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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灯光大亮。
霍先生坐在沙发上,看什么都不顺眼,这种近乎到幼稚的怒气,能他明明知道不应该,却控制不住。
曾经他以为,恋爱中的人,总得势均力敌才能撞出火花来,真是没有想到,两个人各方面相差这么多,竟然也能吵架,关键能激的他动气,还气出委屈的感觉来,他又不是小孩子,还委屈什么。
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一下推开窗子,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只灌到心底,他阻塞的呼吸好像才好一些。
道理都知道,就是想不通……他想起来儿时,父亲说的话,怒气,嫉妒,这些所谓人类天性的东西,要学会引导……他的手按在窗户框上,远处的黑夜里,有小鹿的身影一纵而过,曾经也许他还会多看一眼,但此时,只想那□□试试枪法。可怜的小鹿甲,在霍先生的意识流里已经丧生了一次。
霍许真的很生气,他把自己曾经学过的各体系知识都一样样翻出来,却发现无法减低怒气……
或者说,不止是怒气,还有心里那翻江倒海的妒忌。
妒忌!
多么幼稚的感情,他怎么会有!
霍许狠狠拉上窗帘,丝绒的窗帘被风吹的依旧摆动,走到沙发前坐下,按熄灭了所有灯,只留下自己旁边一盏落地灯,灯光也调的昏黄,他缓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理性地处理这个问题。
于是他想:这种时候,以正常的思路,他应该把她扔回去,自己回房间去睡觉。
不过这样太孩子气,她万一都睡了,现在十月也挺冷的,她身体还不好,一折腾……万一又病了。
那么自己去客房睡?家里那么多房子。
……这样也不好,下面人该怎么想……而且自己,也还不想睡。
那么自己应该走,带着人离开,晾她几天最好!这样她才能知道怕,知道什么话在床上不能说!
——但万一她等会知道错了,想找自己怎么办?
而且“她”心眼也挺小的,万一自己走了,她又胡思乱想自己去找别的女人怎么办?
霍先生的思绪猛然一停,意识到什么!手比思绪更快,他意识过来的时候,手边的水晶杯已经飞了出去,夹杂着他无处发泄的怒气砸在书柜上,碎在地毯上。
外面几乎顷刻间就响起来敲门声,“sir。”
他过去开了门,面无表情抬手无碍,关上门的瞬间,看到走廊的另一条,门关的紧紧的。
门沉重地关上,霍先生手按在书房门上,身后一片昏暗,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么回事……她都对自己这样了,自己还怕她受委屈,被气成这样也不能离家出走,害怕她找自己,可明明不是说,怕她睡了吗?
连赶人自己都做不到……
霍先生不愿承认,其实很想去把南音拉起来,好好和她讲讲道理。
那样的话,她怎么敢说!
刚坐在沙发上,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曾经有人告诉我,如果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就不会舍得在这种事情上委屈她!”
霍许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又疼了起来。
这种话,都到那个时候了,她才说这样的话?这话还能是谁说的,除了她以前的男朋友,简直不做他想。
而且,只有在什么情况下,男人才会和女人说这个……霍许简直没办法向下想。那个人,他是不是曾经也在南音身上无法自控,一次次差点把该做的都做了……虽然南音没有过,但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没有经过。
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花样可以那么多……霍先生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不知不觉又攥紧了,他连忙叫停自己!
这个问题说开了,是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女孩是不是处女,在不在意?
霍先生豁出去了,追着自己问诛心的问题。
他想到自己曾经对南音做过的,把她压在身下,看她又娇又怯,仰望他的眼神,紧张中带着好奇,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依赖,好像他是她的神抵,可以给她全世界。
而她,愿意给他奉献全部的自己,却把另一个男人保护在心底。
……
霍许的思绪……终于慢了下来,他不在意南音是不是有过去,他却在意那个人是君显。那个,她爱的人。
抬手,在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曾经,她对男朋友的那种忠诚,最是令他欣赏,现在的社会,还会有那么纯粹的感情,她为了君家的人,有情有义,一次次令他动容。
可是现在……只要想到她还在喜欢那个人,还是忘不了他……她搂在他的肩头,阳光下,那记忆里的笑容都成了自己痛苦的根源。
他无法承认,最初的最初,他爱上的,正是爱着别人的许南音!为了一份养育之恩,为了一份青梅竹马什么都不是的感情,别人对她做过什么她都无怨无悔……
可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人。
他清楚的记得,哪一天开始,她曾经消失的微笑又回到脸上,她会在自己回家的时候,对自己笑,那是一种和对别人都不同的笑容……纵然她对那个人,也不是那样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种持宠而娇的底气……虽然她总说没有安全感,可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会像她这样吗?人的情绪是会自我欺骗的,霍先生想到这里,再一次终于又说服了自己。
也许那时候的情感已经过去,只是只是小丫头自己还没有想通,反正对方也要结婚了,她以后,总会想通的。
那人要结婚了!
