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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夫人听了冠雅夫人的话意,只微笑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本就不懂,你说的那些个圈地的事情,我更是没有听说,待哪天见了我家二郎,我再问问,但是我家二郎的脾气,冠雅夫人应该耳闻,他向来不喜妇人干预国事……”
冠雅听着话机不对,连忙笑道:“我也不过是听石家的世伯们闲聊时提及,今日见到了夫人您顺口说起罢了,还请夫人不必费神去问太尉。”
尧夫人微微一笑便闭眼不再言语,只让侍女用小玉滚沾着羊乳替她按揉眼角。
而尧姝亭似乎不大喜欢这位冠雅夫人,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冠雅夫人便只跟玉珠聊了起来,当问及到她第二日便要参加玉雕大赛时,不由得开口笑道:“可是巧了,我明日也要入宫观赏,上次的初赛据说精彩极了,所以这次许多爱玉的贵人都要观战,顺便看一看成品有哪些精妙的,便趁机会买了……尧夫人,您明日入宫观战吗?”
尧夫人微微一笑:“我向来喜欢清静,这些是你们年轻人爱的。”
温泡了一会,尧夫人起身要去休憩,而尧姝亭也跟着出去了。玉珠本想等冠雅夫人起身后,她最后一个离去,可是冠雅夫人却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于是玉珠便紧了紧裹身的巾布,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冠雅夫人命那些个侍女退下,然后笑着道:“玉珠小姐,请留步。”
说着她也起身,也不裹巾布,只是认打湿了的衣裙凸显一身的曼妙,步调优雅地走到了玉珠的面前,用手指轻巧地掀开玉珠身前的巾布,往里窥探了一下,然后轻轻翘起嘴角道:“他还是这般的老毛病,最喜欢吸吮女人的那里,以前也总是这样弄得我红斑点点……”
她的这般行径,实在不该是个世家贵妇该有的举动,玉珠不由得倒退两步,避开她的手指,微微福礼道:“奴家不知夫人是何意,先告辞一步,还请夫人自便。”
冠雅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围着玉珠慢慢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略带鄙薄地说道:“他如今倒是不挑了,你这等出身卑贱的妇人也能入口?不过估计也是时日长不了的,作为过来人,我倒是要劝你一句,倒不如趁早寻得下家,我见你生得模样还好,要不要我介绍些贵人给你?”
玉珠此时倒是弄明白了这位冠雅夫人先前不自觉对她流露出的敌意为何了。原来是尧太尉先前招惹下的风流债。听她话里的意思,大抵是对太尉大人旧情难忘,很是担忧太尉现如今的品味,生怕他误服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败坏了高门子弟的清誉。
于是微微一笑道:“玉珠以琢玉为生,只需玉品温润雕工精细便好,至于自己模样的好坏倒是不干系生计,多谢夫人的美意,那些个贵人品味高雅,当是看不上我雕琢的这些粗物,与我这等小妇无缘,还请夫人且留着,待遇到了真正的行家再行举荐吧。”
只假装听不懂她话语里的恶毒暗示,说完玉珠便快步离去。这善妒的女子最可怕,她虽然不想招惹什么贵妇记恨,但这位冠雅夫人既然生了厌恶之心,大抵是说什么都不会讨好得了的了。
不过见了此妇,玉珠的确是为太尉大人的品味担忧,这般老鸨一般气质的女子也是他曾经的红颜?这等浪荡的气息,也不知是否曾与太尉在那玉环上双宿双飞,如意飞仙?
