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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玉蹙起眉头,阴冷地着着自己的皇后。^^^^^^^^^******
娉婷被那眼神着,心中不禁一颤,可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陛下执意要攻打越西是受了那康兰德的策动,可是这康兰德的来历我查了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能够得到确切的答案。细细算起来,当年咱们府上曾经来过一个神秘人,他带着半边面具、形容可怖。从他出现之后,康兰德就被送到了陛下的府上,陛下能够登基,想必这康兰德也付出了不少的心血,所以他被陛下视为有功之臣,这一点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一直隐隐猜测对方是越西送到陛下身边的。”
拓跋玉目光越发阴沉,口中却嗤笑了一声:“这话倒是蹊跷,你的意思是越西人在朕的身边安插了奸细吗?你也不好好想一想,若是康兰德真是越西所派,他为什么要策动朕攻打自己的故国呢?”
娉婷忍不住道:“陛下,跟着您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郡主了。康兰德或许是来自越西,可越西国内势力错综复杂,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我是不知道,可康兰德一定没安好心。我想……陛下或许是和越西国内某个位高权重的人达成了某种交易,借以换取某种好处。我只想问一句,这砝码就这么重,让陛下浑然不顾一切吗?”
“大胆!”拓跋玉厉声斥责。
娉婷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腿一软,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但她硬是咬牙坚持着,不肯暴露出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
拓跋玉目光冰冷地望着她:“朕早已说过,这些事情无须你管,好好的做你的皇后!不该说的事,一句都别说,不该做的事,一件都别碰!”说着,他已然掀开帐子,大步地走了出去。
娉婷追出帐外,凄声地道:“陛下……”
然而此时,对方根本闻所未闻,吩咐人牵过一匹马来,他一身龙袍,云袖翻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似光芒万丈,溢美难言。他跃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娉婷。此时拓跋玉身上气势昂扬,也蕴含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和华贵,隐透着的是能江山折腰,万民俯首的帝王尊贵之感。娉婷一时不敢再多言,低下头去,拓跋玉再也不她一眼,策马翩飞,飞快离了军账。
拓跋玉一步步蹬上了高楼,目光清冷地注视着北方,远远可以见越西的城池,此时一个青袍文士走到了他的身边。
拓跋玉不必回头,已经微微一笑道:“康兰德,你可知道皇后刚才在朕的耳边说什么?”
康兰德低下头去:“微臣不知。”
拓跋玉冷笑起来:“她说你是越西派来的奸细,意图从朕这边得到什么好处。”停顿片刻后,他才继续说下去,“但她说的也没错,裴皇后究竟想要什么,她为什么要出卖国内的情报给朕,策动这一场战争?”
康兰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这是当初娘娘和您早有约定的,她扶持您登上皇位,而这一场战争则是她送给您的另一个礼物。”
拓跋玉冷笑一声道:“你们也别把朕当做傻子,发动战争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更何况朕的皇位还没有坐稳,这场战争胜负如何,结局尚未可以预料。”
康兰德不慌不忙:“陛下此言差矣,您英明神武,顺应天意,威名远播,更拥有大历强劲军队百万,朝廷里也都是杰出的良将,而越西则截然相反。皇帝暴戾,军臣离心,皇子争位,此时正是陛下发动战争是最好的时机。更何况出谋划策的人太多,事情反而不易成功,那些朝臣不理解陛下,陛下就自己拿主意好了,不必广泛地征询朝臣们的意见。那些人不过都是见识短浅的人,陛下如果放任朝臣的意见,哪一天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呢?”
拓跋玉挑高了眉头,似笑非笑地着对方,道:“听你所言,倒像是字字句句都在为朕着想,可朕不会忘记——你终究是越西人。”
康兰德神色平静道:“是,微臣出身越西,只不过在微臣来整个越西加起来也不及皇后娘娘的一道旨意。只要陛下一切都听从微臣的建议,不日便可以得到陛下想要的一切,包括十座越西城池,也包括陛下心中一直充满憎恨的那个人。”
拓跋玉眼睛微微眯起,笑容有一丝冷静:“你知道朕的心思?”
