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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诬陷你?”苏羽坤颓然瘫坐于地,双眼依旧怒视着头发泛白的老太太,那个往日慈祥万分的人,此刻变得如此陌生,“柯嬷嬷难道不是你的贴身嬷嬷?她买砒霜你会不知情?”
“还是说,你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柯嬷嬷自作主张?”
见事情败露,老太太心下又生伎俩,柯嬷嬷已死,这件事别无对证,只要她一口咬定此事于己无关,谁能奈她何,深宅大院谁不曾干过几件违背良知的事,“砒霜?柯嬷嬷?”
“坤儿,你给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嬷嬷肺不太好,偶尔用砒霜为辅药,这和你三嫂的死有什么关系?”
苏羽坤见她极力撇清,心中再无半点不忍,“柯嬷嬷死前,我曾见过她。”
“什么?”老太太如遭雷击,双手死死扶住圆柱,让自己找到一点依靠,“怎么会……你怎么会见过她……她和你说过什么……”
当年,担心事情败露,遭官府追究,她给了柯嬷嬷一大笔钱,让柯嬷嬷辞老回乡。这柯嬷嬷是个硬脾气,说什么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当晚,竟服药自尽。
“说过什么?”老太太的反应,苏羽坤悉数收在眼底。恨夹杂着悔,涌上他的心头,将他淹没。他恨,恨老太太蛇蝎心肠,对自家人下手;他悔,悔当初没能护羽卿周全。
羽卿的模样,在脑海里回荡。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那样清晰。
初见时,她被人追杀,如惊慌无助的小鹿,大大的双眼向他求助,只那一眼,便注定了这一生的眷念与不舍;再见时,她竟成了三哥的心上人,她娇羞地靠在三哥身旁,那一幕灼伤了他的眼;后来,是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日子,他日日借酒浇愁……醉了更好,醉了就能见到她柔柔的笑,见到她抚过他的面颊。
得知三哥出事那一刻,他心中五味杂陈,有悲恸,有难过,但又夹杂着一丝欣喜。三哥去了,他是否就有机会为她撑起一片蓝天,若她愿意,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绝不皱眉头……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柯嬷嬷说,她做了孽,天理不容,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苏羽坤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说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难道你就不怕?”
当年,他没将柯嬷嬷的这番话放在心里,只当是信口胡说。柯嬷嬷跟在老太太身边数十年,干净不到哪儿去。只没想到,她口中的“孽”,竟到了杀人的地步。
老太太指着苏羽坤,“你这个不孝子,若非为了你,我怎么会对她下手?”
“我们苏家,书香门第,岂是那个贱人配得上的?你们倒好,一个个都着了魔似的,老三为她和我撕破脸皮,死活要把她娶回家。你,便是醉了,也口口声声喊着她的名字。”
“她都已经成了你三嫂,你还念叨她。我满城给你找大家闺秀,你倒好,看也不看,直接拒绝,说什么年纪尚小,不愿早早成家。一拖就是好几年。你的心思,当娘的会不知道?”
“若非被我下药,和严氏有了孩子,你怕还不肯成亲。”
“老三出事,你是不是想着和那个贱人欢好?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一个个毁在她手里……她就是扫把星……要怪只能怪她骚贱……”
老太太的话,像一支利箭,直直射入苏羽毛坤的心脏,羽卿那样美好的人儿,竟在恶毒老太太眼里,成了“贱人”,成了“扫把星”,“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她骚贱?她配不上苏家?你当苏家是什么名门望族?她孙家哪怕动一动手指,就足以把苏家捏得粉身碎骨!”
“念你年老,时日无多,今日我不杀你,但从今往后,你最好乖乖呆在佛堂,念一辈子经,赎你的罪孽,今生今生,再不要让我看到你。就当我死了,随羽卿去了!”
实际上,他的心早已死去,在羽卿死去那一刻。
“你,你,你……”被自己最宠溺的儿子这般对待,老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倒过去。
苏羽坤半点没有同情,转身出了佛堂。到得门外,厉声对碧朱道,“从今往后,你在佛堂伺候老太太!”说罢,又吩咐侍卫严密看守佛堂,“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
“胡闹!”苏羽晟听说老太太被囚禁,匆匆赶回家,对苏羽坤一阵指责,“老四,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老太太年纪大了,纵然犯下什么错,也不能囚在佛堂!来人,立即把老太太请回院子!”
厅外的侍卫纹丝不动。
“我叫你们把老太太请回院子,你们都聋了?”苏羽晟怒喝道,把茶杯重重地仍在地面,摔得粉碎。他是苏家当家老爷,还唤不动几名侍卫?
任凭苏羽晟如何发怒,侍卫们依旧置若罔闻。
苏羽晟转头看向苏羽坤,什么时候他控制了府中侍卫,这还是日日沉湎酒乡的老四?“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府中侍卫原就归我管,大哥难道忘了?”苏羽坤抬眼,看了看苏羽晟,他不会忘记,大哥和大嫂是如何虐待瞳儿的。羽卿死得那样惨,他必须替她守护好她的女儿。
以前,是他不够好,不够勇敢,没能护住羽卿。从今往后,他要护好瞳儿,再不让她受人欺凌。
“老四,不是大哥霸权,老爷子在世时,的确说过侍卫归你管,但这些年你从来不曾管过,再说你十日九日醉,哪有精力管这些杂事。还是由大哥——”苏羽晟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苏羽坤打断。
“不劳大哥费心。”苏羽坤暗恨自己疏忽大意,当年若把侍卫管得牢牢的,也不至于在他眼皮子底下生出那许多龌蹉事来,“小弟已过而立之年,该清醒了。大哥操持家中生意,劳苦功高,这府内之事,还是由小弟搭把手吧!”
说完,不等苏羽晟回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厅。
……
当天,苏府发生了许多事。
熊大年被杖责一百,半死不活,拖去庄子。据说,是因为诬陷七姑娘,妄图沾染主家。
严氏被禁足,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而苏瞳,从废院搬出来,住进了“绿萝轩”。“绿萝轩”本是府中待客的院子,小巧而雅致,各种物件一应俱全。
大夫人朱氏抱怨道,“老爷,这老四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把持内宅?莫不是有更大的野心?”朱氏心中已隐隐猜到背后的原因,但不便明说,只得旁敲侧击。
苏羽晟对苏羽坤颇为不屑,兄弟几十年,他还会不知道对方几斤几两,若论做生意,府中没人是他对手,“更大的野心?也得有那个能力!暂且让他得意一段时间。”
“老爷,我们倒是可以忍,可老太太那儿——”朱氏轻叹一声,带着几分伤感,“老太太为苏家操持大半辈子,临老了却要受这等罪,我这当媳妇的,心里不好受。”
苏羽晟轻轻拍了拍朱氏的后背,安抚道,“你这份孝心让为夫感动不已。放心,过几日我就想办法把老太太请出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