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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轻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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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脚重新踏上地面,正是清晨时分,光线浸透在薄薄的雾气中,一切的事物似乎都要发出光来。

    没有太过笨重的行李箱,除了必需的证件外,身上甚至是连现金都带得很少,洛望舒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踏上一方完全陌生的土地。

    乔溦在两人走出机场时从洛望舒身侧迈步上前,笑着站在离洛望舒几步之隔的地方,做出赶来迎接朋友的模样,展开的双臂越过洛望舒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环在怀里,同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大概是身处陌生环境,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乔溦的缘故,洛望舒在短暂的僵住身体后也同样给予对方一个礼节性的回抱。

    “你以前在这个时候失踪,都是因为回国吗?”洛望舒跟着乔溦一起离开机场,很快就有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高大男人快步走上前来。

    “是,有工作上的事情。”乔溦把自己和洛望舒为数不多的行李交到男人手中,右手轻轻覆上洛望舒的肩膀,示意他坐上路旁等候已久的座驾。“也有一点家里的私事。”

    乔溦注意到洛望舒看到男人的举动后面带惊奇,主动解释:“助理。”

    这位助理先生将东西放置好后做到副驾驶座位,在司机启动引擎前回头用意大利语向乔溦低声询问了什么,乔溦简短地回应一句,让助理惊愕地睁大眼睛,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略一颔首,将身体转了回去。

    “我先送你去家里休息。”乔溦向洛望舒解释。“这两天我会比较忙,没办法陪你。”

    洛望舒在飞机上睡足了觉,这时候倒是不需要去倒时差,比起休息,他其实更想在被誉为“永恒之城”的历史文化名称游览一番。不过乔溦这次是因为工作回来,洛望舒当然不会要求乔溦陪他一起赏玩:“好。”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向乔溦问道:“我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现在要去的地方可以说是乔溦真正意义上的家,那么自然就要面对乔溦的家人。

    乔溦和他对视着,很快明白过来:“只有我一个人住在罗马,等忙完工作,我再带你去见家里人。”

    洛望舒点点头,刚刚一想到要去见乔溦的家人,心里竟然莫名有点紧张起来。

    “比起在你的国家,我想这里更适合来做你的主场。”乔溦抬手在他头上轻揉了两下,安抚道。“即使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那需要注意的人也不会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去顾忌任何事。”

    尾音落下,洛望舒的耳朵顿时染上一层薄红。什么叫做他的主场,这话说得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如果你想在城里逛逛,不要独自外出,尽管和家里其他人提出来就好。”乔溦想了想,冲前座的男人说了两句话,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向洛望舒补充道。“曾经照顾过我母亲的阿婆今天会来家里,也不用担心语言不通的问题。”

    洛望舒点点头,将目光投出窗外。

    汽车驶过市中心,来到空气清新的幽静郊外,穿过道路末端立着的那扇远远就已经打开等候着的黑色雕花大门,最终停靠在一幢外表就足够吸人眼球的住宅前。

    建筑以白色为底,表面覆以极端繁复的金色纹饰,廊下的白色石柱上攀附着螺旋上升的精致浮雕,甚至连大门两侧的凹陷处还各自设有乳白色的古典雕塑。

    这幢带有明显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在清晨薄薄的雾气中被阳光倾洒,即便是在国外电影中都很难见到这样历史感浓郁又处处精致华丽的建筑,熠熠生辉得让人移不开眼。

    洛望舒下车后整个人都是懵圈的,脑子里早就刷起了加粗弹幕,还是不间断的那种。

    ——……乔溦究竟是什么来头?

