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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刘翠之前,周崇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土拉吧唧的村姑。
那天,高臻跑到他面前,吐槽南州大学的某个女大学生,说那个女大学生没有眼光,自己仪表堂堂又非常有钱,那个女大学生居然守着自己的穷男朋友,不肯跟自己在一起。
周崇礼听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有一个叫刘翠的女大学生,很穷很穷的女大学生,在南州大学校园外摆摊擦鞋。高臻看中了这个刘翠,要用钱收买刘翠,让刘翠做他的女朋友。可是,叫刘翠的女生拒绝了高臻,还说自己已有男朋友,很爱男朋友,绝对不会为了钱抛弃男朋友和高臻在一起。
周崇礼听完以后嗤之以鼻,这种假清高的女生他见得多了,无非是为了多套一些钱罢了。高臻没有搞定刘翠,显然是他没有抓住这种女生的要害。
他很不屑地对高臻说:“看来你泡妞的能力确实有限。”
高臻怒了,“有本事你去把她搞定啊!”
周崇礼轻蔑地扬了扬眉,“去就去,你等着瞧吧!”
选了个黄道吉日,周崇礼去了南州大学的西大门外。
正是夕阳西下时,周崇礼坐在西大门对面的茶餐厅里,低头喝了一口味道不太正宗的咖啡,蹙着眉头,透过临街的玻璃窗看向西大门。
刘翠提着鞋箱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刘翠。
好黑!
这是他对刘翠的第一印象。
这么黑的黑妹,高臻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刘翠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女生,想来应该是她的同学。嗯,她的同学长得就比她顺眼多了,高高瘦瘦的,样子也好看,虽然胸部小了一点。
如果高臻看中的是另外一个女生,他还稍微能接受一点,可是高臻看中的竟然是那个黑妹,他着实怀疑高臻的眼睛长歪了。而且,那黑妹身上穿的衣服有一点点品味可言吗?土啊,实在土气得要命。
哦卖糕的!怎么会是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女生?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刘翠了。
刘翠很快在街道对面摆了一个摊,也很快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客户。她十分认真地替那个穿着劣质皮鞋和衬衣的男人擦干净了皮鞋,而她的同学在旁边一边吃鸡蛋卷一边看她擦皮鞋。
她的同学吃完鸡蛋卷就起身离开了。
周崇礼看了孙洁妍一眼,她进了一家麻辣烫的店铺。没管孙洁妍,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刘翠所在的地方。
那个黑妹没等到客人,居然拿出小笔记本背起了单词。尽管他不知道她嘴里说的是什么,可他看着她的嘴型,能猜得出她是在背英语单词。
周崇礼一下惊诧了,这么吵的街道,她居然还能心无旁骛地背单词?看来这个女生确实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夕阳正在一点点落下,金色的阳光洒在黑妹身上,将她整个人镀上了金色。
周崇礼就这么坐在茶餐厅里,看着晕在金色光辉之中的她,忽然之间竟有些着魔了,周围仿佛都寂静下来,他似乎听到了她大声背诵单词的声音。
他怔忪了片刻,终于回神,甩了甩脑袋,付款离开茶餐厅。他径自走到刘翠面前,将脚放在她的鞋箱上,说了一声:“擦鞋。”
黑妹缓缓抬起头。
刹那间,他看到一双与莫远远的眼睛极为相似的眼眸,内心不可避免被触动了一下。
莫远远,想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会有些隐隐的难受。一段青春期留下的遗憾,掩埋在记忆尘埃之中,乍然被翻出来,有种撕裂般的痛楚。
他忽然明白了高臻会选中刘翠的原因,可他却莫名有些憎恨这个叫刘翠的女生。她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勾起他心里隐藏的痛意?
