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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见了瑞哥儿就挪不动脚,在旁边一坐就是大半天,等他玩累了,张嘴就哭,眼里的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淌,看着甚是伤心。
何满手足无措,伸手要抱他,他却不肯,只扭了头朝着乳娘哭。
何满不解,心如刀绞,只觉得母子之间隔阂太重,几乎也要跟着瑞哥儿一起哭。
还是何泉道:“瑞哥儿大概是饿了。”
没有吩咐,乳娘不敢上前,得了何泉示意,这才上前抱起瑞哥儿哄。她要喂奶,何泉便不好多待,拉着何满出来。
何满有些呆呆的,何泉甚是心疼:“珠珠,凡事都往好处想。”
何满抬头,问何泉:“大哥,我以后该怎么办?”
她很是茫然,眼睛里也没什么神彩,就像迷路的孩童,渴望着回到温暖的家,却不知如何迈步,更不知该如何才能回得去。
何泉安慰她:“陛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何满别过头。她不是担心赵桐,他若死了,那也就罢了,从前的爱恨情仇都忽略不计。就是想计较也没个计较头。
可他若不死,她又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觉得她矫情,都说赵桐深情且痴情,她合该好好跟他过日子。
可这未来的日子却让何满惧怕,她怕自己变成周太后那样的人,得不到丈夫的爱,便把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到孩子身上,让他变成一个博宠的机器,同时还要防止别人的孩子影响到他的身份和地位,从而性格扭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从前她只在乎她自己,如今有了瑞哥儿,恐怕贪心更多。只她自己,实在忍不住了就一死了之,可有了瑞哥儿,那可真是丝丝缕缕,不死不休的牵挂。
她忽然就明白了此生与上一世的区别:不管赵桐在或不在,她都不可能昏昏噩噩的度日,因为她现在有了瑞哥儿。
兄妹二人无言,孙伐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道:“何姑娘,陛下醒了……”
何满抬头看他。
被何满清冷的眼神一瞪,孙伐后颈丝丝冒凉风,剩下的话也就自然而然的咽了回去。
何满假做听不见,转身进了偏殿。
何泉朝孙伐歉然一笑,问道:“陛下的伤还好?”
孙伐啧了一声道:“皮外伤好治,这心里的伤不好治啊。”
何泉心有戚戚。
他去见赵桐。
赵桐四仰八叉的躺着,正双目无神的盯着帐顶,听见脚步,眼睛里焕起神彩,却看见是何泉,不由得面色惨淡。
何泉端端正正的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赵桐收回失望的目光,道:“珠珠是不是,不会原谅朕了?”
何泉仔细想了想,道:“好像,珠珠并没看透陛下使的苦肉计?”
赵桐惊怔:“你确定?”
何泉点点头,道:“珠珠只是一时所感,故此发出心声。她这会儿怕是不敢也不好意思面对陛下,还请陛下多给珠珠一些时间。”
赵桐大喜过望:“一定,一定的。子澈啊,你最了解珠珠,你也不希望朕和珠珠没个好结果,所以你得多劝劝珠珠。”
何泉保证:“臣尽力。”
既然答应了赵桐,何泉就想办法规劝何满。
别的不说,就说如果她离开赵桐,瑞哥儿怎么办?带他走,对他不公平,要知道他本来应该是太子殿下,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就算你何满视权势和富贵如粪土,可你能保证瑞哥儿也这般?
他没经历过,未必能轻松放下,等到将来他知道他错失了什么,他就一定不会怨恨何满的自作主张?
如果她不要瑞哥儿,把他一个人留在宫中。就算宫中没了周太后,可有别人,赵桐不可能不纳妃不立后,不可能没有别的孩子,就算他对瑞哥儿与众不同,可到底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保证瑞哥儿就安全无虞?
她生下瑞哥儿,可不只是要他来这世上受罪的。不说要尽到为人母的责任,起码不能怀揣着恶意吧?
何满被他唠叨的烦了,不耐的道:“你别总唠叨了,让我好好想想。”
何泉这才闭嘴。
横竖他已经尽力了。
何满不问赵桐的伤势如何,只专心专意的陪了瑞哥儿三天。
大抵孩子天性,跟谁时间长,就跟谁亲近,且又有着母子天性,瑞哥儿如今同何满很是亲近,许她抱,许她喂他吃东西,许她陪他睡觉,还会拿小手捂着她胸口,一副又好奇又馋涎的模样。
只除了喂奶还要找奶娘,瑞哥儿已经很习惯何满的陪伴,有时候他睡醒了,蔫耷耷的自己吮着手指头玩,一听到何满的声音,便立刻笑模笑样,手舞足蹈的表示欢喜。
看着这样可爱的儿子,何满想,就算只有她们母子相依为命,她也甘愿。大抵是母爱作祟,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把最好的拱手送给儿子。
何满趁着瑞哥儿睡着,主动求见赵桐。
赵桐这些日子心事落定,又得见何满不耍不闹的陪着自己——就算她不肯见自己,也不肯温柔相侍,但知道她就在这伫寒殿里,他已经心满意足。
心气一顺,再有太医院精心调制的伤药,赵桐的伤就好像涂了灵丹妙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听说何满求见,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忙咳了两声,故意耽搁了那么一会儿,才压低声线,低沉的道:“宣。”
何满进来,环顾一下立在一边,如同榆木桩子的宫人。
赵桐挑挑眉,意思是你要干吗?
何满道:“珠珠想同陛下单独说几句话。”
赵桐不怕她有要求,就怕她不提,见她肯开口,便知她确实心平气和,当下一摆手,宫人们鱼贯而出。
他大概知道何满所为何来,心里既激动又期待,同时还有些忐忑和惶恐。所以他不开口,只温柔又深情的望着何满。
何满忽的笑了一声,道:“陛下何必做此深情状?您不觉得您对珠珠的喜欢或是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的荒谬无稽吗?”
这语调不太对啊。
赵桐不敢胡乱回答,反问:“那珠珠对朕呢?”
情这一物,不知所起,却叫人昏昏欲醉,为之生,为之死,哪有道理和原因可言?
何满垂眸,掩饰掉心中的烦躁:行,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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