康兰德低下头去:“陛下不要误会,微臣只是照实转达娘娘的意思,她说陛下是她最好的盟友,自然会完成对您的承诺。但希望您时刻牢记这一点,不要因为那些无知之辈的谏言就放弃初衷。”
听到这样的话,拓跋玉幽幽一叹,目光向远方,语气颇为感慨地道:“越西皇帝一定没有想到他的枕边人竟然为了自己的私利出卖国家的情报,以至于战事连连失利。不管他派多少的军队,派多少的将领,结局都是一样的。我倒是很想知道,大周的国君……你们又许给他什么?”
康兰德微笑着:“大周与越西之间关系更加恶劣,不必许条件他们也会自己拼了命往上冲的。更何况,之前为了修水渠、抢占河道的事情大周大受损失,现在刚刚醒过味来,知道为他们修建水渠的人是越西派去的奸细,当然会恼羞成怒。”
这么说,裴后是在背后拆皇帝的台了。一阵风吹过来,吹的拓跋玉衣衫翩飞,他着城下严阵以待的军士们,突然豪情四起,朗声笑道:“好,既然这场赌局已经开盘,朕断然没有临阵退缩之意,你就放心吧!”这句话他不知是向着谁说的,声音在风中卷了一会儿,便蓦地消散了。
而康兰德也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不再多言。
与大历遥遥相对的越西城中,元烈听闻拓跋玉派军截断了河道,不由冷声道:“大将军,我一直敬慕你手下强将无数,可这一回你让我实在是太失望了!原本越西大历兵力相当,只要咱们不自己乱了阵脚,断然不会轻易失败,可是你偏偏连运送粮草的水道都丢了。如今大历得了这条水道,完全可以凭借水上的运输将他国内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来,供军中之用!如此一来,我们的粮草将被迫从陆地运输,从时间就没有办法赶得上对方。”
王恭面上有一些难堪,王琼赶紧替自己的父亲开口道:“殿下,那拓跋玉是倾一国之力支持钱粮,相比之下咱们倒是处于弱势,不如暂且领兵退守华州更为稳妥,只要时机一到咱们还可以想法子夺回这座城池。”
元烈冷笑一声,着大将军王恭道:“大将军和镇东将军的意见也是一致吗?”
虽然大将军王恭才是主帅,可旭王元烈身份特殊,陛下一道密旨,已经将所有兵权交托于他,纵使是大将军王恭和镇东将军王琼也没有办法驳斥他的意见。好在刚才王琼所言,王恭并不赞同,他朗声道:“殿下,仗打到这份上了,唯有撑下去!我们在这里日子不好过,拓跋玉同样如此!他百万大军压境,一举一动都容易被人发现,所以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现在就谁更有耐心,照我来,我们所做的第一步就是要想方设法断其粮道,使其自乱!”
听到这样的话,元烈才微笑道:“果然是大将军,说话一语见地,只是对方早已控制了水道,想要夺取他们的运粮渠道可没有那么容易。”
王恭不由摇了摇头,他已经尽力,只可惜不管他作出什么样的决定结果都是外泄。他隐约察觉到军中似有奸细,只是那么多的将领究竟是哪一人?为什么自己防守的如此严密,对方还是无孔不入,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思及此,他低声地道:“殿下,为今之计……咱们的行动首要做到保密,切不可外泄。”
元烈目光变得深沉,俊美面容在烛光下闪着耀目的光彩:“大将军说的是军中奸细?”
王恭了军账门口一眼,淡淡地道:“这一点微臣也不敢确定,但是若没有奸细,何至于咱们所有的出兵计划和行动全都被对方先一步获知,但所有的将领和兵士我都已经彻查过,并没有查出什么异样,可见对方隐藏得极好。一时之间咱们无可奈何,只能将计划保密。”
元烈手中把玩着桌子上的镇纸,似笑非笑地道:“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既然对方这么喜欢听墙角,咱们便送他一份礼物就是了!”
听到元烈所言,王恭和王琼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
元烈道:“军中作战最重要的就是消息。对方每一次都能获知咱们的行动,可见身份不低,必定就在那些参与议事的将领之中,只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跟随大将军多年,纵然将军想要怀疑,却也于心不忍。对我而言,他们全都是陌生人,请将军放心,我会尽快地除掉这个奸细,不论他是谁!”
王恭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一切就交由旭王殿下处置!”
