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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羞愧的低头,喃喃道:“他怎么还肯,让我做皇后?”
何泉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知道他不肯?你问过他了?”
何满悻悻的道:“这种事,还要怎么问?你没瞧见他对我的态度,简直……总之他对我恨之入骨,置我于死地都不解气。我若再没自知之明,不是自取其辱嘛。”
何泉呵了一声,不赞成的道:“你这是当局者迷,看人看事怎么能光看表面?那件事本来也是你做得不地道,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他耍脾气是可以理解的,可到底你们夫妻一场,从前恩爱不是做假,你只要柔软婉转,等他意气平了,总能换他回心转意。”
何满张了张嘴,道:“我知道你肯定偏袒他,哼。”
何泉气得:“我就那么浑,不疼自己的嫡亲妹妹,反倒偏袒什么妹夫?我若不是为你着想,何必如此苦口婆心,顶着你的嫌恶来劝你?你只管听我的,低下头,弯下腰,把从前的傲气骄气都收收,只要功夫足够,他总能如从前那般待你。”
何满道:“我不。”
何泉恨不能给她一巴掌:“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何满咬咬牙:“就当我执迷不悟吧。”总之她不想待在皇宫,也不想陪着赵桐。
她没把自己和赵桐的约定告诉何泉,他一定会骂她蠢,可他不是她,不能了解她心里的执念,也不会理解她的心思。
即使是亲人,她也没必要事无具细的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和决定都告诉他。
何满问何泉:“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何泉装糊涂:“往哪儿走?”
何满不高兴的瞪他。
何泉只好讨饶:“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心里有数。”
何满哼一声,毫不客气的道:“你所谓的有数,不过就是敷衍我,阳奉阴违,留在这拖我后腿,让亲者痛,仇者快!”
何泉目露伤感,委屈的道:“珠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何满瞪着眼,鼓着两颊,一副十分心痛的模样,道:“别说得这么义正辞严,你要真想为了我好,你就按照咱们从前都商量好的去做。”
何泉:“……”他艰难的道:“珠珠,我不能,就像你听说我在陛下手里,不顾自己性命安危,也要赶回来是一个道理,我是你大哥,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扔这,自己跑去逍遥。”
何满嗤笑一声,道:“你还知道你是我大哥?我是女子,你是男儿,何家以后是荣是衰,都在你手里,我死不足惜,何家不会因此受损,可你就不一样,你是何家顶梁柱,没了你,何家只剩老弱病残,不要说振兴门楣,连生活都难以为继。你就忍心?”
何泉当然不忍心,可他有他的考量。他犹豫了许久,才问何满:“你说,我们能去哪儿?”
何满道:“我不是已经都说过了,跟同顾公子去海外,并不是离了大周朝,就再无乐土,虽说生活习惯,乡土风俗都不太一样,可适应下来也没什么难的,总比丢了性命强。”
何泉苦笑摇头:“珠珠,不是兄长说你,你未免太天真了些,一句适应就把所有艰难险阻就带过了……”
何满急道:“怎么,你害怕?”
何泉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可你就那么相信顾公子?还有六殿下,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他凭什么掏心窝子的帮你?你能带给他们什么利益?再则如果我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大周家,你怎么办?我不能再给他们以交换的东西,他们凭什么照拂我们一家?珠珠,与其相信一个我不敢相信的人,我宁可把一家老小的命的都搭在陛下身上。”
何满抚额,喃喃道:“你简直愚蠢得不可救药,和爹一模一样。”
真要照他这么说,一家子人重新回京城,以自身性命为要挟,换得赵桐的信任和对她的仅有的仁慈,和从前有什么区别?她控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不惜搭上自己,到头来仍是两手空空,她图什么?
她问何泉:“怎么样你才肯走?”
何泉摇头:“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儿,我有自己的认知,也有自己的判断,更有自己的决断。”
何满忽然暴怒,道:“那就滚,以后我没你这个兄长,你也没我这个妹妹,自此恩断义绝,永不往来。”
何泉怔住:“珠珠,你别生气,你要是恨我就打我骂我,别这样……”
何满没心思敷衍他,抬起脸,眼睛里是绝望的愤恨:“你走,走啊。”
何泉不知怎么惹到了何满,知道一时难以转寰,吵嚷起来不过是白白让人看了何家的笑话,当下只得退一步,以后再做打算。
在门口遇见赵桐,赵桐一脸的惊奇:“这是怎么了?”
何泉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微臣无能。”
我是劝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桐微微一笑,道:“这是什么话,既是珠珠心情不悦,那你……改日再来。”
何泉只得行礼告退,此时赵桐早不是太子,而是一国之君,本来就分明的尊卑如今越渐悬殊,何泉不敢放肆。
赵桐站在床边,俯视着把自己蜷成一团的何满,故作好心的道:“好不容易让你们兄妹见回面,怎么好端端的倒吵起来了?”
何满将脸趴在床褥里头,一声不吭。
赵桐看她这姿势十分可怜,于心不忍,坐下来双手抚住她的肩:“是不是他给你委屈受了?你同朕说,朕给你做主。”
何满嗡声嗡气的道:“谁敢给我委屈受?不劳陛下忧心,我没事。”虽说得客气,可也十分疏离。
赵桐顿了顿,道:“珠珠——在你心里,家人就永远那么重要,是吗?”他跟她的家人比,永远都这么微不足道,是吗?
何满坐起身,抹了把脸,嘲弄的望着赵桐道:“陛下不必这么阴阳怪气,家人于我来说血脉相连,如果我跟他们都不亲近,我还是人吗?陛下也不必拿自己和他们比,谁亲谁近,各人自有考量。”越想越灰心,忍不住道:“陛下既然这么问,可见心里也就是这么认为的,您都认定了,我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