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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昏黄的灯火下,叶夫人逆光而立,阴影半掩于她的脸上,以至于许蒙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她身上杀气腾腾,心里暗叫不好。
“许蒙,你别给我装糊涂!”叶夫人咬着牙恨恨的道,“当年我的未婚夫根本就不是染病身亡的,而是你和叶华下了药毒死的!不但如此,而且你们还故意收买了看病的大夫来骗大家!”她声音又悲又恨,“枉我当初这么信任你们,我就说你们当时这么好心,连葬礼也来帮忙操办,原来一切的殷勤,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你们的阴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
许蒙大惊失色,“你,你是听说谁的?”
“你们做的亏心事,迟早会被人发现!”她怒道,“你无需再狡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么说,叶堂主是你杀的了?”许蒙瞧她见脸上那一抹恨色,再联系她说的话,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沉下脸恼怒成恨,“你这个恶毒的妇人,连自己的夫君都忍心下手,今日我便杀了你为堂主报仇!”
“恶毒?”叶夫人冷笑,“我本和唐公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又有婚约在身,若不是你们,他又怎么会死!”
十五年前,叶家,唐家和她们张家是世家之交,他们三人从小认识,一起长大。而她和唐家的大少爷从小定有婚约,二人相互爱慕,感情自然不同一般。
然而好景不久,在她十五岁那年,唐少爷突然染了急病,病得很严重,当时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用,不过一月便去了。当时她伤心欲绝,恨不得跟着一起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活着,若不是舍不得母亲伤心,恐怕早就一同赴黄泉了。那时候是叶堂主出现,狠狠骂醒了意志消沉的她,又帮忙操办了唐少爷的葬礼,忙上忙下,还时常抽时间去安慰她,直至她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
其实叶夫人一直知晓叶堂主对她怀有别种心思,但她当时有了未婚夫,而且对他的极有野心的性格不喜,当时只是慢慢疏远罢了,并无点明二人的感情。
但是自唐少爷死后,他时常过去陪她,照顾她,对她关心有加。人心非石,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慢慢被他感动,而当时她的父亲也很看好他,过了两年,二人便成亲了。
二人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和睦,她也觉得自己一直以为会一直平和的和他渡过余生。
直到两个月前——
一日,他和许蒙在练功房里喝酒论事直到凌晨。见他这么久还没回房,她心里担心,便端了醒酒茶想要送过去。到了门口刚想敲门,“唐少爷”三字不小心传入耳中,她心一跳,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没想到…却让她听到了当年唐少爷暴病身亡的真相。
叶夫人晴天霹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原来她至亲的夫君,竟是当初害死唐少爷的凶手!
她差点就忍不住要破门而入,向他质问清楚。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事已至此,就算他承认又如何?
唐少爷已经死去十几年了。
当夜她失眠了。借着月光,她打量着睡在身边一身酒气酩酊大醉的夫君,平日的温情悄然消失,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不认识眼前相敬如宾十几年的人一般。
知道所有的真相后,她血如刀割,痛不欲生。她的未婚夫被人害死,而她却嫁给了害人凶手,而且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这叫她如何能释怀?
一时间她对叶堂主的感情十分的复杂,一边是对她关心有加的十几年的夫君,一边是杀了她当年未婚夫的凶手。她一直处于极度的矛盾中,既有对他的愤懑,也有对自己的谴责。
时间长了,经过无数次的失眠和自我折磨后,她整个人难以承受,也不知该如何处理,逐渐的,便对叶堂主生出了恨意。她不禁的想,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害死一个无辜的人,而且十几年来当事情不曾发生一样,对自己御寒问暖。更恨自己识错了人,错将凶手当良配。
从小她的父亲教她武功的时候,就告诉过她,学武是为了匡扶正义,侠肝义胆,锄奸惩恶。可是她夫君所做之事却是与她的认识相悖。她该怎么办?
这件事折磨了她许久,想放下却意难平,内心越来越压郁,最终仇恨像蔓蔓青草一样疯长,湮没了她往日的理智。最后,备受良心谴责的她终于忍不住出了手。
她模仿多年前张寨主失踪一案的手段,设了一个局,故意把字条送到他手上,接着怂恿他去衙门寻符捕快。到了那天,趁他独自在练功房,对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刺死了他。
当他死前,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紧紧盯着她时,她的手一抖,浑身无力,一时间心里竟不知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恍惚记得当时头脑一片空白,内心凌乱。
明明是报了仇,可她为何丝毫没有报复成功的释然?