当天夜里,旭王的人就秘密地控制了十余名偏将的帐子,所有意欲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不论是否奸细。如此举动一时在军中引起哗然,不少人聚集在王恭的军帐之外要求他立刻处置此事,释放被囚的将领。可是王恭的帐子却是静静悄悄的,他全力支持旭王元烈的做法,对一切不闻不问,压根不肯见任何人。有不服气的将领,跑到元烈那里闹事,元烈却不像王恭那样给他们留面子,任何有反对意见者,一律一刀宰了了事。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使得众人都惊若寒蝉。三天之后一切平息,再也没有人敢去元烈账前闹事,更不敢为被拘禁的同僚说任何一句话。
此时,越西的探子得到了一个秘密的军报,大历将所需的粮草装在船上,从永州渠和索水渠两侧沿水道一路而下。当天夜里,镇东将军王琼命令军士做好准备,舟船待发要去拦截对方的粮草,谁知还没有动身就被元烈阻止。
元烈冷冷道:“王将军,今夜不可出发!”
王琼一愣道:“今天月朗星稀,趁着月光的便利,可以想方设法截断对方的粮草,出其不意,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为何不能去?”
元烈微笑起来:“将军此去目的本是为了断其粮道,但拓跋玉精兵强将、早有准备,说不定还设下埋伏在等着咱们,这样直接进攻实在是很难成功。我听说拓跋玉将粮船沿河岸一溜相连,只要这些船只焚毁,便可以达到毁灭粮草的目的。可惜今天月光虽好,河面上却没有风,若无西风助势,咱们想要用火攻的法子就毫无用处,只能靠着士兵死拼,那又有什么用?”
王琼一怔,随即着对方道:“西风?”
元烈目光直视对方:“是,西风,没有西风将军这一把火是放不起来的。”
王琼长叹一声:“是我心急了。往日都是子矜在我身边提醒我,可是这一次她偏偏不在……好在旭王殿下心思缜密,否则这一去也是徒劳无功,但是如今军中并无算定阴阳、深谙天文历算之人,子矜又在大都,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今之计该如何是好?”
元烈笑道:“王小姐虽然是精通天文地理、阴阳算术,但是行军打仗也不是非要她不可。依我,咱们可以在军中选一些聪明的人,让他们站在河边观察风向,一旦转了风向,咱们立刻出发。这法子似很笨,却不是行不通的。”
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万一风起不久就转向,或者西风干脆停了,咱们的船在半路上行不能行、退不能退,进攻不是放弃也不是,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更何况最近我观察风向以南风偏多,想要等到西风实在太过困难,一旦错过最好时机,咱们这计策就行不通了。”王季此刻已经掀了帘子进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元烈他一眼,促狭道:“这也不难,你干脆八百里加急跑到大都去问问王小姐何日才能够出兵?让她好好算一算就是了!”他这样说分明就是在讽刺王季因循守旧、不知变通,王季闻言不由有些恼怒,可他毕竟修习佛家多年,知道进退,只能低声道:“旭王殿下,我也是为了军中着想,并无他意,您不要误会。”
元烈挥了挥手道:“我知道王公子所言其实并没有错,但是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机,还需要天道相助,若是咱们有这个运势,自然可以碰到西风,若是天不助我,那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碰硬了。”
元烈说完这一句话,王家父子都无可奈何对视一眼,还从没见过这样打仗的。天道?谁知道老天爷向着谁啊!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的傍晚乌云便笼罩了夕阳,天空早早黑暗起来,竟真的有西风顺着河面慢慢飘过来,一直安排在河道边上观察风向的人欣喜若狂,直接奔入帐中,向他们禀报道:“殿下、二位将军,西风来了,西风真的来了!”
王季也一直在观察着天气的变化,他走出帐外,着天空道:“可是这情形,似乎要下雨了。”
王季也十分忧心:“殿下,若是暴雨倾盆,咱们的焚船之计就要落空了。”
元烈不为所动,目光十分坚定:“我们的火船到了近前就可以放火,拓跋玉的船表面惯用桐油涂抹,很好引燃,咱们赶在下雨之前动手就可以成功。王公子,这次我亲自带着士兵前去,你可愿与我同行?”