当她拒绝替他擦鞋时,他心里的怒气更甚,高高在上地向她宣布自己皮鞋的价格,甚至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她的鞋箱。
她似乎有点生气了,站起身来,可是身高才到他的肩膀,气势一下就矮了下去。
他又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她一下,矮冬瓜一个,和莫远远比差远了。
假清高的女生都喜欢拿乔,他早就料到她不会接这单生意,于是把钞票一张张拿了出来,也成功在她脸上看到震惊和渴望,一种对金钱的渴望。
尽管如此,他也万万没想到她会一口答应他,为了区区五千块钱,就答应和男朋友分手了。这个女生实在是……实在是太廉价了,廉价得让他鄙弃,连多看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她真是白长了一双和莫远远相似的眼睛。原本他还期待她会在他面前有一番表现,谁知她竟然这么好搞定,实在太令他失望,甚至令他有一丝生气?为什么生气?因为他觉得她不配长这么一双眼睛。
周崇礼把这个消息带给了高臻,让高臻十分懊恼。
两个人决定再去找刘翠一次,让高臻直接出价。
可是,那个女生消失了。
周崇礼询问旁边擦皮鞋的李师傅:“师傅,那天在这里擦鞋的那个女生去哪里了?”
李师傅只是用一种极为鄙视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傻逼!
周崇礼终于领悟过来,他上了刘翠的当了,真特么的可恶,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耍过!
周崇礼非常生气,发誓一定再找到刘翠狠狠教训她一顿,可是隐隐的,他又有点高兴。为什么高兴呢?因为刘翠没有为了五千块放弃她的男朋友吗?周崇礼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刘翠至少有一点点对得起她那双眼睛了。
花了几个月的功夫,他终于再在南州大学的西大门外见到了黑妹,她居然还在跟她的男朋友亲密地喂食?
周崇礼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袖子冲了上去,他想看到黑妹见到他之后露出惊恐的表情。然而,他又一次失望,黑妹一副压根不认识他的样子,那傻乎乎的样子,居然还有一点萌?
周崇礼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她不记得自己,骗了自己的钱居然还不记得自己,周崇礼大受打击,心里暗骂这个黑妹简直没有眼光,这么帅的一个大帅哥,她居然一点都不记得。
她不记得自己也就罢了,可她却记得自己的鞋子。
周崇礼彻底无语凝噎了,生平第一次对女人有种无力的感觉。
黑妹和她的男朋友时光像耍猴一样把他耍了一顿,一会儿分手,一会儿和好。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口恶气,仿佛不把两个人分开,他就出不了这口气。
于是,他又开始用钱跟黑妹做交易了。他觉得,这么多钱,够黑妹大学毕业之后过得很滋润了,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黑妹不仅没有动心,还把过去那五千块钱连本带利还给了他。
周崇礼又一次震惊了,他过去拿了很多钱给身边的女人,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主动把钱还给他的,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在这个叫刘翠的女生身上,他遭遇了许多的生平第一次,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注定了他有一天会爱上这个叫刘翠的黑妹,连他自己也完全没有察觉。
时光说他可怜,说他得不到真爱。他那时候胸口堵着一口气,势必要将刘翠从时光身边抢走,让时光知道到底是没钱的人可怜,还是有钱的人可怜。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一个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原因,是什么呢?周崇礼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开始,他对刘翠无从下手,她毕竟是一个大学生,受学校的保护。无意间,他见到了刘翠同一个宿舍的同学陆菱,一个渴望进入娱乐圈成名的女生,有了陆菱这个切入口,他监视刘翠起来就方便多了。
从陆菱那里,他知道时光离开了南州,去北京寻找融资,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个绝佳的机会。他以为自己只是想分开刘翠和时光出口恶气而已,哪知看到陆菱发来短信,得知时光抱着刘翠一起候车室里取暖时,他会觉得无比气愤。明明是个什么都给不了的穷小子,凭什么得到刘翠全部的感情?
他似乎已经觉得不甘心了。
不久之后,刘翠的母亲得了尿毒症,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只好去夜总会卖酒。
周崇礼得知这个消息后,放声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
他强势而突兀地闯入了刘翠的生活中,想以各种方式令她爱上自己,哪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沦陷进去。当高臻打电话告诉他要对刘翠下手时,他简直气愤得无法自控,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恐惧,如果高臻真的把刘翠那个了,他会不会气得把高臻杀了?
刘翠还是个处女啊!连时光都没有碰她,高臻凭什么碰她?他不允许,决不允许!
