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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一听,果然犹豫了,“可是姑娘头上还包着纱布呢。”
看来她赌对了!
符大人的魅力真是无边呀,她暗里赞自己机智,继续眨着星星眼说服她道,“这个简单,你去借两套儒装来,戴上儒帽,咱们扮成男子出去,这样也不会被别人发现了。”
在她的极力鼓吹下,翠竹终于点头,回去拿了两套儒装过来。衣裳是翠竹的弟弟的,他这两年个子长得快,年前的衣衫已经穿不下了,于是她便拿了过来。
二人穿上青白色的宽袖儒衫,宁如玉则戴了一顶儒帽,红唇皓齿,看起来倒有几分似个俊俏的玉面书生。
翠竹引着她出门,去了衙门门口,只见那里已经围了很多百姓,喧闹一片。
她凭着小巧的身躯,灵活的挤了许久,终于挤到了前面的位置。
放眼望去,只见衙门公堂上,高大严肃的衙役穿着青衣红褂子,手上拿着水火棍,一动不动的站成两排。
公堂上,陈大人身穿官服,头戴官帽,正襟危坐。
一旁还站着三名捕快,皆神情严肃,腰上的大刀显得整个人威风凛凛。
其中最显眼的,便要数站的最前的符墨,一身靛蓝色的官服,挺拔苍劲,手上握着腰间的绣春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浑身上下像是落了意蕴,让人移不开眼。
下面跪着三个男子。
想必便是今日要审的人。
外面很是吵杂,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好一会,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左边穿着华服、虎腰熊背的男子,是个员外,他的妻子无端在房里悬梁自杀了。
然而妻子的娘家人却不相信她是自杀的,便报了官。
经衙门的人多方调查后,发现他妻子的死亡确是不寻常,不是自杀,杀人凶手便是那个员外。
员外当然不认了,他一直喊着冤枉,并振振有词的道,事发当晚他一直在自己的酒楼里休憩,并无回过府。
即使是在公堂上,他也不老实配合,一直在嚎叫着冤枉,连大人也奈何不了,浪费了很多时间。
而他妻子的娘家人指着他大骂,双方说着说着吵了起来。
“安静安静!”陈大人一拍惊木。
正在此时,杨捕快站了出来,拱手道:“大人,属下有话说。”
说着便让人呈上了一套褶皱半旧的衣裳,符墨则冷声道:“这是在员外府里夫人的房里找到的,据下人称,这是混在夫人生前的衣裳收拾准备一起焚烧的。”
“这是我以前的衣裳,旧了,穿不了,一并烧了又如何,谁管得着?”员外嘴上倔强的喊道,低头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据你所说,事发当晚,你并不在场,而是和你的小厮一起在自家的酒楼过夜。我盘查过小厮,当晚他虽然和你一起,但并不在同一个房里,而且他说当晚确是没有回过府。可是我问了府里看守大门的小厮,他说那晚你的贴身小厮似乎曾回过一趟,说是要按你吩咐去书房拿东西,但是天色已黑,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但他身上的衣裳,倒像是现在的这一套。”
那员外刚想开口,符墨用目光制止他,冷冷的道:“两人的口供为何会矛盾,你心里清楚。还有,徐捕快去问了城里的所有买布的店铺,发现你曾在城门前的张家布铺买过一匹白色棉布,我把夫人所用的白绫拿过去让张老板看过,认得是店里买的。”
杨捕快也上前一步,大声的道:“符大人说的没错,证人张老板已带来,大人可召他一问便是。”
符墨继续道:“许员外,当晚你把贴身的小厮带去酒楼,给他安排了事,而自己则是穿上小厮的衣裳,趁着天黑偷偷回了府,然后潜入夫人的房里下了迷药,作出她是悬梁自杀的假象,接着再次回到酒楼上,假装自己并无回过府。不知符某说得可是事实?”
“你,你胡说!”员外白了脸,却还在硬硬撑着。
“你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想当晚你回来时,看门的小厮顺口问了你一句,你做贼心虚,怕衙门的人会盘问,便将他调走了。若不是你这反常的举动,可能我们还未能这么快发现不妥。”杨捕快哼了一声,向他走近一步,厉声道:“不知许员外还有什么可说!”
那许员外虚脱般瘫坐在地,脸色一下子白了,颓废的垂下了头。
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多了,许员外的事败露,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齐声叫好。
“符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多难的案子在他手上都能解决!”
“是啊是啊!”