王季吃了一惊,连忙道:“殿下不可!您身份贵重,断不可冒然前往,此事还是由我带着人去吧。”
元烈微笑着摇头,道:“既然我答应陛下要亲自处理此事,就不能将如此重要的事交托给别人处理。我不是不相信王公子的能力,只是此事过于危险。我身为大将,更应该身先士卒才能鼓舞士气,否则所有人都会觉得旭王不过是个花架子,你说是不是?”
王季闻听此言,却和父亲面面相觑,不好多说什么了。
当夜,元烈便带着二十艘装有火炮、芦苇、干柴等引火之物的火船,但为了避免淋湿,他特意命令人在火船之上盖了一层桐油布。王季所料不错,当天晚上的确是暴雨倾盆,水密如帘,王季站在船舱忧心忡忡,他明白若是暴雨一直不停,今日得火攻便要泡汤。他踌躇着,着正仰头着暴雨的元烈道:“殿下,您咱们是不是另做打算?”
元烈目光幽深地注视着暗蓝色的天空:“王公子,咱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王季心中焦虑道:“殿下,时间一长,我们的船只很容易被大历发现,还是放弃回去吧。”
现在放弃等于功亏一篑,元烈摇了摇头:“不,再等半个时辰!”说完,他命令所有小船藏入旁边的芦苇丛中,暗暗观察着天气的变化。随着雨水不断落下来,好脾气的王季都要爆发了。他跟着祖父父亲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元烈这么冒险的打法。一个不好,这所有人的性命都要歇在这里!他恨不得抓住元烈的脖子死命摇醒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打仗不是儿戏,不是你想要西风就有西风的,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但是他不能,因为对方是地位高贵的皇室成员,而且还是个武功远胜自己的强者,他只能站在船头目光焦虑地盯着天空。
也许是元烈说的天道真的发挥了作用,半个时辰之后,雨水居然渐渐的缓了,风劲却一直未歇,几乎在船舱内就能听到那呼呼之声。想来是强劲的西风将落雨的乌云吹散了去,雨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见。
王季吃惊地着这一切发生,元烈走出船舱,冷声道:“可以动手了。”
二十艘火船悄然启航,帆风水顺,眼着就到了大历藏粮之处,这时已经夜深,大历负责守卫的卫士原本也是设下重重防卫,但见一夜相安无事,又是暴雨倾盆,为了躲避风雨,他们只放了些人留守,放心大胆的在船舱内蒙头大睡。
火船抵达粮船十米处,元烈下令船上兵士用火箭、铁钩各自放起火来,接着将二十艘火船上全部冲向对方的船,那些火船上皆有硫磺、烟硝、地雷、火炮、芦苇、干柴这些易燃之物,很快火见火的烧起来,再加上西风助了火势,一下子烧红了半边天。而此时,包括元烈、王季在内的所有人已经跳入河水向岸边游去。
大历守船的将领张耀闻听火起,匆忙披了衣服出来。只见呼呼风声中,河边的粮船火势蔓延,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他一时恼怒,披甲上马,带人察究竟。可惜刚冲到岸边,却在火光之中见到一队人马拦路。当头一人面容在火光之下显得尤为俊美,却是浑身湿淋淋的,眼角带煞,笑容冷酷,正是旭王元烈。
张耀仓促抽出长剑向元烈而去,不及三个回合就被元烈一剑刺穿咽喉,栽倒在地,一命呜呼。而跟在元烈身后随行的护卫,也是如狼似虎,很快抢入对方队伍中横挑竖劈。刚刚醒来的大历将士见主将被杀,又见来人凶狠,忙不迭地下令退去,而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士兵很快被杀的干干净净。
元烈毫无廉耻之心的抢了张耀战马,并且又命令士兵放起火来,烧了大历屯在这里的全部军需辎重,火光之中,元烈命人有秩序地快速退回到河边。王季早已望眼欲穿,见他安全返回才松了一口气,指挥他们登上原本准备好、挂在火船后头的小舟而去。
一夜之间,大历的粮草、辎重都化为灰烬,上百艘运粮舟船也被焚毁,再想像从前那样从水陆运输粮草是断不可能了。拓跋玉闻听消息之后,一时恼怒万分。将负责守的副将高华下令推出去斩首。可是杀人是没用的,现在他最好获得粮草的方法已然被毁,那百艘的粮船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内造好,更加无法立刻从国内征集。他心中一时难以忍耐怒火,而此时跟他同来的朝臣们也焦急起来,群言汹汹,非要向越西上和就此罢战。
娉婷忍不住进言道:“陛下,您见了吗?众朝臣和将士日夜思归,如此耽搁下去恐怕要闹出事来,现在咱们在这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是何等危险的事!若是后方再发生什么变故,陛下,到时候您该怎么办呢?”
