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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每向前走一段距离,阿毛就回过头看看千晴有没有跟上。要是离得远了, 便停在原地等上一会儿。
这样向前游了百米, 水位渐深, 阿毛仍向前走。千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到后来听到隆隆水声,原来是地势下坠,形成悬崖,流水化为瀑布,高达十余米,水落成声。
见到那瀑布,阿毛兴奋地猛向前游,停在瀑布前等待。
千晴暗骂一声,靠近悬崖,向下望去, 只觉得所站之处离水面甚远。
又看天色昏暗,实是不想再逗留下去。
千晴灵机一动,‘啊呀’一声,用手摸索着坐在岸边, 同时夸张地摇着头,道:“不行, 这里太高了,我有些晕。”
阿毛一怔,果然奋力游到主人身边,查看状况。
千晴找准时机, 右手一抓,把阿毛牢牢攥在手心。
他从河里跳出来,在岸上抖抖湿淋淋的腿,迈步朝原路返回,骂道:“还想去哪里?这么晚了,再向前走,我绝不跟着你。”
阿毛在千晴手心挣扎,一听主人如此坚定,登时蔫了。
千晴哼了一声,回想刚刚低头看到的,瀑布下那幽深的水潭。一眼望去,水潭暗不见底,真不知有多深。
“天这样黑,难不成你要我跳到水潭里?”千晴怒喝,本想骂它一顿。可想到这些年来阿毛温顺听话,事事顺从,偶有一次想要嬉闹,也算不得是顽皮。于是抚摸它的头,说:“阿毛乖,别闹了,以后我再陪你玩。”
主奴二人逐渐离开此地。森林里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奔流不息的泉水,永不停歇地击打下方的水潭。
那水潭不大,却极深,不可见底。
附近有游鱼摆尾,缓缓向下游。
游了许多时,也看不到底,于是顺着山壁继续向下。
这水潭傍山而生,潭底依附山壁。正如人向上爬山时,气温越来越冷,游鱼向下,温度也愈发的低。
到后来,潭水竟似冰层般冻结起来,那游鱼微弱的摆动鱼尾,却束手无策,被生生冻僵在此处,再也游不上去。
瞭望四周,不少游鱼被困在此处,正似被一张透明的密网缠住,挂在山壁。
再看山壁怪石嶙峋,正中央,有一道崎岖的裂缝。裂缝最初甚细,愈向下,裂缝愈大,到后来直能容一人进入。
仔细看那裂缝深处,水流潺潺,红衣飘荡,竟然有一位女子坐在那里。
便见她面无血色,双眸紧闭,上身有三条斜贯心脏的巨大伤口,几乎要把女子切成两半。
那狰狞的伤口呈现深红色,显然已经存在许久,却不知为何没有丝毫痊愈的迹象。
女子胸膛无一丝起伏,如死尸般沉沉坐着。
只有在千晴靠近的一瞬间,女子的食指,微不可见的轻轻颤动一下。
千晴将衣襟下摆撩起,当做口袋,兜住几条肥鱼,回到扎寨的地方。
天色已晚,附近搭上了数十个白色的帐篷,有人见到千晴,道:“小哥哥,你去哪儿了?再不回来,我们可要派人出去找你了。”
千晴笑了笑,没说话,疾步朝篝火附近处走去。
此时还是夏天,但入夜就有些微寒气。加上此地蚊虫肆虐,靠近火源,可防蚊虫。
因此最靠近篝火的地方,便是为临子初搭建的帐篷了。
千晴站在外面,刚要说话,临子初已经掀开帐篷,低身走了出来,咳着问道:
“阿晴,你方才去了哪里?”
临子初年岁较千晴为大,个子也略高些。平日千晴看他,都要微微抬眼。
这时临子初俯身仰头,望向千晴,角度格外不同,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千晴一怔,定定多看了两眼临子初的眼睛,努嘴向下,说:“我去捞鱼了。就这么几条,不要分给别人,只我们两个吃好了。”
临子初‘嗯’声回答,心脏莫名跳快。他吩咐旁人拿几条树枝将鱼串好,与千晴一同坐在篝火边。
千晴盘膝坐下,把自己湿了的绑腿解开,放到火边烤干。
他见临子初坐在身旁,火光跃跃,倒映在此人漆黑的眼中。虽有火焰的热度,临子初仍像是一块冰雪覆盖的玉雕,不带丝毫世俗气质。
千晴忍不住问:“大哥,你能吃烤鱼吗?”
临子初转头看向他,反问:“如何不能?”
“我听说,仙人是不吃凡人的食物的。”
临子初道:“正梧洲修士,金丹修为方可辟谷。”
“原来如此。大哥你筑基中阶修为,岂不是很快便能辟谷了?”