正是因为这么一件事,他才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
他爱上了这个女生,一个从来没想到会爱上的女生。他想,既然还能再爱,那就和这个女生好好在一起吧,也不必再出去花天酒地找别的女朋友了,而且他发现自己对别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连多看一眼都嫌烦。似乎只有对她,才不会生出那种厌烦的感觉。
如果说,他过去的玩世不恭,伤害了许多女人,那么刘翠就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在他明白过来自己爱她的时候,她却一点也不爱他,一丝一毫也没有。甚至于,她讨厌他,憎恶他,见到他就不可避免流露出嫌恶的神情。
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糟糕透顶,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即便他用了卑鄙的手段让她答应离开时光,做他的女朋友,他从她那里得到的,也永远只有厌恶。
他试过许多方法讨她的欢心,过节的时候,绞尽脑汁变着法子送她礼物,可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一转眼礼物就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周崇礼彻底尝到了噬心的滋味,一种不被爱不被接受的锥心的痛苦。
如果仅仅只是刘翠带给他的压力,那也就罢了。另一方面,他的家人也在带给他无穷的压力。他的母亲林月,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决不允许他和一个卖酒女正式交往,包括他的父亲,一向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周弘文,也坚定地站在林月那边,反对他和刘翠来往。
不论周崇礼怎么向他们解释,刘翠是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林月和周弘文也不相信。人嘛,总是这样,经历的事情越多,想的事情也越复杂,总是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别人,却连最干净最纯粹的东西也看不到了。
为了这件事,周崇礼和父母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就连他的伯父一家和祖父也知道了。可不管周崇礼在家里遭到多少压力,他也不曾将这些事告诉刘翠,他怕刘翠因此对他更加失望,也怕刘翠知道他的家庭之后望而却步。
林月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邀请周崇礼的祖父和大伯一家与会,共同来批斗周崇礼这个忤逆父母的不孝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周老爷子会对林月和周弘文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做父母的就不必操心这么多了,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吧!”
林月和周弘文简直大跌眼镜,可是在威严不减的周老爷子面前,即便心里有什么意见,也只能选择了闭嘴。
周崇礼被放出来之后,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奔到刘翠身边,滔滔不绝地向她述说着被父母禁足这段时间对她的相思之苦。可是,刘翠竟然万分冷淡地说:“你被禁足了?哦,正常的,他们应该多关你一段时间,省得出来祸害别人。”
那一瞬间,周崇礼心口如被万箭穿心。他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满心里想的全是她,可她对他连一毫一厘的思念也没有,甚至还希望他被父母继续关下去。在她心里,就这么讨厌他,这么恨他?
周崇礼难受得要命,连眼眶都红了,可是这一切在刘翠看了,就像是暴怒前的预兆。刘翠害怕喜怒无常的周崇礼,所以找理由溜走了。
许久许久之后,周崇礼才无力地扶住旁边的树干,支撑自己虚软的身体。一直以来在女人方面游刃有余的他,第一次感到了纠结和无措,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刘翠的感情?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喜欢自己?
那个时候周崇礼采用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法,他脚踏两条船,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
周崇礼想着,只要刘翠对他有一丁点感情,那么一定会吃醋的。如果她不吃醋,说明她对他一丁点感情都没有,那么他也没有必要留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尽管周崇礼那时候已经爱上刘翠,他还是有几分傲气,依旧认为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而且他坚定地认为,刘翠不可能对他一丁点动心也没有。
为了让刘翠知道自己脚踏两条船的事,周崇礼还特地让高臻去把这件事透露给刘翠。
他一直等着刘翠满身醋味地找他兴师问罪,却哪里想到,他等来的只是刘翠的一句分手。
她说:“既然你已经有了别的女朋友,就说明你已经玩腻我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分手了。”
周崇礼那一刻真的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双眼赤红,浑身发抖,胸口如被重锤击中般闷疼,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气愤还是痛苦,总之那一刻他很想抓住刘翠的脖子把她掐死。他死死瞪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出一丝丝愧疚,或是一丝丝不忍,可是没有,真的没有。看着刘翠毫不留恋逐渐远去的背影,周崇礼真正体会到了一种绝望的痛苦。
他发了狠,觉得就算不能让这个女人爱上自己,至少也要让她永永远远的记得自己,哪怕让她恨自己也好,所以他对她说出了一串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周崇礼大醉一场后,本打算报复刘翠,按照先前所想的那样,让刘翠对自己恨之入骨,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他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一位老友原本也是位风流倜傥俊秀无双的人物,可是不久前的一次意外,让他瞎了一只眼睛,还毁了容,而且家庭也遭受了巨大的变故。老友颓败了好一阵子,自己躲藏起来,不肯见人。等老友终于振作起来,他的爱人遍寻不找他,已经远走他乡。老友打算等经过几次整形手术容貌好看一点,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再去把爱人重新追来。
两位老朋友相逢,谈到以前的事情,彼此之间皆是唏嘘不已。
谈及周崇礼和刘翠之间的事情,老友给出了个人建议:“你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是你自己太过急功近利,把人家女孩子逼得太过,人家才会对你毫无感情。你要知道,女孩子需要的是呵护和爱,而不是粗暴的对待。我家那位,过去还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一切都心死如灰,但我还是感动她,让她来到我的身边。”
周崇礼听得入迷,也觉得不可思议,老友这么优秀的条件,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那个晚上,周崇礼和老友谁都没有睡觉,聊了一宿,喝了整整一打啤酒。周崇礼的心境豁然开朗,也明白了要让刘翠改变心意不能太急切,需要徐徐图之,而时光是刘翠的心结,要想让她爱上自己,就必须让刘翠忘了时光。可是,时光与刘翠的感情那么深刻,要想让刘翠忘了时光,又谈何容易呢?