如此看来,她倒是不必忧愁太尉的厌烦之日。要知道在那床榻之上,她向来是被动且玩不出什么花样的,那太尉初初倒是玩了些花样,可是后来见玉珠不喜,便也不再弄了。
所谓由奢入俭难,自己这般木讷,如何能满足太尉大人养刁了的胃口?看来赛事过后,便也是自己的解脱之日了。
回去的路上,尧姝亭与玉珠同车,倒是提及了这位冠雅夫人。
“这位冠雅夫人以前不过是主动追求过我二哥罢了,她未婚之前,行事就是异于别的府宅小姐,甚是张扬,倒是主动地很,不过我二哥似乎并不喜她,只不过她追求得热烈叫外人看来曲解罢了,最后大约也并没有生出什么故事来,还请六小姐莫要误会了……”
自从那次解忧河相遇后,尧姝亭倒是闹懂了玉珠与她二哥之间的关系,便特意说明,免得因为这位夫人而让她与二哥生了风波。
玉珠笑看着急于解释的尧姝亭,心道,这小小女娃当真是不懂男人。还真当她的二哥是坐怀不乱的君子,那位冠雅夫人固然品行不佳,可是单轮姿色风情,哪个男人会推拒送上门的香肉?
若是自己将她二哥私下里的孟浪讲出个一二来,会不会叫这位尧小姐惊吓得回不了魂儿来?
虽然心内这般调侃,可她嘴上只是淡淡道:“我与太尉也并非你所想那般,太尉平日的喜好如何,我自不会过问,还请小姐放心,我不会因此而与太尉胡搅蛮缠的。”
可是听了这话,尧姝亭的眼睛却瞪得更大,只小心问道:“六小姐,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二哥?”
若是喜欢的话,方才那位冠雅夫人多次言语挑衅,且趁着她与母亲离开时不知与玉珠姑娘说了什么,玉珠怎么会如此淡定,没有半点的嫉妒?
要知道她平日看见她的七郎与别府的小姐说笑时,胸口都如同塞了布条一般喘不过气来呢!
玉珠想了想道:“我很敬重太尉大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当做大事业,而我不过是升斗小民,原本是不配与大人有什么交集的,如今幸得错爱,心内惶惶,实在不敢多想。”
听玉珠这么一说,尧小姐突然有些生气,坐直了身子道:“可是我瞧着二哥的样子可是很喜欢小姐你的,可你这般客套疏离,岂不是辜负了我二哥的一片深情?”
玉珠觉得有些头痛,像尧姝亭这等贵家千金,就连有了私情都有个强势的二哥替她兜着,自然是无忧无虑,一门心思地追求爱意的纯洁明净。
而咋一听闻玉珠竟然不打算回应她那品貌才华出众的二哥的一片真心,简直是罪无可赦!罄竹难书!
玉珠不想与这等心思简单明净的贵家小姐在这等无望的事情上多言,只岔开话题问道:“不知尧小姐明日可会去宫中观看赛事?”
尧姝亭点了点头道:“不光我去,二哥也是要去的,他以前对这些个雅事可是从不关切,由此可见他对你用情至深,还请玉珠小姐莫要辜负了我二哥。”
玉珠沉默了一会道:“玉珠感念太尉,定然也会穷自己所能,倾囊相酬。”
尧小姐自然听不出玉珠话里的深意,只当玉珠听了自己劝,愿意真情以待,当下心内欢喜不已,直觉得提二哥做了些事情,然后快活地与玉珠谈论起了明日的赛事。
玉珠微笑着道:“这几日雕琢了几样首饰,不知可否请尧小姐明日观赛时替我展示一番?”
