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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太太丝毫没查觉出丈夫的异样,坐在韩大老爷身旁很高兴的让下人给众人布菜。
“老爷,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蹄膀,”
“老爷,这个荷香鸡是你最喜欢的丰香楼招牌菜。”
“老爷,今天的狮子头和东坡肉也很出色,您尝尝。”
韩大老爷面无表情地听着妻子的声音,一种叫做厌烦的情绪从心底肆意流出。
丰香楼的饭菜他早就不吃了,难为苏氏能二十年如一日的牢牢记住。
嫡女和嫡子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当季新款式,衣料子用的还是陵康市面上少见的蜀锦贡锻,头上身上佩戴的首饰无一不是璀璨夺目的珍品,嫡女面上擦的脂粉还是他托人从宛东带回来的。
再看三位姨娘和庶女,不要说涂脂抹粉了,身上的衣裳全都半新不旧,手腕上连只成色好些的玉镯都没有,面上带着寄人篱下的窘然与拘谨。
他出门半年才回家一次,想必她们为了给自己接风,已经是穿戴了她们最好的衣饰了吧。
韩大老爷心中发苦。
韩家是陵康郡最有头脸的家族,他韩荣国身为一族之长,掌管着韩家所有的生意,即便眼光可能比不上逝去的韩老太爷,却也算得上富甲一方了。
可笑他空自坐拥万贯家财,竟然连几个姨娘和庶女的穿戴都供给不了!
想及此处,韩大老爷胸前一阵发闷。
他放下手中筷子,推开饭碗闷声道:“不吃了,我去老太太和林哥儿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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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入冬后,温度稍有回暖,室外有阳光的日子,并不像前几日那样冻得人心发寒。
韩四姑娘瞅着天好,带着红霞过来含笑院做客。
红霞手中抱着一大匹新绣好的浅金色苏锦布,看着就十分吃力,采玉在门前迎了上去,帮她搭了把手。
红霞感激的一笑,道:“多谢采玉姐姐。”下巴朝正在玄关处磕鞋底泥土的韩四姑娘一点,低声道:“我们姑娘这些时日心情开朗多了,脸上经常带着笑,气色和胃口也比往常好了许多呢。这不,今儿早上才刚一绣完这匹布,她就想着往六姑娘这里送了。”
“四姑娘心情开朗是好事,但你也要劝着她别伤了眼睛才是。”采玉笑了笑。
入手的锦布分量不轻,要绣好这么一大匹布,可想而知四姑娘是花了不少时间的。针钱活儿最是伤眼睛,采玉的针线功夫也不错,自然更明白个中辛苦,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红霞点点头,语气感慨道:“我们姑娘能有今日,还不都是托了太太和六姑娘的福气,她心里高兴就喜欢动针线,发起性子就几天几夜的不合眼,连闵姨娘都拦不住。这样大一块布料,她竟然也只是绣了半个月就全绣好了,连我在旁边瞧着都十分吃惊呢。”
她这话说的倒不假。
韩四姑娘这样高兴是有理由的。
韩大太太宣布要将她记为嫡女后,很快就邀请族老开了祠堂,郑重地将她和韩敬翔两个人,由庶子女记为膝下的嫡子女,正式修改了族谱。
没过多久,郡守府就托了媒人上门来提亲,两家交换了聘书,过了纳礼,问名和纳吉的明路,商定将纳微日期定在了韩若萱及笈后的第二个月,同时也请好了婚期。
等于韩若萱现在已经是郡守府明正言顺聘娶的未婚少奶奶了。
不出天大的意外,这门亲事是不会再有变动了。
接二连三的这一串好事,对每一位庶出的女子来说,都无异于美梦成真。
韩四姑娘就算平日再内敛,到了现在也禁不住心花怒放。
都是人之常情。
红霞也高兴。
主子的日子好了,她们做下人的都跟着轻松不少。
韩若萱才跨进内房,就看见韩芸萱腰下围着一条宝蓝色的锦花小被,暖洋洋地靠坐在一张紫檀榻几上,边磕着新炒出来的葵花仔,边听绿荷端坐在黄花梨的圆杌子上,字正腔圆地给她轻念《大玄三十三州轶闻录》。
“在外面就听着有人念书的声音,我还在猜是谁有这样好的雅兴。”韩若萱笑着走近,侧头瞧了瞧起来跟她行礼的绿荷,笑道:“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书也念得好听,难怪你家姑娘有这般闲情逸致,我房中的丫头们就比不上。”
榻几很宽敞,坐卧两三个人不成问题,韩芸萱朝里面缩了缩脚,让出了大半的空当,示意韩若萱在身边坐下。
她扬脸笑道:“四姐姐你可别捧她,回头把人给捧得娇气了,我可没本事哄她哩,不过是外面天冷闲来无事,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我就想起来这个丫头认得几个字,喊她念念书消磨时间罢了。倒是四姐姐你不在绣房关起来绣嫁妆,倒还有心情来我这里闲逛?”