周崇礼想了许久许久,直到有一天,表妹林楠兴高采烈地蹦到他面前,请他帮忙参考一下。他又一次看到了时光他们的那份计划书,一份不够完善不够有吸引力的计划书,却具备另一方的技术潜力。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表妹林楠喜欢上了时光。
于是,在他的心里,逐渐形成了一整套的计划。
他帮助时光获得投资以后,自己带着林月给他提供的少量资本,离开北京,前往上海,开始创造自己的事业。崇胜地产这个品牌在他手下越做越大,开发了几个楼盘都取得不错的好评和销量,业内知名度也渐渐扩大。
林月对他的创业成果很满意,希望将崇胜地产并入明月集团旗下。周崇礼没有反对,可是他有一个条件,必须自己选择婚姻,父母不得插手。
林月又被周崇礼气了一次,也懒得再提将崇胜地产并入明月集团的事。
尽管周崇礼一直身在上海,但南州这边的事他也是时时关注的,刘翠工作生活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通通都知道。
刘翠妈妈肾脏衰竭时,他动用了许多关系替她妈妈寻找合适的肾源,可惜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由刘翠给母亲提供一个肾脏。他虽然不舍得让刘翠捐出一个肾,可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了,毕竟那是她的母亲。他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暗中从北京请了一位著名的医生去南州,替刘翠和她的妈妈完成了肾脏移植手术,并尽心尽力替刘翠安排好了术后的一切事宜,让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周崇礼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刘翠全都不知道。她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这些医生护士真是太好了,居然为她和母亲做了这么多,细致入微地照顾她们,没有一点不耐烦,甚至每天都做好营养美味的饭菜送来给她们,弄得她非常不好意思。她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周崇礼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明明最爱的女孩子就在那里,他却不能上前去,跟她说话,和她拥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这样的感觉又多煎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周崇礼继续按兵不动地等了两年,直到北京那边传来消息,时锐汽车要到南州市开办分厂,周崇礼才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了。
经过半年多的追逐,刘翠和他终于拉近了,就在他以为他已经大获全胜的时候,时光为刘翠中弹受伤,而且时光竟然以此要求刘翠离开他。周崇礼心中悲愤,骂了时光无数次卑鄙小人,可是明明他过去也曾做过这等卑鄙的事,帮刘翠妹妹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不就是这么卑鄙的么?所以说,时光真的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些都是周崇礼应该受的。
他出了车祸,从母亲口中得知,刘翠已经知道他出车祸受伤住院,却依然不肯来看他一眼。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好像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到头来他还是得不到她的关怀,得不到她的爱。
周崇礼开始自暴自弃,不答应做手术不说,还不肯继续留在医院。如果不答应让他出院,他就疯狂地自残,把输液的针头拔出来,戳伤自己了。
周弘文实在拿他没辙,只能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把他带回了北京的家里。
周崇礼眼睛看不见,终日陪伴他的只有黑暗。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每天都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窗户紧闭,窗帘拉上,屋内黑漆漆一片。他眼睛本来就瞎了,屋里黑不黑又有什么要紧的?
