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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眼看就要过完。
林真还剩下两天的时间。在明后两天里头,她应该着急去处置的事情,原本是很多的。要设法查探扎西老阿爸的底牌,要去丽江县看看扎西大叔究竟是在怎样古怪的一个藏饰店里采买得来那些砗磲珠子的。
作为奶制品作坊创业伊始的第一台离心式奶油分离机,也要通过扎西乡长的关系,以乡办扶贫企业的名义去购买。这就派生出一个乡镇企业的法人前去工商管理局登记注册的问题。登记和创设小微企业,需要履行包括验资在内的各种批文和盖章手续。
恰好这一切都可以在卢氏南屏会所的酒桌子上搞定,马晓峰看上去就是个男秘书的料子,被卢天民栽培过老长一段日子之后,他在官_场上的人面混得也比较熟。
这就是说,未来两天之内一定要说服扎西老阿爸,劳动他老人家的大驾,一起跑一趟昆明,途中还要在丽江滞留几个小时。这就得耗去至少整整一天的时间。这仓促的一天里,南屏会所那边未必恰好能撞见适合勾搭的负责官员。这又需要马经理或者卢总的帮忙。
卢天民肯定是出了状况。林真的心里一边为天民的命运感到悲伤,一边还要假装跟天民素不相识的模样,从零开始去跟江纬华搭上关系。
这些乱七八糟的应酬和巴结,不该也不能让廖凡卷入。
所以林真还剩一天的时间带上廖凡去登山,剩下的另一天,她要硬拉上扎西老阿爸陪绑去丽江去昆明办正事儿。
原本林真还应该花些时间去弄清楚小木屋地板下面隐藏的秘密,那里很可能有什么异物埋藏着,所以才招来了不知道多少条蛇,无毒的有毒的各种蛇,推想起来数量肯定不少。林记目前仿佛变成了毒窟蛇窝。
原本林真是想跟廖凡一起去住帐篷的,这时候仔细盘算一下,时间真的是太仓促了,还是安全第一,把事情处置得尽量保守一点为好。
目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是千头万绪,各种忙乱,林真深恨分身乏术,忙都忙不过来。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万一小凡再被毒蛇咬上一口,这一切真的就全乱成一锅浆糊了。
“我们这幢小木屋是新造的,湿气未褪,暂时还不能住进去。”
站在林记小院的木栅栏门口,林真回头对着廖凡笑道:“来参观吧!参观完了之后,我带你去扎西老阿爸开的招待所里去住。”
去招待所住,可以避免廖凡遭遇不必要的麻烦,也可以抓紧时间去完成跟扎西老阿爸之间必须完成的那些事情。
还有一个不大好意思说出口的理由:跟小凡挤在帐篷里过夜的话,林真担心自己又会管不住自己20岁的年轻身体。这是不对的!〇〇太多对小凡身体的发育会有危害的!所以还是去招待所住宿吧!
廖凡看见屋角里堆着帐篷布,还摆着全套搭建帐篷用的支架、撑杆、铁钉和绑索。
他当时就不高兴了。“哼!你骗我!”
“哪有?我哪有骗你?”
“你明明有帐篷!我们可以住帐篷呀!为什么要哄我去住招待所?”
“这……”
这个问题不是很容易解释,不过,也不算太难作答。林真略作思忖,决心实话实说:“哎!住帐篷的话,我怕你会管不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我也管不住自己。结果,咱们就会整夜整夜的发疯!那就别指望好好睡觉了!”
“不睡就不睡呗!白天也可以补瞌睡啊!”廖凡的表情很蛊惑,明显就是在偷笑。整夜整夜的疯,正对了他的胃口。
“不行!明天我要带你爬雪山!这可是正经事儿!咱们得养足了体力。”
“啊?爬雪山啊?”
廖凡的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他的注意力立即就从男生女生之间那些色_色的事情上,转移到了雪山上去。
林真早已料定事情一定就会是这样子。
廖凡自己都不知道他跟雪山之间是多么有缘。也就只有林真一个人知道前世17、18直到22岁之间的廖凡,一直沉迷在登山这项充满挑战的冒险活动之中。他是如此的热爱着攀登高海拔雪山,挑战生命的极限。
廖凡一听到要爬雪山,立即就来劲儿了,他踊跃起来,想要大声喝彩。
忽然一转念,却又忍了下来。怀疑的道:“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行吧?这里平地都是3500米的海拔,再往上爬,随便都是海拔6000-7000的样子。你怎么吃得消?”