韩若萱面上飞起一片红霞,羞道:“六妹妹没个正经,总是拿我来打趣。”
韩芸萱托腮道:“哪有,我是真心为四姐姐高兴的。”
被这么一打岔,书是读不了了,绿荷起身告退。
采玉和采霞就端了茶水点心送过来。
茶是泡得从孙姨娘那里得来的茉莉香片,味道雅淡而舒缓,叫人闻了心宁。
糕点则是红的绿的白的紫的黄的,个个晶莹剔透,摆满了整整八小碟,不同于茶香的面点香气,直扑进鼻端,引得人食指大动。
韩若萱盯着琳琅精致的各色花样糕点,捂嘴惊讶道:“六妹妹,这些糕点都是你院子里做的?”
“红的是玲珑枣糕,绿的是绿豆凉糕,白的是桂花香糕,紫的是紫薯糯米糕,黄色的是苹果菠萝水晶糕。”韩芸萱得意道:“怎么样,看着卖相不错吧,都是绿桑亲手做的,四姐姐快尝尝,味道比卖相更好呢。”
说着,信手捏了块玲珑枣糕塞进口中,入口又酸又甜,连被炭火暖炉熏得微晕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韩若萱依言往嘴中也塞了一小块儿玲珑枣糕,眼中猛地一下子闪出亮光,欢喜道:“这个枣糕味道真好,酸甜开胃又不腻,闵姨娘一定喜欢!”
韩芸萱见状,忙在她开口索要绿桑之前大方道:“我知道闵姨娘喜欢开胃的小菜和糕点,早把方子写好了压放在桌子上呢,回头四姐姐走的时候给你带回去,照着方子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一样。”
入冬后闵姨娘身子越发不爽利,更不怎么在人前露面了。
韩芸萱对闵姨娘很有好感,这次吩咐绿桑做糕点的时候,就特地想了几道后世有名的开胃小点。绿桑的手艺也真是好,还有天分,只听她指点了几句,就做出了这么多种。
闻言,韩若萱面上闪过欣喜,轻咬下唇,不好意思道:“总是劳烦六妹妹想着姨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六妹妹了。”
韩芸萱摆手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万事都讲究眼缘,也是四姐姐和闵姨娘跟我投缘罢了,那些客气话四姐姐可不要再提,不然咱们之间倒显得生分了。”
韩若萱听得她语气真诚,便也就不再忐忑扭捏,喊红霞抱了那匹布进来,弯了眼睛笑道:“我知道六妹妹跟我不生分,想着你明年就十三了,正是身体抽条的时候,怕是往日的衣裳都不能穿了,虽然知道你也不缺什么,但这块料子还不错,就给六妹妹留着做些衣裳穿吧。”
韩芸萱瞪大眼睛坐直了身体,伸手去摸布料上色彩明丽,图案精美的绣花,眼神中充满了赞叹,由衷道:“四姐姐你绣的可真好看,这么精致的布料,我真舍不得穿上身呢。”
韩若萱微笑道:“傻话,六妹妹若真喜欢这块布料,就该拿它做身好衣裳穿,才不枉它来这世上一遭。”
韩芸萱眉毛扬起。
这句话说的很对她胃口。
“四姐姐说的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韩芸萱笑嘻嘻地让采霞将布料小心收好,打算明年开春用它先做上两套新衣。
(((不好意思,作者重感冒了,头晕睁不开眼,这章是补的昨天那章,十二点前后还有一章,大家不要等了,可能会很晚,明天一起看吧,晚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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