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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阿哥急匆匆抱着侧福晋进府的事瞬间传遍了府里的角角落落。
小丫头把消息传到正院,墨竹听了就要往姚语欣屋里钻,却被老持沉重的唐嬷嬷一把拦了下来。
唐嬷嬷往墨竹的头上敲了一记:“跟你说了多少回了,遇事要冷静,要冷静,怎么就没点长记性呢?你知道爷为什么要抱侧福晋回来吗?你知道侧福晋现下什么情况吗?事儿都没搞清楚就咋咋呼呼的,一边儿去!”
墨竹心虚地摸摸鼻子,说道:“这不是着急了嘛,嬷嬷等着,我这就使人打听去!”
唐嬷嬷挥挥手,带着点嫌弃道:“快去快去!”
吩咐声一下,墨竹笑嘻嘻地跑远了。
小跨院里,纳喇氏被七阿哥小心地放在了床上。她的样子看上去叫人触目惊心,灰白色的面容,血肉模糊的嘴唇,额角还在汩汩流着鲜血,整个人就这样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若不是鼻尖犹冒着热气,竟同个死人也差不多了。
七阿哥心中一阵刺痛,眼睛也跟着发酸起来:“陈云来了没?叫他进来!”一开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然有些哽咽。
“爷,奴才来了。”陈云一抬腿,跨入了房里。“给爷……”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些虚礼就省省吧!”七阿哥从床边走开,给陈云让出了位置:“快去看看侧福晋,看看她……要不要紧。”
“是。”
陈云在床前的凳子上落了座,细细检查起纳喇氏的情况来。七阿哥站在他的身后,垂在两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额头上不知不觉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陈云面色凝重地将结果说给了七阿哥听:“爷,侧福晋的情况不大妙。奴才诊断过了,侧福晋身体很是亏虚,因是产后调养不当所致。身体虚弱,则容易导致外寒入体,侧福晋现下已经有些发热,至于头部的伤,情形倒还好些……”
七阿哥的眸中染上了一层阴霾,低哑着嗓音道:“你只说该如何治?”
“依奴才之见......”陈云不敢怠慢,边思索边缓缓道出了心中所想。
待他说完,七阿哥深吸了口气,皱紧浓眉,说道:“一切按你所说的办。侧福晋的安危......”
他话还未说完,墨绿色的门帘突然一阵响动,一道粉红色的身影迫不及待地奔了进来。
“阿玛,我额娘怎么了?额娘是不是生病了?”却是大格格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挂着眼泪跑进来了。
“婉玉,谁叫你来的?”震惊过后的七阿哥忙截住大格格小小的身体,眼中冷光连闪。奴才好大的胆子!
怀里的大格格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冷意,哭喊着要往床的方向去:“阿玛,放开我,放开我......”
七阿哥第一次没有耐下性子哄大格格,抱了人到了外头,道:“伺候格格的人呢?”
奶娘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奴婢......奴婢......”在七阿哥寒森森的目光中,她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七阿哥没理睬她,将女儿交到福喜手中,道:“你带大格格回去,顺便查一查,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奴才敢这样做!”
不必七阿哥多说,福喜马上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这种擅自传话的奴才,就该打死了事!
解决了女儿的事情,七阿哥衣摆一甩,回了内室。也不知是不是被大格格闹了一通的缘故,他原先的那种对纳喇氏的紧张感竟然一下子就消了不少。当他看到陈云给纳喇氏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心情已经没有了强烈的起伏。
“爷,奴才为侧福晋开几剂药,先慢慢吃着。”陈云放下手,偷觑了眼七阿哥的面色,这才说道:“眼下侧福晋最要紧的还是休养,此番虽元气大伤,但若日常调理得当,应是能有所起色。”
七阿哥和缓了面容,说道:“你既有把握,这段日子就辛苦一些,每日来给侧福晋诊诊脉。”
对于主子的要求,陈云当然不敢推脱,向七阿哥俯身道:“奴才领命。”
见纳喇氏在陈云的诊治下气息逐渐恢复了平稳,七阿哥放了心,跟伺候的人吩咐了几句,转身出去了。接下来,他还要去了解大格格那边的情况。他想不明白,女儿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是应该都很清楚吗?再一个,即便女儿吵闹着要出来,这帮子奴才不是应该好好将人哄住吗?怎么就能放任人冲到了房间里呢?
福喜查得比七阿哥想象得要快,见了他,弯腰就禀报:“爷,查清楚了,是侧福晋这边的丫鬟去告诉的格格,也是她抱了格格出来。”
七阿哥微眯眼睛,刺人的寒光在眼中一闪而逝:“怎么回事?侧福晋的丫鬟何时在大格格面前有了这样的体面?我记得原先伺候侧福晋的那批老人不是个个都被换下来了吗?”
福喜垂下头,原原本本把经过讲了一讲。
“近一个月来,侧福晋经常让一个叫白兰的丫鬟去找大格格,有时是送东西,有时是陪大格格玩。因她是侧福晋亲近之人,大格格屋里伺候的人竟没有一个敢拦着她。大格格近几次和侧福晋的见面,也是由白兰带着。奴才审问过了,这一次白兰之所以带着大格格出来,是因为她觉着能更好地引发您的同情心。侧福晋受伤本就够可怜了,如果再加上大格格的一番哭诉......只可惜她料错了爷您的性子。还有一事,奴才不敢不报,听大格格的奶娘讲,好像......好像那个白兰已经开始在大格格面前说福晋的不是了,所幸......所幸大格格的规矩不错,并没有被白兰的话给迷惑.....”
“啪”一声,听到这里的七阿哥终于忍无可忍,一掌用力拍在了紫檀木桌上:“这等祸害主子的奴婢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福喜,使出你的手段来,别轻易叫她死了!”
“奴才记下了!”
七阿哥喘了两口气,白兰在大格格面前说福晋的不是,他要是再看不出来这跟纳喇氏有关,那可就真成傻子了。一想到纳喇氏其实是在拿他当猴耍,他的心头火就烧了起来。什么认错,什么生无可恋,统统都是假的!不过是她博取同情的手段罢了!亏自己就这般轻易上了当!实在可恶,可恶至极!
好一会儿,七阿哥才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的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颓然,说道:“去书房吧,我累了。福晋那里......你替我回一声。”唉!一再被纳喇氏哄骗,他实在没那个脸去见福晋。
“爷,您没事吧?”福喜有些担心七阿哥的状态。
“没事,回吧!对了,侧福晋这一年需要精心养伤,就别让大格格过来打扰了。你让底下人都注意着。告诉她们,若下次再管不住大格格,一律撵出府去。”
“是。”
七阿哥带着人走了,内室里,纳喇氏静静躺着,丝毫不知自己的辛苦谋划因着白兰这位猪队友而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