娉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康兰德上前道:“娘娘,打仗不是儿戏,你是后宫之人,先皇早已有云后宫不得干政,难道您忘了吗?”
娉婷咬牙道:“好你个康兰德,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在陛下身边如此蛊惑他?”
听见这里起了争斗,朝臣们面面相觑。
拓跋玉厉声道:“都给朕滚出去!”
朝臣们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一眼,不敢再多言,纷纷退了下去,只剩下皇后娉婷和面色冰冷的康兰德。拓跋玉只觉得心中分外郁闷,心底的火也越烧越旺,这会见娉婷要求退兵,不禁又火上心头:“你也滚出去!”
娉婷愣住,着皇帝眼中聚满了泪水,但是她无可奈何,终究忍不住愤然地瞪了康兰德一眼,大声道:“陛下,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发动这场战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那李未央!”
听到这一句话,拓跋玉完全僵住,但是对方脸上不自觉抖动的肌肉让娉婷更加确认自己所说没错。她壮起胆子,大声地道:“陛下,李未央只是区区一介女子,若是陛下喜欢,大历万千女子都由你采撷,你为何要对她念念不忘?在她心中早已将陛下弃若敝履,又何必这样为她这样自苦?纵然裴后按照约定将那李未央给了你又如何?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陛下身上!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何等愚蠢之事!”
拓跋玉猛然盯着她,眼光中像是要冒出火来。被那可怕的神情着,娉婷几乎吓得倒退一步,只听见对方磨牙一般的声音响起:“若是李未央栽到朕的手中,朕会将她碎尸万段!”
听到这一句话,娉婷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您……您这是何必!”
“滚出去!”拓跋玉厉声地道。
娉婷被那凌厉的气势惊骇,再不敢多言,当她走到帐口却突然听见拓跋玉道:“传令军中,谁再敢言退兵者,斩无赦!”
娉婷忍不住再次回头,目中泪光莹然:“陛下,军中无粮,难以支撑,到时候若是大家都闹着要走,难道陛下能将所有人都杀光了吗?杀了也好,再也无人敢为陛下筹谋了!”
没等拓跋玉再次发难,她已然离去了。拓跋玉冷冷地望着她的背影,转头向康兰德道:“你的消息不是说最近军中并无异动吗,为什么会有这次偷袭?”
康兰德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主帅已换,行事手段比那王恭更狠辣数倍。我刚刚才得到消息,他将咱们在军中的人全都控制了起来,所以消息无法传递,才会耽误了事儿。”
拓跋玉冷笑一声道:“我还当裴皇后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康兰德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道:“陛下,兵法有云临战需善变。为今之计需反客为主,抓住对方的软肋猛然攻击,使其疲于应付,如此才是取胜之道!咱们可以放弃他们据守的这一座城池,攻打东南面的耀州,一是可以获得更多的粮草和支持,另一方面耀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旭王必定回兵救援,咱们此刻之围自然可以解除,到时再想些法子让旭王元烈怯战之名传回大都,到时候逼着那皇帝临阵换将,咱们还怕大事不可图吗?至于粮草,皇后娘娘一定会想法子的。”
拓跋玉着康兰德,突然笑了起来。
康兰德见对方笑得诡异,却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不由就道:“殿下,您这是?”
拓跋玉笑得不可抑制,终究只是轻轻一叹道:“你是越西人,如今却在朕的帐中为朕出谋划策,这还不可笑吗?恐怕那越西皇帝还不知道他的皇后就是罪魁祸首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裴后究竟想要做什么?把这些城池送给我,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面色却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而这时候大历粮草被烧的消息传回了大都,李未央正在庭前喂鸽子。赵月将消息禀报给她的时候,她微微一笑道:“元烈还真是大胆,若是西风不起,或是起了又突然停歇,他不是亏大了,想要树威也不必急于一时。”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赵月微笑道:“小姐不必担心,所谓精通阴阳八卦,也不是什么难事,主子身边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只不过往日用不到而已。”
李未央知道,元烈手下搜集了不少奇人异士,他是确定是西风一定会起,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策略,但还是有些冒险了。她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我实在是不明白,拓跋玉为什么还不退兵,有什么原因值得他如此执着吗?”
