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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冬的学校要求交论文一审,他就从事务所请了一天假。
他到学校的时候挺早,进了寝室,一眼便看到姜游坐在老位子上投入的渣游戏,厚壮的背部不动如山,就不知他是早期的鸟儿有虫吃,还是熬了一整夜。以他对姜游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显而易见更大。
他环视了一番屋内,快餐盒共泡面袋一色,脏衣服与臭袜子齐飞,整个像鬼子进村,又像飞机投炸弹,看得他直皱眉。
姜游仿佛感应到动静,扭过头看到他,被脸颊上的肥肉挤成两条缝的小眼一亮,突然从凳子上窜起来,夸张的一把抱住他,兴奋状的大喊:“冬子,终于又见到你了!总算又让我见到活人了!呜呜......”
麦冬好不容易从他那两只粗胖的手臂中挣扎出来,嫌弃的撇过头:“老大,你几天没洗澡了?都快熏死人了!”
“滚!老子这是男儿香!”陶醉的举起手臂嗅了下自己的腋下。
麦冬被恶心到了。
“冬子,你不知道啊,所有人都走光了,隔壁和对面的寝室也没人了!我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都快得自闭症了我!”姜游冲着他哭诉道,“你是我这么多天见过的第一个活人啊!”
麦冬的床在下铺,此刻甩满了姜游的脏衣服杂物,他也懒得跟他计较,所幸也不在这住。他把那堆东西往边上挪挪,整理出一小块地方坐下,问他:“怎么没去找工作,也不回老家,一个人呆在这?”眼尖的发现几颗干掉的饭粒,额头青筋直跳,这货绝对在他床上吃饭了!
“找了,去他妈的皮包公司,跟老子说实习期没有工资,骗鬼呢!干了一星期老子就说不干了!我老家那破地方,更找不到啥好工作了。对了,你现在在哪?”
“我在律师事务所上班。”
“律师事务所?!你咋跑那去了?你一个非专业的,人家要你啊?”
“怎么不要,我这种人才,人家老板上赶着请我。”
“滚!......你一月挣多少?”
麦冬伸出几根手指头比了比。
姜游不相信的瞪圆了那对小眼:“这么多?吹牛吧你小子!”
麦冬耸耸肩,也不多说什么。
“哎,说起来,你和那女人分手了?”姜游突然说。
“......你说方怜?早分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那点破事前阵子在朋友圈老火了,现在谁还不知道?这女人一开始说是她先甩的你,说你没出息,跟着你没前途,后来被人戳穿她才是被甩的那个,就哭哭啼啼的说你是对不起她,负心汉,无情无义,喜新厌旧。”
麦冬无所谓的说:“分都分了,谁先甩谁有区别吗?”
“怎么没区别,那关系到咱大老爷们的脸面!说出去被个女人甩了,多丢份!”姜游恨铁不成钢的说,“而且那女人转眼就勾搭上了咱们那学长邹咏,我早觉得他俩背着你眉来眼去了,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突兀的住了嘴,他后知后觉的想起麦冬跟那邹咏似乎是发小来着,万一人家觉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跟邹咏还是哥俩好,那他说这些话岂不是枉做小人还得罪了麦冬?