尧小姐听了笑着说:“自然是要帮六小姐你好好展示一番,便要在赛前让人看了你的手艺呢。”
这天沐浴归来,果然血脉畅通了很多,太尉也难得体贴地没有来叨扰。玉珠一夜安眠后,便起身沐浴,带着这几日备下的粗雕玉胚准备入宫一赛。
太尉的节俭禁令雷厉风行,加之这几日石家的事情,再没有人敢将此当做了儿戏。
就算皇室在赏花节之后,也再无什么消遣玩乐的豪宴雅事。如今这本来不甚等大雅之堂的玉雕大赛,反而成了一件极为隆重的雅事。在听闻太尉并不反对也会参加后,各个高门里憋闷坏了的王侯公卿,贵妇小姐们纷纷纳了名姓,入宫赏玩赛事,借机会也是要好好交际一番。
就连皇上也是带着一干嫔妃,亲临圣驾来到了皇宫平日看戏的慧听园。
只见那高台,也改建得比平日大了足有一倍,那些个玉匠们跪在高台之上,恭请圣上及各位贵人就坐。
玉珠在起身时微微抬眼看到,二姐萧妃也来了,正坐在一干嫔妃中间,那气色较比着第一次看到时,可是好了许多。玉珠心内高悬的一件事顿时略放下了。看来她的判断无误,那个药镯的确是损害了二姐根本的元凶。
当贵人们纷纷就坐的时候,一向爱迟到的太尉大人才姗姗而来。因为刚从军营归来,身上穿着的也是操练兵马时的制式武服,一身精干的穿着洋溢着别样的阳刚之气,虽然不是鲜衣长袍,但是依然显得他高大而俊秀,与在座各位长袍广袖的同僚们成了鲜明的反差,叫一干贵妇们移不开眼。以冠雅夫人为首的一干妇人,简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太尉大人健阔的胸膛和笔直的长腿。这样的男子只要看一看那健腰,便知他在床榻上该是何等的勇猛了。
不过也有见不惯太尉如此张扬的,这些时日太尉大人再朝中树敌甚多,立刻有人发出不屑的冷哼。只是太尉的一双凤眼扫过时,却无人再敢出声。
但是皇帝倒是和颜悦色,亲自赐坐给太尉大人,叫他坐在前排观赏。
此番玉雕大赛乃是考察细雕一项,考官在赛前便告知了考生这次大赛雕琢的备选题材,每个玉匠都是按着备选的题材,在家中准备了五样已经打磨出轮廓的粗雕,然后根据现场的抽签,再进行最后的细雕打磨,最后比较着看是哪一位的构思精妙,雕工绝伦。
抽签是有圣上亲手抽取的。当太监将一筒玉签送到了圣上面前时,圣上随手抽中了一个,亲自看了看,顿时笑道:“这是何人出题,这么刁钻?”
一旁的大太监接过一看,也是苦笑,小声道:“这……要不,圣上再抽一次?”
皇上摆了摆手:“既然是赛事,自然遵守规则,朕岂可带头坏了规矩?照实宣布吧!”太监连忙高声说道:“本次大赛内容,按照日常起居的用品,分为五常,分别是盥洗、品茶、酌酒、餐品、随居”五大类。圣上方才抽中的乃是随居里的一项,是日常必用的……夜壶!”
当太监这般一说,台下的贵卿们忍不住轻笑出来,而高台上的玉匠们都是微微有些色变,虽然他们依照先前的赛规,也准备了夜壶的粗胚,可是总想着有圣上亲临的赛事,不至于选出这么个腌臜物来,是以在选备这个物件时难免有些懈怠。而且夜壶也并无什么造型出奇的地方,就算再用心也无非是外部的花纹雕刻得精细些,哪里会彰显出手艺?
一时间难免有些双脚高抬低落之感。
不过真正的玉雕高手,是不会被在选材所局限,是以就在有些玉匠好在小声抱怨时,以胡万筹为首的范氏一门已经从容地领了自己的工具箱,开始开箱细雕。
玉珠也从侍卫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工具箱,可是珏儿正要启封的时候,玉珠却拦住了她,细细地打量了那封口——当日自己略施小计留下的那抹淡淡的胭脂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便说明有人偷偷开了她的工具箱,又重新换了新的封贴。
玉珠心内冷笑,范大人还真是手眼通天!
心里有了防备,打开箱子时,她并没有急着拿去刻刀雕琢,而是细细打量自己的工具。
今日检验的是细雕,所以要用的必须是小刻刀,而她的小刻刀的刀口似乎是被什么腐蚀了似的,刀口发钝了许多。若用这样的刻刀雕琢,毁了粗雕不说,说是使力不流畅,很容易伤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