赵月闻言,了李未央一眼,却是神色古怪得很。
李未央着她犹豫,似笑非笑道:“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赵月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亲自将那封信递给了李未央道:“这一封信是主子派人传回来的,要亲呈小姐预览。”
李未央失笑:“为什么吞吞吐吐,给我。”说着,她展开了信,一目十行地完。
赵月李未央神色微变,不由道:“小姐,这封信……信上主子说了什么?”
李未央神色变了数变,终究轻轻一叹:“这封信不是你家主子写来的,是娉婷郡主写的,哦,现在她不是郡主了,她是大历的皇后殿下。”
听到这样的话,赵月完全呆住了:“皇后?拓跋玉的妻子?她为什么要给小姐你写信?”
李未央抖了抖手上的信纸,道:“她已经没有办法阻止拓跋玉了,她此刻来信是告诉我,一切的症结还在裴后的身上,让我多加留意!”
赵月更加震惊,娉婷可是拓跋玉的妻子,又是大历的皇后,她为什么要提醒李未央多加小心呢?
李未央见她疑惑,不由笑道:“两国之间的纷争,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娉婷不希望到战火弥漫,她希望尽快地平息战事,所以她想我从裴后这里着手。”
娉婷希望大战停止?赵月不由揣测道:“小姐,您的意思是……裴后策动了拓跋玉发动这场战争,那大周那一边……”
李未央轻轻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
纵然再淡定也要破功,赵月瞪大了眼睛道:“她疯了不成!堂堂一国皇后,为什么要出卖情报、帮助他国?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李未央笑道:“裴后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咱们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她。据娉婷说,裴后答应了拓跋玉用十座城池和一个秘密的条件相换,大周君主那一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连娉婷也不知道裴后和大周之间又达成了什么协议。若是前线战事失利,对裴后又能有什么好处?这个人啊,还真是叫人猜不透。”
李未央手中的糕点无意中落下,那些爱好和平的鸽子一改往日的习性,竞相前来争夺,李未央着,神色微微一动。
赵月道:“小姐,五少爷要请您去密室。”
李未央点了点头,将糕点随意洒了,轻声道:“先去赢楚吧。”
密室之中,郭导着赢楚道:“赢大人,关了这几日,可曾清醒一些吗?”
赢楚连头也不抬,只顾静静想着自己心事,都不郭导一眼,显然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
郭导淡淡一笑,吩咐旁边的人道:“把我送给赢大人的礼物取来。”
旁边的护卫立刻递上了一只杯盏,里面有少许粉末。李未央眉头轻轻一蹙,只见郭导笑得得意:“赢大人可认识此物?”
不待赢楚有所反应,郭导便将这支杯盏中的粉末轻轻撒在了地上。
赢楚的瞳孔一下子猛缩起来,他的身体立刻对这些粉末起了反应。“为什么你的手里会有五毒散!”赢楚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却是嘶哑得如同野兽的质问,隐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恐惧之感。
郭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东西不是裴后当初送给我的礼物吗?现在我拿来送给赢大人也算是投桃报李,怎么你不认识了?”
李未央着郭导,神色有些微的诧异。王子衿更是睁大了眼睛,她突然联想到郭家五公子曾经有一段时日很是颓废不堪的传言,来就是和五毒散有关系。可郭导又是如何摆脱五毒散的影响,好端端站在这里呢?不是说没有人能够戒除五毒散的毒瘾,最终只能在痛苦挣扎中死去吗……
此时,郭导一双桃花眼眸已经眯了起来,原本十分俊朗的面孔如同玉面修罗般带了三分威胁,眼眸深处隐隐出现了一种杀气。但随后,他又笑了,这次却是微微的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又像是在着某个有趣的人。他的语气带着压不住的嘲讽:“我真是同情你,明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你还宁死也不肯出卖她!”
