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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胡同?”
“是这样的,”她蹙起眉烦恼的道,“前几天下雨时发现房间的屋顶漏水了。刚问了赵老捕快,他说在东胡同街那里有人会修,所以我想说去找……”
符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用!”
“啊?”宁如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打断了,顿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他被她一看,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正好我现在有空,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真的?”她眼睛一亮,很开心的道,“那麻烦大人了。”
符墨听着她甜甜的话,胸口一热,迎上她清澈明亮的眼眸,微笑着道:“不过区区小事,没有什么麻烦的。”在他心里,只要她开口哪有什么是不愿意的,更何况是修葺屋顶这种小事?
随即,他想到她一个娇弱女子独居,什么事都要靠她一人亲力亲为,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怜意,暗暗叮嘱自己以后一定要留心。
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嘱咐她一二,好让她记得。他转过头神色肃然的道,“姑娘这样做对了,以后再有像这样的粗重活儿,千万不可自己去动手,很危险的知道吗?有什么麻烦来衙门找我或者杨捕快。”这话说得正直凌然,面不改色。
“是是,大人说的是,我会注意的。”她听着他一本正经说教的但又掩不住担忧之意的语气,心里涌起一股甜蜜,好不容易才忍住内心的笑意,与他一同走出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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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瞥到他明明很关心自己,但面上却永远保持着那一副正直深沉的表情,心里的邪恶因子不知怎么突突的冒了出来。她眼珠子转了转,抑住微微上扬的唇,“那我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大人吗?”
符墨被她信赖般的眼神一看,顿时豪气横生,郑重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大人,你对我真好!”她感动般的看着他,眼睛又黑又亮。见他表情微微放松之时,突然话锋一转,蹙起眉头,“可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大人对每个无依无靠的女子都这样好?”
他脸上顿时出现错愕的表情。她心里吃吃发笑,却趁胜追击,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让他无法逃避,“大人平时是不是也帮过很多像我这样的女子啊?”
“没……”符墨被她甩出的一连串问题弄得有些懵,下意识否认,待他完全听明白她的问话后,心一跳,忙道:“没有这样的事。”
“大人的意思是?”她皱起眉头,有些想不明白的道:“大人是想说不是对每个无依无靠的女子都这样好,还是说是没帮过那些女子?”她顿了一下,“……还是说,你只对过我这么好啊?”
符墨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要跳出胸口。
以前无论遇过多么千钧一发或是危在旦夕的事,他都没试过像今天这么紧张。面对她如此懵懂不解又大胆直率的问话,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张张口,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要否认,话到了口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后背隐隐泛出了汗,但他已无暇顾及,只觉自己脸上一片发烫,再也不敢与她对视,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憋了半天才挤出话,“我……也是第一次。当初害得姑娘摔下树是我的错,自然要对姑娘负责……更何况你是宁前辈唯一的女儿,我们这些晚辈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对我负责?”她微微拖长尾音,朝他更逼近了一步,瞪大了眼,语气更是疑惑,“可是我当初受伤也不全是你的错,大人却一直对我这么好……原来大人一直是在对我负责吗?”
“如玉,这个…我…”他的嗓子干得冒烟,生平第一次被人堵得无话可说。那些借口是他胡乱想出来搪塞她的,“负责”什么的更是他一时脱口而出的,本意只想赶紧澄清自己,哪里想过这些绕绕弯弯的念头。
更没想到竟被她一下子抓住了字眼,纠缠不休的非要问个明白,而且这话到了她口中,他怎么觉得有那么一丝……暧昧。
在古代,“负责”这样的话若是出现在男女之间,通常是男子对女子许下一生的承诺,所以一般不会被人轻易说出来的……符墨的手心渗出了汗,脑子“嗡”的一声,难道如玉猜到了他对她的……
他的眼睛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脸上仍是蹙着眉头疑惑不解的表情,仿佛刚刚的问话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再看她的眼神澄净坦荡,哪有半分女子该有的羞怯...
难道是他想多了?他忍不住松了松眉头,如玉真的没有看出异样?
原来她只是好奇罢了,他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心跳也逐渐平稳了。不是好……
但她若是真的知晓了,那他岂不是趁这个机会向她说明白……
“大人?”
“嗯,”他终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正斟酌着该如何回答,既不能让她心里起惑,又能将话圆过来,“这个...”