    乔溦也不催他,站在他身边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洛望舒打量完庭院,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才握住他的左手拉着他一起往前走。

    洛望舒已经了解到乔溦在意大利是有份工作的,可是还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工作。看到这架势,洛望舒心里就有点发虚了,难道乔溦还是古代地主阶级那一类的人物,他以后是不是也得跟微博上那些人一样,改口叫他陛下比较好。

    “家里留下的老房子,你别多想。”乔溦看到他小脸煞白忍不住笑出来,曲指在他额前轻轻一敲。

    阶梯两边站着两位身着笔挺西装的高大男人,等到乔溦和洛望舒走进,两人步调一致地踏上阶梯,拉开门扇,颔首下去等待他们进去。

    乔溦目不斜视,拉着洛望舒走进家里,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一众人等顿时起身迎上来。他们年龄参差不齐,衣着倒是统一的正式,透着明显的精英气息,看向乔溦的目光里含着几分殷切。

    乔溦眉心顿时一锁,侧目向始终跟在后面的助理先生说了什么,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直接略过大厅里的那些人,带着洛望舒走上楼梯。

    “来,先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乔溦回头看他时完全和楼下沉着脸的样子判若两人,献宝似的把洛望舒领进房里。“衣帽间里有按你的尺码准备的衣服,款式不喜欢的话就和沈阿婆说。”

    “沈阿婆?”洛望舒不解,从走进家门开始他就没有见到过任何女性。

    “她很快就到,你叫她阿婆就行了。”乔溦笑着。“她和我母亲关系很好,我在小的时候也一直受她照顾,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她。”说着,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先去工作,今天的晚饭可能没办法一起吃了。”临走时又想到什么,回头说:“家里有几幅油画你可能感兴趣,挂在二楼和三楼的走廊里,收藏室在后面,我房间里也有一些工艺品,沈阿婆会带你去的。”

    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圈,乔溦这才迈开步子回到楼下。

    乔溦走后不久,洛望舒就见到了他所说的那位沈阿婆。

    虽然称谓上是阿婆,可除了头发有些灰白,脸上有了几道明显的皱纹,这位老太太倒是精神矍铄得很,走路的动作完全不显老态,神态里也透着鲜活。

    沈阿婆是华裔,当年老家那边太贫穷,年轻时不得已嫁过来,在意大利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平日里居住的地方很难见到华人,乍一见到黑发黑眼的洛望舒,老太太的眼角顿时红了,拉着他的手唏嘘不已。

    洛望舒从小就会和老人家打交道,没聊多久,沈阿婆就对他亲近了不少,一边带着他熟悉家里,一边跟他聊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除了琪琪,我就再也没跟谁用中文聊过这么久的天了。”沈阿婆叹了一口气,给洛望舒倒了一杯热牛奶。“明明是母子,儿子倒是跟做妈妈的一点也不像。”

    照理说洛望舒和国内同龄人相比也不算矮了,可老太太平时见多了西方小伙儿,非觉得洛望舒得多喝牛奶还应该再拔高几厘米才好。

    “……琪琪是乔溦的妈妈?”洛望舒问她。

    沈阿婆愣了,惊讶地看着他:“乔溦是谁?”

    洛望舒也愣了,沈阿婆是以前照顾过乔溦母亲的人,而且从乔溦的话里来看,两人的关系也算不错,至少不该是互不认识的状态,那沈阿婆对乔溦也不该陌生才对。

    “琪琪是姓乔没错,就是你说的乔溦妈妈了。”沈阿婆问完就明白过来,笑着说。“他什么时候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洛望舒也跟着明白过来,乔溦的中文名字看来是他自己取的。他喝了半杯牛奶,慢慢琢磨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他和乔溦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自己还在上高中,乔溦也在中|国修过学位,照理说,他的中文名字也该是早些年就定下来才对,沈阿婆一直待在这里,又照顾了他挺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乔溦”这个名字。

    “他已经好些年没到这边来住了。”沈阿婆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他的不解,笑呵呵地解释。“琪琪以前经常夸她大学时候的老教授怎样怎样好,结果当儿子的听得多了,也就跟着想去中|国念书了。”

    “只不过……”沈阿婆粗粝的指尖刮过玻璃杯壁,眉梢稍微皱起来。“该毕业回国的那年,他却坚持继续留在那里,只有这个月份才过来处理最后的工作,住也住在公司那边,之后再去西西里看看他父母,这就又回去了。”

    “母子俩都不在这边,我也就搬回家里。”她伸手指了一圈。“这房子只有下面的人收拾打理,我偶尔过来看一看。上次见着他,还是……六年前吧。”