但是她这样做是对的,她对自己道,她为唐公子报了仇,为他讨回了应有的公道。
那么她为何要将衙门的人也牵扯进来呢?
因为她知晓若是七华派死了两个堂主,一定会引起内乱,依郑老四他们的野心,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到时她一个孤寡妇人,无权无势,根本无法在七华派里立足下去。符大人在江湖上的名望很高,到时候借他的威望,她才能名正言顺的的掌管七华派。
“今日便要你偿命!”叶夫人的眼里涌出愤恨的泪光,手上举刀的动作运足了内力,越发凌厉逼人,而许蒙中了他的银针,毒性发作,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寒刀越来越逼近,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倏的从夜色里飞出一块小石子,打在她的手背上。叶夫人”啊“了一声,吃痛,刀子掉了下来。
“谁!”她瞬间转头,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
只见隐隐绰绰的夜色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身形挺立,似是千重山般沉稳,带给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叶夫人却像是看到鬼一样的表情,瞳孔放大,“符大人……”
符墨抿着唇,面无表情,“叶夫人。”
许蒙趁她愣神的时刻,支撑着站起来想要逃跑。叶夫人立马回神,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符墨眼神一凛,飞身上前,只两招便把许副堂主解救过来,打掉她手上的武器,长剑直指她的咽喉。
“为什么?”叶夫人红着眼,被剑气压破的不敢再动,脸上似怒似悲,喃喃的道:“我最终还是失败了……”
许蒙捂着被打伤的胸口,急忙对符墨道:“符大人,这妇人疯了,她才是真正杀了叶堂主的凶手,赶紧把她抓起来!”
“哈哈哈,”叶夫人发出一阵大笑,眼里的泪掉了下来,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丝毫不见真相败露的慌张,梗着脖子道:“当我杀人的那一刻起,早已有了会被揭穿的准备,既然被符大人撞破了,我也不怕认!”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妇人!”许蒙睁着眼,气愤的指着她道:“枉堂主对你一片情深,你却为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而杀了与你朝夕相伴的丈夫!”
“我也不想的,”叶夫人突然抬头,“可是每当我看着他,便想起枉死的唐少爷,呵呵,我最信任的枕边人,竟然是个毁了我曾经辛福的人!为什么你们要害他,为什么!”
符墨察觉她的状态不妥,忙按住她,“叶夫人,你冷静下,莫要激动。”
她瘫坐在地,泪流不止。
许蒙也似乎被她的癫狂吓到了,怔了半晌,他才道:“可是你不该这样杀了他。这十几年来,叶堂主待你如何,难道你不知晓?他每次出去办事,回程之时从不在客栈休息,只马不停蹄的赶回去,饿了啃个干粮对付过去,只为了能早些回去见你;还有你染病严重的卧床不已那年,堂主衣不解体的照顾了你整整一个月,连帮派里的事务都没怎么管过;这十几年来,哪次堂主不是对你千依百顺万般怜惜,你当真如此蛇竭心肠,一点夫妻情谊也要狠心抹去?”
叶夫人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中了般剧痛万分,瞬间白了脸,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去,怔怔的不语。
莫非她真的做错了?
若是没错,那为何她的心那么痛?
良久,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般,抬头问符墨,“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明明她的计划那么隐秘周详,七华派里所有的人都被她瞒了过去,怎么可能还会被人发现?
符墨淡淡的道:“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她摇头,“我很谨慎。”
“你确是很谨慎。一开始我虽猜测出凶手是庄子里的人,但并没有怀疑到你身上,”他冷冷的道,顿了顿,“直到昨日宁姑娘……无意闯进你的房间,发现了你桌子上一把沾满血迹的短刀,我才对你生出怀疑。”
于是他便派人秘密查了叶堂主及夫人以前的事,还有堂主出事当晚叶夫人的动向,这一查却让他发现了叶夫人身上很多不妥的地方,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听了她的话,她怔怔的从腰间拿出那把短刀,脸上的笑十分怪异,似哭似笑,“原来是它暴露了。”说着她微微扬起嘴角,似在喃喃自语,“这把刀是成亲后在我生辰那日他送给我的,我一直保留着。那日.....我便是用这把短刀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前,眼睁睁的看着他脸上不敢相信的神情,然后合眼死去。”
她脸上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光,“但是我一直没有洗掉上面的血迹,仍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即使我知晓,这是一个对我极度不利的证据,一旦被人发现,我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无用之功。但是我没有这样做,留着它,时刻提醒我自己做了什么……”说着她猛地抬头看向符墨,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符大人你说,我明明没有做错,可为何内心还是意难平……”
符墨出言打断她,“不,你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