小心的看了看麦冬,却见他一脸平静。
麦冬心里连一丝格外的情绪都没有,好像听的是别人的事。只是有点感叹,上辈子他真是个傻子,不相干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他竟到最后才发现这两人的真面目。
他笑了笑,拍拍姜游的肩膀:“行了,别提他们了,这两个人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姜游听他这么说也松了口气,瞧着麦冬波澜不惊的面孔,突然觉得眼前这人让他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寝室陆续又来了人,除了留学的那个已经去了国外,其他几个都齐聚了。交完论文后,几个人下馆子搓了一顿。饱暖思□□,就有人提议去唱歌,于是一群禽兽嗷嗷嗷的杀向ktv,路上碰到几个同班的女同学,五男五女正好凑够十个人开了一个大包。
那边厢季驰正从法院步出。
案件已经审理,却未当庭宣判,不过他很有把握。法庭上的工作他做足了,审理案件的法官又与他很熟,那是一顿一顿酒喝出来的所谓交情。而原告的家里大概没什么门路,找的是初出茅庐的小律师,一看对手,季驰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一大半。
他出了法院大门,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摸出手机打开,联系人中排第一位的就是麦冬,看到这个名字心里便觉柔软。
犹豫再三,鼓起勇气敲出一条短信。
——麦麦,我刚上完庭,一切顺利!\(^o^)/你在干什么呢?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麦冬对着麦克风嘶吼,几个畜生在后面猛喝倒彩。
“走开,我来,你唱得软绵绵的一点力都没有,是不是爷们!”姜游迅猛的一扑,夺过麦克风狂烈的接下去吼,“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麦冬冷不防被他偷袭成功,岂肯罢休,新一轮的激烈拼抢又开始了。
手机被可怜兮兮的丢在茶几上,震动了两下,立刻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中。
十分钟过去,季驰握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心情由最初的紧张期盼忐忑,渐渐回落。吸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手却一直若有若无的按在上面。
女生们唱歌时,男生们开始玩色子喝酒。
麦冬色子技术不错,但终归还是输几局,几杯啤酒下肚,脸色越发显白。有的人喝酒会脸红,有的人会脸发白,他就属于后者,其实这样的人喝酒易伤肝,不过往往会给人酒量很好的错觉。
事实上麦冬酒量很浅,平时也是能不沾酒就不沾酒的,现在喝了这么点头已经晕乎乎的了,溜去厕所放了水,才清醒了些。
一回来又被老二老四攥住,玩了几把,糊里糊涂的又被灌下几杯。
“行啊,冬子,面不改色,再来再来!”老四拍着他的肩膀说。
麦冬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头一歪,一动不动了。
“这小子装死啊!”猛推。
麦冬被推得头更晕,打定主意不给半点反应,说他装死就装死吧。
“麦冬这是怎么了?”一个女生留意到这边,问道。
“这小子装醉,非要把他弄起来不可!”
“哎,别摇他了,我看他是真醉了。你们玩色子是吧?我来奉陪!”
禽兽们嗷嗷叫好,转眼就把麦冬给忘了。
麦冬松了口气,认出那个声音是程瑶,默默说一句干得漂亮,全身放松的倚靠在沙发背上,头沉重的歪倒在一旁,意识逐渐飘忽。
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还是直静悄悄的,季驰反复拿出来看了好几次,确认是不是没电了,没话费了。
也许麦麦没看到?或者没收到?又或者他手机没电了?
那么要不要再发一条试试?
嗯,那就再发一条吧,毕竟他们连腰都搂过了,关系也不比从前了......
——麦麦,你在忙什么呢?咋不回复短信捏(⊙o⊙)?
依旧石沉大海。
季驰坐立不安,把小小一块的手机供在写字台上,心不在焉的看会文件,就扭头看看它——还是悄无声息。
心就像是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一咬牙,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无人接听。
麦麦怎么不接呢?他连我的腰都搂了......
一个不接,过5分钟,季驰又拨了一个,再不接再拨......
锲而不舍的拨打,终于引起了某个人的注意,“冬子你的手机一直叫啊,冬子,冬子......靠,睡死了都......喂,那个谁,你过会再打吧,冬子现在喝醉了接不了电话......你要过来接他?我们在xxktv啊,xx广场的那个......306号包间......靠,挂得贼快!”
等季驰背着走廊上亮堂的灯光,带着一身室外的清冷出现在包间门口,鬼哭狼嚎的一群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看向他,女生全醉了,心花朵朵开放,男生胃里的酸水汩汩的往外冒。
一身剪裁精良的修身西装,显得身材颀长秀挺,内里穿的是象牙白的衬衣,斜纹领带一丝不苟的系在脖颈上,在衣领处打出一个完美的三角形,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显得英俊非凡,又充满禁欲般的庄重,灯光照射着他紧抿的双唇和冷淡的表情,犹如一尊雕像。
男人的眼神巡视了一圈,见到醉倒在边上的麦冬,目光一凝,径直走过去,半抱起他。
程瑶本来也是在默默的欣赏帅哥的,不过看他竟然过来抱麦冬,忍不住问:“你哪位?来接麦冬的?”
季驰扫了她一眼,所有数据一目了然,容貌60分,声音50分,身材30分,气质30分,平均43分,性别为女酌情加10分,总分53,不足为惧。
他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是啊,麻烦你们照顾我家麦麦了,我来接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