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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好日子。
清风匆匆的端着果品进来,摆放在桌面上,看着桌面上的五样果品,三杯甘露水,还有上品三鼎香炉,这上品三鼎香炉还是昨日狱门的人赶来送到的,从庆国上京,主子的私库里找出来,日夜不停赶路,送到了这宁阳的云雾山庄。
当然,随之送来的,还有其他好东西。
都是主子给小主子准备的,由此可见,主子对小主子的上心程度了。
“清风,还差什么?”明月捧着玉佩进来,看了眼红木桌,好像东西已经备齐了?
“都已经备好了。”清风说着,看向明月手里的盘子中摆放的玉佩,不由瞳孔一缩,那是……
“主子让你准备的?”清风眼底有些复杂的问着。
明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清风,“当然是主子吩咐的。”主子没有吩咐,他敢私自拿主子的祖传玉佩??
清风望天,喃喃道,“主子不是说只教五年的吗?”
明月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将盛放玉佩的玉盘放在桌上,主子的整套拜师礼都是按照庆国的皇室拜师礼,严谨程度比庆国皇室有过之而无不及。主子说只教五年,可这套拜师礼一旦完成,特别是,主子拿自己的玉佩——太上皇给主子自小佩戴的玉佩,作为拜师的见证信物,那就绝对不可能是只做五年的打算了。
薛春昭走进梅林,抬头挺胸,背脊挺直,一步一步走到梅林的堂屋前,他的身后是盛装的薛如玉,薛如玉手里牵着的也是盛装的薛暖暖,薛大今天也穿着正装,一脸肃穆的走在薛春昭身后。
堂屋里,作为拜师见证人的一心道长,已经抚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薛春昭,而薛春昭脸上神色严肃,认真的眉眼,好像完成得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一样。
一心道长笑眯眯的,看着薛春昭这般严肃认真的举止,他心想,倒也不枉费沈深为他做的这番全套的拜师礼。沈深会收下薛春昭为徒,他并不意外,薛春昭这孩子聪明仁孝,是个好苗子,若非他自己是景国的国师,身份上有些不妥,他也想收下这个孩子。
薛春昭走进堂屋,面对坐在首位上,穿着青衫,外套白色金色绣边外袍的沈深,他恭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汝今日拜吾为师,须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端坐首位的沈深站起,低头看着恭敬跪地的薛春昭,缓缓的一句一句的说着。
说罢,沈深拿起桌上玉盘的玉佩,半蹲下,将那玉佩亲自挂上薛春昭的脖颈,看着垂在薛春昭胸前的麒麟血玉,沈深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但转瞬即逝。
站在一旁的薛大,眯眼看向那麒麟血玉,那东西可非凡品。
薛春昭有些微愣,摸摸胸前的麒麟血玉,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沈深,沈深的神色一向浅淡,淡漠,看着薛春昭的目光此刻却是带着愉悦和温和。
薛春昭此刻的心头暖暖的,他胸前的血玉看似冰冷,却是暖暖的,应是曾经上辈子暖暖为他千般万苦求来的却被皇甫雨墨毁掉的暖玉一样的,都是极为珍贵,于他的身体却有涵养的好处。
薛春昭再次拱手,朝着沈深一拜,低声说着,“学生薛春昭定当谨记老师教诲,用心读书,不负老师教诲。”
沈天极微微点头,伸手直接扶起薛春昭,说着,“你身体孱弱,就不用多礼了。”
说罢,沈天极接过一旁清风递来的名帖,递给薛春昭,“此乃你的名帖,今后人情往来也可直接用我的名义。”
薛春昭愣住了,不是……五年的教导吗?怎么……老师还给他做了一份名帖?薛春昭低头翻开名帖一看,名帖是烫金黑底,摸着就知不是一般的纸质,名帖上悬空,下头写着“宁阳薛春昭”,最后盖着一个印章,印章与他挂在胸前的麒麟血玉相似,模糊可见两个字“天极”。
“先生好意,阿宝已经知晓,此物太过贵重了。”薛大开口了,他在一旁一眼就看见那个印章,若只是一份写着阿宝名讳的名帖也无所谓,可是,这个名帖的贵重之处,在于那个印章,薛大不知道那个印章到底代表了什么,但这个印章,他猜测应该是沈深的私章。
沈深在庆国沈家的地位定然是举足轻重的,如今将盖有他私章的名帖写上阿宝的名讳……此中意义可见不一般了。
这是沈深对薛家的信任体现,可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阿宝更加不能收下这份名帖。
“老师,学生想自己做名帖。”薛春昭双手递还名帖。
但沈深轻轻的将薛春昭的手按了回去,看向薛大,轻淡开口,“阿宝既是我的弟子,一份名帖算得了什么。老元帅莫要大惊小怪了。”
薛大无语,他大惊小怪?