    那真的是太久没见了,难怪她不知道乔溦的中文名字。

    洛望舒听着听着,耳根就慢慢热起来,垂下眼睫安静地喝着牛奶,心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乔溦为什么会一直不愿意回国,他觉得自己也许、大概、可能、或许……就是让乔溦继续留在国外的原因。

    “刚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又是要在国外冒险闯一闯,过了两年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喝完东西,沈阿婆带着洛望舒在别墅里闲逛,无论是纷繁别致的收藏品还是装饰性的纹饰浮雕在外面都难得见到。

    洛望舒听沈阿婆讲了这么多和自己隐隐有关的事情,耳朵热着热着就开始麻木得没什么太大感觉了:“冒险是指什么?”他脑子里一瞬间闪现出来的画面就是电视节目中的热带雨林。

    “那可真是有点了不得了。”沈阿婆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她既然和乔溦母亲的关系不错,那对乔溦也就不仅仅是保姆的感情了。正巧这时候走到乔溦房间门前,沈阿婆把门推开,示意他进来。“我记得,还有那时候的照片才对。”

    乔溦的房间里陈设品不多,但是胜在小巧精致。意大利工匠以手艺精湛驰名,洛望舒看着陈列架上的一排排工艺品才真正体会到“精湛”一次究竟是什么意思,在艺术方面,他们总能将杂乱无章上升到难以望其项背的境界。

    “来,就是这张。”靠近门边有一列玻璃壁柜,有一层上摆放着已经空去的相框,沈阿婆用手指着里面的唯一一张照片,对他说。“这还是他刚成年的时候,他爸爸的朋友在巴西旅游时无意拍到的。”

    洛望舒凑过去,望进去看清照片的下一秒就不由怔住。

    这张照片的主角是一对父子,手里举着淘到的宝石饰品,对着镜头咧开嘴角,笑得格外灿然。他们占据照片大半张的空间,身后是兜售宝石的当地商贩。然而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那个从他们身后经过的高挑男人。

    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刚刚步入成人阶段的小青年。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胳膊上的肌肉没有如今这样结实,可是线条还是同样的明显漂亮,双腿被包裹进一条贴身的暗色长裤里,既笔直又修长。

    那时候的乔溦,头发要比现在稍长一些,脑后绑着一个低低的马尾,发端由于快步行走向后微微扬起,不仅没有显出丝毫的女气,反而使得面部的深邃五官更加精致几分。展露给镜头的那张侧脸锋锐冷漠,在酷暑里俨然像是覆了一层的冰霜,不近点滴的人情。

    他就像是人群里的一个行色匆匆的异类,身上透露出一种锋芒内敛的桀骜不驯,穿街而过的模样活像一只姿态优雅却危险感十足,并且没有丝毫破绽的金属豹子。

    “那一年他拿到了巴西的两处矿脉,还有非洲的一处金矿,年纪轻轻的就靠自己硬闯,把他爸爸高兴坏了,非要把这张照片摆在这里。”沈阿婆笑着说。“但是他自己不太喜欢,其他照片都带走了,单把这张留下来。”

    矿脉?金矿?

    洛望舒被这两个名词砸懵了,嘴巴由于惊讶微微启开,眼睛睁大起来,眨了两下,看向沈阿婆:“……他,是做什么工作?”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条以前看过的新闻,标题是:小伙负债逃难非洲,尝遍冷暖终成身价千万的金矿老板。

    沈阿婆也惊讶起来:“你不知道?”

    洛望舒使劲摇头,他是在不久前才知道乔溦在意大利还有其他工作的,没想要询问过具体是什么工作。

    “他前几年刚从他爸爸手里接管家里的企业。”沈阿婆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起来,把他往前拉了几步,指了指宝石工艺品,下面有着简单明了的缩写标识。

    洛望舒把那几个小小的字母看进眼里,第一反应是觉得有点熟悉,又眯起眼睛多看两眼,下一秒就猛然瞪大眼睛倒吸冷气,一句经典国骂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

    ……这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