他不知道自己母亲去了哪里,隐约觉得,母亲可能去找了刘翠,可是理智又告诉他,这种想法不可能,以自己母亲的个性,是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刘翠的。他却没有想到,他都把自己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父母早就心疼不已,还有什么是不能妥协的?
周崇礼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着孩子的幼稚心理。他折磨自己,只是希望刘翠知道以后能够为他心疼,说不定她一心疼,就愿意抛下时光,回到他身边了。时光为了她重伤昏迷,他就要跟时光比一比,看看究竟谁更惨。时光现在只是昏迷,一旦醒了,还是好手好脚能动能跳,可是他不一样,他一直拖着不做手术,眼睛必然会瞎,那么他就成了一个瞎子,时光怎么可能比他更惨?所以,到那个时候,刘翠一定会更心疼他,重新回到他身边来。他一直都知道,刘翠是一个心软的人,对身边的人都狠不下心。
他坐在屋里等了一天又一天,刘翠始终没有出现,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煎熬一般,整个人如被人扔进了油锅里缓慢地煎炸着。
他每天所想的事情只有一个,她会不会来?她会不会来?她到底会不会来?
他已经出院第三天了,她还是没有来,她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他吗?不管怎么说,至少来看他一眼也是好的啊!
周崇礼实在等不下去,摸索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又一点点摸索着往房门走去。他要去找她,要飞去南州问一问她,到底爱不爱他。如果她敢说不爱他,他就一头撞死在她面前,反正这样的日子活着也是痛苦,不如撞死在她面前,让她永生永世都记住他。
有的时候,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是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周崇礼眼睛看不见,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伸出双手四处摸索,希望摸到墙壁,然后贴着墙走到房门。
脚下横着一把台灯,那是他上午生气时随手从床头柜上抓起来扔在地上的,此刻却横在他脚下,把他绊倒了。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他摔倒也是悄无声息的。他胸口的肋骨骨折处还没有长好,这么一摔着实把他摔疼了,他倒在地毯上,捂着胸口连闷哼声都发不出来,只是痛苦地挣扎着,脸色早已苍白无比,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耳边传来双脚踩在地毯上的轻柔脚步声。
周崇礼以为是自己父亲进来了,捂着胸口气急败坏地大叫:“出去,你出去,我不需要你,你出去!”
来人没有说话。
只听“哒”一声,屋子里的灯被那人打开来了。
周崇礼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声音也知道是进来的人打开了房间的灯,他更是怒吼起来:“谁让你开灯的?关了灯出去,出去啊!”
那人站在他身边,忽然就哭了起来,一滴一滴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冰冰凉凉的,可是却灼伤了他的皮肤。
“是谁?”他一下屏住呼吸,进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父亲,因为父亲是绝对不会掉眼泪的。
那人蹲下身,发出了细微的哽咽声。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周崇礼整颗心都激动起来,浑身更是不受控制地发抖,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他伸出手开始摸索那人所在的地方,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翠翠,是你吗?”
她终于展开双臂将周崇礼抱进怀里,哑声说了一句:“是我。”
周崇礼瞬间品尝到了狂喜的滋味,他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是我,真的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刘翠哭着回答他。
周崇礼已经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只觉得一个人瞬间就鲜活起来,好似干旱的农田瞬间注入了滋润的甘泉,长出绿油油的的庄稼。如果这只是一个梦,那他也宁愿长眠不醒,永远居住在梦中。
站在门口的周弘文夫妇俩对视一眼,终于大大地送了一口气,退出房间,把房门关上,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翠翠,翠翠……”周崇礼激动地呼唤她的名字,恨不得每一声都将自己一腔的相思表达出去。
“我在这里。”她跪在地毯上,双手抱住他的头,柔声说着:“上一次你在时光病房里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是有答案的,我想告诉你……”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周崇礼听到那三个字,心脏瞬间都停止跳动了,隔了一会儿,才猛烈地狂跳起来。心头再次涌上一阵狂喜,一*的喜悦如汹涌呼啸的浪潮向他打来,让他甜得几乎不敢呼吸,生怕这是一个梦,一碰就碎成了漫天虚幻的琉璃。“我不敢相信,翠翠,我不敢相信……”他连声音都在发抖。
她忽然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唇上……(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