临子初摇摇头:“结丹被称为是迈入修仙的第一步台阶。此言是说结丹并不容易,之前自炼气到筑基,相比结丹之难,根本不足一提。阿晴,日后你踏入修习阶段,万不可抱有轻视的态度。”
千晴见他说教时神情凛然,下意识点头。
临子初嘴角一松,朝他微笑,后伸手去翻篝火旁烤出肉香的鱼。
向前倾身时,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千晴回想着临子初方才的笑容,忽然想,这样的人,又有哪家女子能配得上呢?
怪不得临子初至今尚未娶妻。
千晴笑了两声,临子初便轻轻问:“阿晴何故发笑?”
“没,”千晴摆摆手,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是想问,为何临家庄二少爷都结婚了,你比二少爷年长,却连个侍奉也没有?莫不是凡家女子,统统入不了大哥眼里?”
临子初脸色一变,周围气氛登时安静下来,只听得火烧树枝的噼啪声。
就连附近高声谈话笑闹的侍卫修士,都闭口不言。
千晴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刚要将话题扯到别处,就听临子初叹了口气,咳道:
“……也没有为什么,嗯,就是看不上眼吧。”
“好,你进来罢。”
大概是千晴起得晚了,引他去膳房的男奴低声抱怨:
“怎么敲门,公子都没有回应。你再不答应,小人就要喊人了。”
千晴说:“下次你喊不醒我,干脆不要喊了,直接拿几个烧饼回来,我不会挑你的。”
“今日实是太晚,已过了用早膳的时候,我此刻去拿,厨子以为是我捞油水,所以把你叫来,而不能替公子提食。”男奴道,“你告诉我明日要吃的东西,明日一早,我放到公子门前,可好?”
“现下还不知东界有何物好吃,且去看看。”
“咦?”男奴捡起千晴换下的衣物,惊道,“公子,这衣服怎么这样湿?你……你淋雨了,难道昨夜你出寝宫了吗?”
千晴心知抵赖也没用,干脆道:“是又如何?谁叫你像看管囚犯一样,要我画地为牢。我出去透气,不行吗?”
那男奴挤出一个笑脸,心想反正也被他溜出去了,现在责怪也没有用。更何况不是没闯出什么祸吗?只好道:“当然行,可是上面吩咐下来,我们也只有照做的份,求求您别为难我啦!”
千晴笑道:“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边说边举起双手,长长伸展着身体。
他昨日旧疾突发,又没命地和那白衣人打了一架,此时浑身上下无处不酸,无处不痛。然而千晴行动自然,无事人的模样,舒展身体后,又扭头四处张望。
临家庄东界膳房占地不大,虽常有油烟,可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十几个厨子模样的壮汉正大力刷洗锅碗,显然已过了用膳的时候。
因此千晴要吃早膳需劳烦厨工新做,他正欲点菜,忽听上方有人唤道:
“千晴。”
千晴抬头一看,便见瘦喜自二楼抬头向下看,右手朝他一挥。
千晴喜道:“瘦喜,你吃过饭了吗?”
瘦喜‘嗯’了一声,道:“我这边还有不少小吃,你先拿来垫垫肚子。”
“那好。”
千晴几步跃到二楼。二楼上有十余个包间,瘦喜正在其中一间,此时开着门,等他进来。
待千晴入内,顺势关上了门。千晴见他桌上果然摆着不少精致的糕点,毫不客气用手拈了一块,放到口中,说:“你来得到早。”
“是你来的晚。”瘦喜看他一眼,压低声问,“昨晚出了什么事吗?”
千晴毫不在乎,反问:“什么?”
“你这里有伤。”瘦喜虚指千晴的手腕。他早知千晴昨夜不会乖乖待在寝宫,是以对方一进来,他就细细打量一番。
千晴干脆道:“跟人打了一架。”
“何人?”
“不知道哪里的奴婢。无关紧要,你别问了。”
尽管在柳管事眼中,千晴性格桀骜不驯,且极热爱惹是生非。然而瘦喜却知,千晴到临家庄后,已经很少无故出手了。
他身手敏捷,少有对手。若是千晴伤在手指骨节处,瘦喜不会多问。可哪个奴婢能近身伤到千晴的手腕?更何况看千晴这个态度,极有可能最后输的是他。
瘦喜沉默了一会儿,道:
“临家庄到处卧虎藏龙,我们初来此地,当谨言慎行。但若遇事,你我二人兄弟同心,不可叫旁人欺侮。待会儿你与我一起回去,见我寝宫位于何处,如何?”
这话是让千晴今夜带瘦喜一同夜行了。
千晴嚼着糕点,眼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