她歪着头,难得的看着他被她堵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极力憋住想笑的冲动,突然有种在欺负他的即视感,有一瞬间又觉得他的样子又可怜又无措。随即心里痒痒的,整个心都愉悦起来了:
符大人,你怎么这么讨我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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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看不出她是故意的。于是她继续不依不饶的道:“你为什么想要对我负责啊?你还没说呢,难道大人以后遇到无依无靠的女子,也会像这样对她负责?”
“不,不是的,”他正欲向她“解释”一番,好打消她的好奇之心,却没想到她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语气似嗔似怪,他顿时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砰砰”加速了。
“不是的,因为你是……”静默了半刻,他在脑海里搜索半天,这才干巴巴的又把刚刚的话拿出来,“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因为姑娘之前的受伤是因我而起的,且你又是宁前辈的女儿,所以才会对姑娘负…”急上来他又差点失言,忙道,“才会这么帮助姑娘。若是再遇到别的身世可怜的女子,自然会有衙门去处理的……”
她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大人你可以再义正言辞些。
我告诉你,你这样是要注孤生的。
“若大人不是衙门的人,那大人还会这样对我这样好吗?”
“我……”他又语塞了,这下连额头也出了细汗,整个人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她。
她脸上闪着愉悦的光芒,“大人我刚刚是开个玩笑啦,你不用答我了。”
“什么?”他下意识的道。
她捂嘴轻笑,“我心里知道大人和杨捕快都是心善的人,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多加关照的,对不对?”
符墨心里的压迫感逐渐消失了,却又倏的升起一丝失落惘然,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
好像小时被夫子抽查功课前一刻被告知不用考核了,侥幸宽心的同时,又有一点怅然若失。他动了动唇,只得顺着她的话道:“这是应该的,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她乖巧的点头称是,不再继续问下去。她本来趁此机会逗弄下他,看看他能隐瞒到什么地步。但看到他窘迫得额头都出汗了,心里顿时又不忍了。
还是算了吧,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想起听说他今日出去办案了,于是随口问起道:“大人今日出去遇到了什么案子?”
“也算不上什么案子,”说到这个,他清了清喉咙,又恢复了平日肃然认真的样子,刚刚的无措和紧张仿佛从没出现过,腰板也直了,“昨晚迎春酒楼里有人酒醉掉进浴桶里溺水身亡了……杜神医已经验过尸了,确是意外无疑,已让许家的人将许公子的尸首领了回去。”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酒楼客房里住着那么多人,这个许公子栽下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人听到动静?这还真是奇怪啊。”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转瞬即逝,欲回想,却怎么也抓不住。接着便听她笑了笑道:“也许是我想多了,连杜神医都这么说了,那定是不会错了。”
他深锁着眉头,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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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宁如玉的门前,她上前开了门,和他一起进去。
当初看屋子的时候,只顾看里外,忘了查看屋顶,不过幸好漏水的也只是一小处地方。
屋顶上面铺的是灰黑色的瓦片。
宁如玉这才突然想起,叫了一声,“我忘记了…不知道修葺屋顶还需要什么?”她对这个还真没什么概念,要知道如今算在现代农村,也很少能见到这种古式的瓦屋了。
符墨轻笑一声,“待我先去看看再说吧,对了,是哪处漏水了?”
“只有房里角落一处是漏水的,但并不是很厉害。”她想了想,边说边推门道,“我带你进去看看清楚了。”
“……好。”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跟在她身后进去了。他一开始理所当然的以为漏水的地方是大厅上的房顶,便没有细听。直到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才知晓,原来漏水的是…她的房间。
姑娘的房间啊!
他的心里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的刷过心头,痒痒的,心里又是煎熬又是甜蜜。
第一次进去她的房里,还是上次她身子不舒服时,当时他一心只顾着关心她的身子,哪里有什么心思打量过房内的摆设。
如今眼看将要故地重游,他的心不自觉微微加速,心神不禁的有些**……非礼勿视!
深深植根于内心的道德教诲此时从脑海里又跳了出来,瞬间将他的心神激荡打得七零八落。
姑娘家的房间岂是能乱看的?