忽而灵光乍现,霍先生的心跳了一下,这几天太忙了,那边打电话来找南音,他收到这消息,也没太放心思,现在想来……她今天这么反常……
霍先生觉得好像乌云一下被风吹散了般,心里有种敞亮,他身子一歪,以一种很多年没有用过的姿势横躺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电视呀,也好多年没有看过了。
爱情来的时候不会通知任何人,千百年来不同的爱情经久不衰,就是无论多么高智商的人,遇上这事,也会变得不像自己。
奢侈华丽的城堡下,住着的除了盖茨比先生那样的爱情重症患者,也有霍先生这样的初次患者,这种心情一时间在地狱,一时间又飞到天上的心情,只在他们身上盘旋,顺着描金的天花,同一层的另一间大屋里。
被霍先生牵肠挂肚的某个人,早已蒙着被子睡的香。
可怜霍先生还以为她会良心发现去道歉呢,谁知南音理直气壮,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她觉得一个男人如果没办法娶这个女人,脱人家的衣服自然是不对的!不过这一点,她觉得霍先生大概无法理解,那人一定什么女人都见过,反正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她就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进入梦乡,还做了个美梦。
梦中
霍先生带她去玩,十几米长的桌子上堆满了美食,冰淇淋装在冰桶那么大的桶里,香草的,巧克力的……上面洒满了棉花糖。周围一堆穿白衬衫黑马甲的绅士服务生,捧着红酒香槟让她挑……身后十几米,捧着菜单的,捧着定制衣服的,捧着各种珠宝首饰的……她坐在中间,抬着下巴板着脸,霍先生惯常的表情。
好像别人捧来了全世界,自己还觉得不满意的那种表情。
她是笑醒的,这种天真的公主梦,全是大白天她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她回神之后,看到自己在霍先生的房间里,霸占着他的床,她卷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了卷叶虫,而后一阵翻,心里又痒又兴奋。
做梦最开心了,又不会伤害誰,开心还是实实在在的。
对了,霍先生呢?
她在床边险险地停住,翻身下了床。高跟凉鞋一只在床边,一只还可怜地呆在门边,她拿起来看了看,上面镶的水钻还挺结实,那样砸也没有掉。
提着鞋,光脚她就开了门。
外面不无意外是有人的,她也已经习惯了,用自以为高贵冷艳的表情往下去,得先洗脸刷牙,牙刷在楼下呢,不然怎么和别人说话。
那俩保镖晚上有换更,刚刚才回来,看她穿着上下两件的蓝色棉绒花睡衣,手里还提着高跟拖鞋,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传递着一句话: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把霍先生气的在书房委屈了一夜,而她睡起来,连问都没有问!”
南音哪里管那么多,她想的清楚,霍先生那么聪明,想一想就能知道她的意思,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能娶我就被碰我!”
他也许会圈养着她,但是一定不会强迫她。这一点南音还是有自信的。
不过……也许她会被流放,她考虑到这个问题,选了一件结实点的衣服,那件她钓鱼时候爱穿的。
等她收拾停当,准确下楼去吃早饭,这才想到,自己的电子书还在楼上,去楼上取书的时候,她顺便问了一下,“霍先生昨晚上睡的哪一个房间?”
这话一问完,她就看到那保镖的表情有些奇怪,没有因为对方皮肤黑,她就忽略了对方试图表达的内容,哭笑不得吧……
南音顺着他们惨不忍睹的目光回头看去,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书房?不会吧……”
右边那个对她摆摆手,好走不送的样子。
这可完全出乎南音的意料,通往书房的路,忽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那印花的波斯地毯,厚重的实木门,好像都是通往地狱的讯号,霍先生原来这么生气呀!
门被轻轻地推开,不知为什么,那带弧度的门把手都变的有些冰凉,他生气虐她是一种情况,但是他生气到自虐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南音的手搭在那里,忽然没了勇气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