在一片称赞声中,还夹杂着几个女子的应和。她这才发现,也在女子在围观。只见那几个女子一身窄袖襦衫长裙,腰间配一半寸宽的软玉带,手里持一把长剑。
想必这就是江湖上的侠女子了。
只见那几女子脸色粉里透红,神情激动,“符大人还是那样的神机妙算,断案神速,我刚刚看他说话的样子差点要窒息了。”
“而且符大人的声音也是那么的迷人,我快要陶醉了。”
另一女子作捧心状,“对呀对呀....符大人永远那么厉害.....”
听得宁如玉下巴都掉了下来。
她本来还以为杨小白说得夸张了,原来是却有确事。可是你们是女侠,女侠呀,怎么能这么不矜持呢!!
宁如玉失望的继续看公堂,陈大人正在慷慨激昂的判决,她无聊的左顾右盼,一不小心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只见符墨正面无表情地对上她的双眸,怔了怔,心里蓦地一慌,下意识的缩了回去,被前面的人挡住投来的视线。
符墨看着衙门外的方向,轻蹙起眉。刚刚那儒装女子,他只一眼便认出了是乔装打扮的宁如玉。
她的伤不是还没好吗,怎么跑出来了?
“大人,有什么不妥吗?”杨小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外面的公堂,低声道。
“无事。”他淡淡的道,收回了视线。
这边,身后的翠竹终于看见了宁如玉,忙拉住了她,脸色红红的,不知是被符大人的英姿惊艳到的,还是被人群挤得喘不过气,“宁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被发现便不好了。”
她点点头,反正也快结束了,只是可惜不能去街市上一逛。她听话的跟着翠竹回了后院,换回原来的衣裳。
“翠竹,你说这么一套衣裳也挺好的,以后咱们也继续这样子出去吧。”
“还出去?”翠竹提高了声音,觉得不妥,复低声道:“宁姑娘,这次都已经很不妥了,咱们女子怎么可以穿这么不伦不类的衣裳出去呢,你行行好,一切待你伤好后再说罢。”
在翠竹的苦心劝说之下,她总算打掉了要出去的念头。
不过幸好还有杨小白会经常过来后院。
杨小白常常从外面回来,给她讲自己又去了哪里哪里办案。还会给她和翠竹包一些小吃回来,比如炒栗子,糯米糕,鲜花饼等。
于是她也跟着长了不少见识,对裕华城的了解也多了很多。
然而宁如玉仍然没有忘记几天前追着杨小白问的那件案子。他越是不想说,她倒越是感兴趣。
“宁姑娘,你为何非要打听那件事呢?”杨小白蹙着眉道,“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些恩怨纷争罢了,没什么好听的。”
“我当然要知晓害得我被你们误会的家伙是谁,”宁如玉挑挑眉,“小白,这里只有二人,你偷偷告诉我也不会被人发现的。我发誓,定不会泄露出去的。否则……”
她顿了顿,不怀好意的低声道:“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把你心悦翠竹姑娘的事告诉她!”
杨小白满脸通红,慌得结结巴巴的道:“你怎么知晓……”立马发现不妥,闭口。
可是已经迟了。
宁如玉笑眯眯的道:“怎么办,你自己都已经承认了。”
杨小白耳尖都红了,挣扎半晌,无力的道:“你怎么知晓的?”明明他隐藏得这么深,还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心思呢,他垂头丧气的想。
她怎么能不知晓?每日有事没事都跑来故意找自己说话,那眼睛不知偷看了多少次翠竹。
若是翠竹在,他总会多逗留一会,跟她们说一些路上趣闻,还带那么多小吃回来。她才不信是他是带给她的,还不是为了翠竹。
想到她这些天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都是借了别人的光,心都碎了一地,枉她还以为自己年轻几岁,还有了魅力过人,老少通吃的技能。
她望月兴叹,都是套路啊套路。
“你那点心思,本姑娘怎么看不透?”她睨了他一眼,“你再不说的话,那我便去找翠竹了,”说着装作要走,“翠竹,我有事……”
杨小白急得满脸通红,一把拉住她,“宁姑娘别这样……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复低声道:“说好了,你不准跟任何人说,也不准跟翠竹姑娘说我的事。”
她点点头,伸出手,正色道:“嗯,我发誓绝不会说出去。”
杨小白这才叹了口气,坐下来,思索了一会,将经过娓娓道来。
半个月前,九华派的叶堂主来衙门击鸣冤鼓。
事情是这样的。叶堂主说,他在三天前收到一张匿名的纸,是用一支十分寻常的飞镖钉在大堂门上的。
里面写着一句威胁的话,内容大致是找他报仇雪恨,要在四月十五取他的命。
叶堂主收到这张字条时,心里纳闷,想了许久,不知是谁写的。要知道他做堂主那么多年,结的仇也不少,有仇家寻上门来也正常。
可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报仇雪恨还带提前预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