一旁的一心道长笑了笑,名闻天下的天一阁的阁主的名帖亲自交给一个七岁稚童?呵呵,还算不上大惊小怪吗?
沈深低头,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薛春昭,目光更加温和,他低声开口,“虽然今日是拜师,但学问一日不可停缀,阿宝,让清风带你去你的书房,自今日起,你就在书房读书,今日的任务,便是大字二十篇。”
一听读书,薛春昭就立即精神起来,严肃的拱手做礼,分别拜别一心道长,自家外公,娘亲,又和暖暖低语了几句,就转身走出堂屋,清风恭敬的站在一旁,引领着薛春昭走向了书房。
堂屋里,沈深请一心道长,薛大,薛如玉和小暖暖到一旁的偏厅坐下,几人坐下,看着沈深沏茶,薛大看着沈深宛若流水行云般的沏茶动作,微微挑眉,想起自家阿宝儿说的,先生无所不能,博学广闻。
“南境之战已经结束了。”沈深将茶一一的放到众人跟前,一边淡淡开口,“芳国和舜国已经签下了协议,舜国将派出皇子和亲。”
“皇子和亲?”薛如玉有些惊愕,随即想到芳国女帝,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可是最喜美男子,听闻后宫嫔妃就有不少。
“已经确定是由五皇子和亲芳国了。”沈深说着,看向一脸凝重的薛大,“舜国六位皇子中,五皇子母家不显,可却似乎颇得老元帅看重,如今老元帅落难,这位样貌俊秀的五皇子也自然难得善终了。”
薛大没有回话,只是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上好的毛尖,最是回甘,他却是喝出了苦涩。五皇子皇甫轩耿直心善,他不过是在六位皇子中,比较欣赏这位五皇子罢了。
“先生似乎对南境之战颇感兴趣?”薛如玉开口,脸上微微的扬起了笑,“舜国战败,疾风军大概要受责罚了吧。”
“南境之战,芳国只取了琼州,以及,一位皇子和亲,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要求。”沈深说着,目光移向了薛如玉,“倒是芳国的欧阳禹,沉寂多年,突然应召出战,颇让人意外。”
“小妇人与欧阳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若有缘,得见那位欧阳将军,定会代先生问问。”薛如玉说着,端过一旁的糕点,颇为不客气的捻起一块糕点,递给了乖乖坐着的神情专注的暖暖,“来,暖暖,吃点。”
薛暖暖接过,小口小口的抿着,耳朵却是竖起,专注的听着大人们说话。
“那倒是不必,左右此战中,芳国得利不少,舜国虽然也损失了一个州郡,一位皇子,但,却是打通了南部通道,此后舜国与芳国的水上往来会更加便捷,夫人今后若是要去芳国做生意,想必会简便不少。”沈深说着,看了眼薛暖暖,与自家的学生比起来,这小姑娘倒是要更加机灵。
薛如玉挑眉,“如此说来,此战为的便是这南部通道?”
“国与国之间,有时候也如同谈生意一般,生意谈不拢,那便在战场上谈便是,每年的南部贸易,都为芳国带来不少税收,听闻女帝的私库有一半便是在南部通道的关卡上得来的,舜国想减免南部通道的关卡,定然是要拿出丰厚的条件,女帝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沈深说着,看向薛大,“老元帅,比之女帝,我庆国的摄政王济王殿下倒是个好说话,不知道,老元帅是否愿和我庆国合作?”
“合作什么?”薛大抬眼看向沈深,终于说出最后的目的了吗?
一旁的薛如玉微微的握紧了茶杯。
沈深却眉眼淡然,似乎甚为随意,“老元帅领军多年,战场上杀伐决断,是我庆国那些不成器的将士们都要好好学的,就是不知道,老元帅是否能够来我庆国,好好的磨练我庆国的那些不成器的?”
一旁的一心道长手里的茶杯也握紧了,舜国薛家的老元帅,睥睨战场的不死战神的传说啊。若是去了庆国……
“先生应该知晓,我乃舜国薛大,虽然如今与舜国皇甫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我薛家,沙场洒血,战场拼杀,为的,可不是舜国云城的那些老爷们。”薛大苍老的声音缓慢说着,语气中透着坚定。
沈深似乎并不意外,被薛大这般拒绝,也没有任何怒气,反而双手端起茶杯,朝薛大示意,“老元帅大义,我以茶代酒,敬老元帅。”
薛大也端起茶杯,朝沈深示意,“先生能够理解,那真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