赢楚身体抽搐着,强忍着不去那粉末,声音略带沙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郭导淡淡一笑:“你的确不知道,像你这样被爱情迷失了双眼的蠢货,除了那个根本就当你是条狗的裴后还能到什么?在别人眼中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贱人,可是在你眼里她却世间少有,是你唯一要去保护的,这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信错了人!她一直防备着你。就算你跟在她身边多年,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可是为了斩断对她不利的消息,她舍弃你如同舍弃一颗弃子!”
赢楚闻言,死死地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一副并不合作的态度。
郭导的心情起来相当不错,他嘴角微扬,语气中带着稍许的恶意:“明明早已知道对方对你下了药,却还一直故作无知,拼命在咱们面前掩饰,这等情深似海,却不过笑话一场。”
郭导抬起脚,宝蓝色的靴子踩着那些粉末,任其在脚下捻转成泥,笑容中渐渐变得更加冷酷:“五毒散,多好听的名字,却是控制一个人最好的工具,一旦吃多了就会上瘾,若是裴后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她也不会借由这种药物来控制你。”
赢楚像是终于忍耐到了极限,冷冷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李未央敏锐的发现,赢楚的瞳孔比刚才要扩大了三分,神情也变得更加狰狞,嘴角的肌肉隐隐抽动着,可想而知郭导的这番话的确是刺激到了他,虽然铁链绑着他手脚让他不能离开,可是李未央分明见他的手腕处已经磨出了血痕。
郭导知道对方已经上钩,就等着他给予致命一击,不由大笑道:“可怜,你真是可怜!明明被人当做狗一般驱使,却还要为她付出一切,你这样的痴情人若是死了,她可会你流一滴眼泪吗?不,不会!她只会高兴自己摆脱掉一个没用的废物!”
赢楚猛地站了起来,疯狂地挣扎,直接逼近到郭导面前,可是就在距离郭导鼻尖只有一寸左右的时候,铁链已然挣到了极处,紧紧地勒住他。使得他再也不能上前一步,这让赢楚显得越发愤怒,那半张妖异的俊脸狰狞起来极为吓人:“你不要诬蔑她,我绝不会相信你这些挑拨离间的话!”
郭导冷笑一声,着赢楚的目光就像是在一个废物,一个被人舍弃的棋子,他声音清冷地道:“只有你这种神志不清的人才会相信裴后,明摆着的事实都不清,还是去死吧。”
赢楚似乎想要捏紧郭导的脖子,可惜他却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因为强忍的愤怒终于冲破了他的极限,他突然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刚才还极为激烈的神情变得癫狂,整个人在地上蜷缩着、扭打着,拼命的和身体里的某个灵魂做着抗争,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去碰那地上的粉末。他像是对那种东西深恶痛绝……
郭导趋近一步,微微笑道:“赢楚,五毒散五日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会痛苦无比,让你生不如死,所以我想你现在的感觉一定是恨不得自己从未在世上生存过。而将你推落这个地狱的人,就是你一直爱着的裴皇后,现在你对她还是如此的一往情深,宁死也不肯出卖她吗?”
听到郭导说的话,赢楚猛然抬起眼睛,血红的眸子盯着郭导,神色极端狰狞。
王子衿被那骇人的神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可是到郭导如此卖力地刺激赢楚,她隐隐觉得对方就快要成功了。于是她上前一步,强行压制着内心恐惧道:“赢大人,你可知道裴后身边早已有了新宠之事?”
赢楚的眸子在瞬间转向王子衿,而他的身体也痉挛得越发厉害。
王子衿被那双阴冷的眼睛着,强迫自己语气平和:“我可不是在信口开河,如今裴后身边多了个叫常德的俊俏少年,日日侍奉在她身旁。这常德容貌生得很漂亮,是刚刚入宫的内侍,一直陪伴在裴后身边,十分乖巧伶俐,很得她的欢心。他已经取代了赢大人你的地位了,纵然你回到裴后身边,她如今也不会再多你一眼。”
郭导和王子衿一搭一唱,一步步逼着赢楚就范,李未央冷眼瞧着赢楚,却是神色寻常,并不多言。
赢楚挣扎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那强烈的恨意一瞬间迸发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绝望。
就在这时候,郭导突然上前一步,厉声道:“不好!他要咬舌,快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