林真的心中颤动。今生改变的事情越来越多。廖凡前世是不会这样关心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呀?那串砗磲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林真的八卦好奇之心,也如烈火一般,在胸口腾腾燃烧。只恨无人可以陪她一起来八卦。
这天晚上,当林真带廖凡参观林记小木屋的时候,陈慧仪带着卢思聪,跟着江纬华,已经离开了天全县的二郎山区,回到成都。正在打算去昆明。
他们正在商量着:要自驾?搭乘公车?坐火车?还是等待西部各省民航局时有时无的不靠谱空中航班呢?
“坐火车吧!性价比最高。”江纬华说道。
“嗯!”陈慧仪点头。她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多话。她知道纬华是专业的,他做出决定肯定是对的。
纬华也是个沉默不肯多话的人。“那么,我让人去订票。我们搭乘明天的火车。朝发夕至,明晚上会住在昆明。”
“好!”
纬华也再无更多的话可讲,道了声“晚安”,然后掉头就要离开慧仪的房间。
这时候六岁的思聪忽然从里间蹿了出来,悲声哭道:“华叔你别走啊!”
纬华顿足,回头,苦笑。不知道应该说啥才好。
慧仪走过去,蹲下来,抱住思聪,眼泪流了下来。
强自镇定着,安慰思聪道:“思聪!华叔已经很累了。让华叔回房休息吧。思聪你已经六岁了呀!你是大男生了!你又勇敢又坚强!咱们不哭!”
江纬华脸上毫不动容,跺了跺脚,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酒店房间的门。
换了别人的话,也许就打开电视找本书,另要一副枕头和被褥,就在会客间沙发上将就一晚,彻夜守护这一双伤心流泪的孤儿寡母。
但江纬华不是别人,他有他一贯的处事原则。
不管心里面是不是早已认定卢天民死亡的事实,总之在法律上天民此刻只能认定是失踪而非死亡。
纬华才不会为失踪的哥们儿流泪悲伤。那就等于是诅咒对方早死早超生的意思。
积极顽强的生活态度应该是:在没有最后认定死亡之前,绝不胡乱悲鸣,永远抱着好的期望,不到最后就不放弃。
当然他也知道,他的这个理念只能用于自律。
并不能将此观念强加于慧仪和思聪母子。女人爱哭,孩子爱哭,这是自然天性。纬华不打算阻止,也不愿意继续旁观,更不可能陪着她们一起悲伤。
他其实是相信天民已死。
但他的意志力驱使着他还要继续顽抗下去。顽抗下去至少有两个重要意义:一是不要咒天民死,祈愿他尚存一线生还的奇迹。二是拖延并设法废止天民在电话里提出的那个不靠谱的遗嘱。
江纬华是个为人刻板的律师,神经仿佛机械般的坚定并富有逻辑性。
天民临终的心愿,纬华是必须尽力去完成的,否则就对不住兄弟。
但是,天民还没有来得及将遗嘱写成文字,纬华虽然在电话里听了他的口头说法,却并不足以构成法律依据。
法律上讲究一个认定行为人真实意思的表达。倘若可以证明是酒后胡言或者精神错乱的话,那是不能产生法律效力的。
天民的最后那通电话,纬华没有录音,但这个问题不大。
这个年代的大哥大存世数量不多,内地电信局为极少数大哥大用户提供的服务,关怀备至。电信局的通讯服务器上肯定存有录音备份。纬华是可以提取到这个备份资料的。
但不是立刻。
电信录音是为了保障服务。在保障优质服务的同时,也严格恪守为用户保护隐私的行业规则。电信方面是不会轻易为外人提供录音记录。但江纬华作为律师和遗嘱执行的监督人,提出书面的申请,并签署保证书,履行全套复杂的程式之后,还是可以提取备份录音档案的。
这件事需要时间来办。
天民的遗嘱指定受益人李敏将获得100个亿的慈善公益捐助,同时又规定该笔公益捐款限定要投入到二郎山隧道工程的施工建设方面。
李敏本人目前病情尚不确定,从法律意义上讲,受益人李敏能否成为一个法律概念上的的完完整整的自然人,尚未可知。
所以这桩官司会旷日持久地拖下去。
最可笑就是当地政府目前根本就没有建设那样一条隧道工程的打算,这100个亿根本就没有标的可投。
江纬华只能等。等到这几项条件全部满足的那一天,才能替天民完成遗愿。
他狠下心肠,不去劝慰正在哭泣的慧仪思聪母子两个,纬华离开房间,回到走廊对面自己的房间里,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上一杯。
然后开始思考此事之中最诡异的那个环节:天民在二郎山险道遭遇车祸!他事前好像就料到了!他事前就在叮嘱要捐资修建一项极其宏大的工程,打通一条安全穿越这个险恶山区的隧道。这隧道正是为了拯救车祸遇害者的性命。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觉得怪异无比。饶是江纬华头脑好像计算机一样擅长计算,他也不由得心中惘然一片。尼玛这究竟是搞的什么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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