回过神后,他脸色发烫,暗暗责骂了自己。这才定了定心神,将刚冒出头的旖旎之意无情的掐断在萌芽之中。
待会算进了房间,也断不可冒犯了……他在心里警诫自己道。
一旦天人交战后的符大人终于说服了自己,满腹的正气凛然,却瞬间被她的话打的七零八落。
“是这里。虽然这间房平时只是放着杂物并不住人,但我恐漏水会打湿杂物,还是早些修葺比较好。”她将他引到一房前,猛地打开,只见里面堆放着扫帚、木桶等杂物,指着角落处湿了一片的地方道,“大人看看,可还能修?”
“……”
他静默。原来姑娘说的房间,是这里啊。他还以为指的是……他压下腹中的怅惘郁闷,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叠起精神仰头去查看屋顶。只见层层叠叠的瓦片上面透出指甲大小的缝隙,映出亮光。他当下有了大概的了解,这应是当初瓦片的人粗心造成的,因角落处不像在中间那么平坦,便放少了瓦片,导致大风时吹松了瓦片,这才漏了缝隙出来。
这并不难。他沉吟一下,转身出了去。
宁如玉正好奇他怎么一声不响的出去了,立在那里看了屋顶半晌,这么快看出问题了?
待她到了外面时,一抬头,只见符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立在了屋顶上。屋顶上只有木梁和瓦片支撑,屋顶又高,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道:“大人,你要小心。”
符墨微微低头,见下方的宁如玉正仰着头看他,神色紧张,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关心,他心里一暖,对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我有武功。”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在上面的步伐沉稳,神色自若,犹如在平地行走,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去。
因这会她也没有事做,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了下来。什么也不做,支着下巴,盯着他忙碌的身影看。
符墨是习武之人,眼观八路耳听四方于他而言易如反掌,所以他的眼角自然注意到了院子里那一道炙热的视线。
他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看似正在认真的修葺着屋顶,眼角却一直注意着那道来自佳人的视线,心神不宁,手下的动作微微颤抖。
想象着佳人此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如何的明亮柔和,他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豪气顿生,浑身充满了劲儿,心里一股柔情涌上心头,连手头的动作也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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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待他将屋顶修葺好了,这才舒了口气,仿佛终于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转过头去看她——却不料石桌上已经空空如也。他环顾一圈院子,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符墨眼神黯然,掩住内心的失落站了起来,暗暗叹了一口气,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跳了下去。
“大人,这么快修好了?”
背后突然传来她惊喜的声音。他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她正端着一瓷碗,正往这边走来。他忙道,“已经修葺好了。”
“谢谢大人了,”她感激的冲他抿唇一笑,把手中的碗递过去,触上他的眼眸,语气柔和的道:“辛苦大人了,先喝下水解渴吧。”
他忙接了过来,见她小脸不知是被晒的还是怎样,红扑扑的一片,在夕阳的余辉中格外的红润秀莹,胸口一热在她柔和的目光中三两口喝了。顿时一股清凉落入心头,只觉甜润无比,一整日的疲倦都散去了。
“等等,大人,你先别动!”正想将碗还回去,突然听她娇喝了一声。他一愣,很听话的维持着身子不动,怔怔的看着突然一下子靠过来的身子,心一跳。
她轻蹙着眉踮起脚尖,盯着他的脸道:“大人,你脸上好像粘了什么黑黑的…”
拂过的微风带来淡淡的幽香,他呼吸一滞,正有些慌乱,听了她的话后,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听她“噗嗤”一声笑了,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大人脸上粘了灰呢,还是我来吧。”说着朝他更近了一步,抬起纤手向他伸去。
随即他感觉脸上落了一丝微微的冰凉,是她的柔若无骨的手指,细腻柔滑,而她的指尖触及之处,渐渐便是由肌肤摩擦而生的暖意。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般,僵立着不敢动,连呼吸也不敢喘,生怕惊扰了她。
这不是在做梦吧?他迷迷糊糊的想道。任他怎么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暗暗调整呼吸,生怕会被她发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忍不住移开在她手上的目光。却不小心一瞥,落到她莹润的小脸上,只见她的眼眸黑漆漆的,眸里透着一丝亮光,犹如最上好的珍珠。
目光逐渐下移,落在她轻咬着的下唇上,湿润的唇上像是沾染了上好的胭脂般红润鲜泽,犹如饱满多汁的鲜桃,只要他轻轻一低头,便可一亲芳泽……
他的呼吸不知觉粗重起来,胸口顿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他动了动唇,哑着嗓子道:“如玉……”(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