细细软软的抽泣。
季驰见过很多孩子嚎啕大哭,满地撒泼打滚,闹出好大阵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晓他的委屈,所有人都来哄他,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藏在角落里,哭得抽噎不止,却极力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他缓缓靠近,蹲下|身子,用他最轻最低的声音说:“麦麦,不哭了。”
麦冬头埋在膝盖里,屁股动了动,往旁边挪过去一点。
等了一会,麦冬的小身子抽泣得一颤一颤的,却始终不搭理他,季驰便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抱了起来。
小孩的身子不住乱扭,双脚乱蹬,季驰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几乎抱不住他。但他不愿放手,也不想叫醒父母,把小孩强行按在怀里,任由他的小巴掌小拳头落在他头脸上,一声不吭的把他抱回房间。
他开了灯,小孩湿漉漉的脸庞曝露在灯光下,两只眼睛被浸润得格外黑亮,满满地写着悲愤和委屈。
季驰感到一种陌生的心悸。许多年后,他仍记得这种感觉。然而此时他却没工夫探究这股转瞬即逝的陌生情绪,小孩气愤的双手双脚齐上,发泄着他的不满,以及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虽然没多大力道,但也够叫他头痛的。
无奈,他从背后把小孩抱住,四肢锁住对方不停乱动的手脚。麦冬动弹不了,泣不成声道:“坏……坏人,咯,你……你欺负我,咯,我去告诉我……我爸爸,让他揍你……”
季驰沉默,他是听说了的,这孩子的爸爸意外过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孩的思维是跳跃式的,过了一会他又哭着说:“……爸爸不要我了,咯,妈妈也不要我了,咯,我要爸爸妈妈……呜呜……”
季驰心里一紧,不自觉的加重了环抱的力气。
麦冬边说边打着哭嗝,渐渐地声音低了下去。季驰低头,发现小孩靠着他睡着了,他实在哭得累了,小脸红红的皱皱的,沾着未干透的水迹,睫毛被水珠黏在一起,颤颤抖抖,即使梦中也极为不安。
小心翼翼的让他平躺在床上,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摸到两只冰凉的脚丫子,季驰皱了皱眉,心里没来由的生出股怒气和心疼。他掀开睡衣,没多想,就握着麦冬的脚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捂着,捂热了才放回被子里。
从回忆中拉回,麦冬看了眼季驰,现在的他和十几岁时的他,五官轮廓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线条更冷厉了些,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唐俊让我拿进来给你的,他赶着去见客户。”
见季驰接过文件,麦冬转身离开,后头一个声音叫住他:“麦麦!”
他脚步顿住,回头。
季驰说:“……我……我今晚加班,不……不能送……送你了。”
麦冬无所谓的哦了声,关门把那人的视线阻隔在身后。
从小他妈教育他时极喜欢引用季驰的例子,要像季驰一样全班第一,要像季驰一样参加奥数比赛,要像季驰一样作文得奖,要向季驰一样考上名牌大学,要像季驰一样稳重,要向季驰一样孝顺……他妈经常说的口头禅就是,人季驰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如何如何,你要是像他一样,我就不用愁了。
所以有段时期,他非常讨厌季驰,觉得正是有他的存在,他妈才会处处看他不顺眼。
然而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变得一副怂样的呢?好像是某一次见面时突然成这样了,说话结结巴巴,一句话说半天,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口吃,或者舌头出了毛病。而且他还不敢看他,明明个子比他高,却偏偏低着个头,他看着都替他别扭,怀疑他是不是颈椎有问题。
可他又发现只要对象不是他,季驰的表现就还是正常的。尤其他妈活着的时候,季驰对他妈那个不动声色的恭维啊,把他妈哄得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
他叹了口气,自从昨天做了那个诡异的梦,他好像也变得有点神经兮兮。说起来,类似的梦他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不过远没有昨天那一场来得冲突精彩、记忆深刻。
好端端的,梦到一个男人跟他表白,还一梦梦到两次,说明什么?
说明他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