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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丢失了一个重犯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赵大人耳边,与此同时常慧宁的道歉信也送了过来,上书三个大字,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该死的常慧宁将那个君檀放走了,我怎么跟百姓交待啊啊啊啊!”
赵大人气得几乎呕血,林子谦也气得不轻,唯有黎清殊还算淡定,给二人倒了茶消气,还一边劝道:“别气了别气了,再气她也回不来了,来,都喝口茶消消气吧。”
赵大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是就这黎清殊的手灌了一大杯茶水,险些又被呛到,然后黎清殊又道:“还算他有心,留下了万两银票,不过这算不算是贿赂呢?”
赵大人咳了一阵,还是很生气,“等下次去扬州,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没错,还得好好教训一顿!”林子谦猛灌一口茶水,附和赵大人怒道。
黎清殊好笑连连,给赵大人轻轻地拍着背,劝道:“好好好,将他抓起来狠狠地打,你别生气了……”
金昊轩一踏进客厅便感觉到浓重的火药味,黎清殊正愁没人劝林子谦,两眼一亮,笑道:“昊轩来了,听说你最近忙累了,还染了风寒,好些了没有?”
金昊轩腼腆一笑,“躺了一天,感觉好多了。”他又看向林子谦,问道:“子谦,你怎么了?”林子谦本就十分生气,又是金昊轩在问他,便巴拉巴拉将整件事情告诉了他。
而赵大人早就被黎清殊拉回房了,但还是拉着脸不愿意说话。黎清殊问道:“常慧宁是不大够意思,可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赵大人拧眉细想,“你是说君檀冒充黎家人的事?那个别说是我,就是林子谦也不信。”
黎清殊沉吟道:“他胆子不小嘛,妄想着一万两银票就能哄住你……哼,下次见面,我帮你打他!”
赵大人感动地抱着黎清殊的腰肢乱蹭,感叹道:“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黎清殊由心一笑,赵大人又道:“不知道这一次上头怎么罚我,你说会不会扣我月钱?”
黎清殊:“……我不知道。”
赵大人一语中的,次日果然被上头扣了三个月的俸禄,唉声叹气的同时,也听到了黎轻言自杭州回京师的消息,不知该哭还是笑了,反正他如何喜怒哀乐,都有黎清殊劝着哄着陪着。
但有一件事奇怪的很,莫玄朗突然死了,听说是因为心疾复发,无药可治。而此时衙门外,也并不安宁,因为在全城通缉逃犯君檀时,有人竟上门投案自首了!
惊呆了一众人,赵大人忙收拾好换上明红官服来到公堂时,那堂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位看着豆蔻年华,长相清秀的黄衣姑娘跪在堂下,战战兢兢。
赵大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你说,你是来投案自首的?”
那姑娘抖着嗓子回道:“回大人话,民女,民女是杏花楼新来的姑娘云芽。民女确是来投案自首,因为……因为李玉恒李二公子并非是君檀姐姐所杀,而是……而是民女错手误杀,君檀姐姐替我顶罪,尚不知流落何处,民女自知罪孽深重,特来自首,望青天大老爷还君檀姐姐一个清白,一切,一切都是云芽的错。”
话音刚落,公堂上下便是一片哗然,门外的百姓已然开始议论纷纷,讨论着云芽说的是真是假,难道君檀真的是在替她顶罪吗?
赵大人拍了惊堂木,严肃道:“肃静!”
他又看向云芽,望着那张稚嫩得能滴的出水的脸,眼神复杂,道:“君檀早已认罪,云芽,你可知作伪证扰乱公堂秩序也是在罔顾我朝律法,若你说的不实,本官即刻便可将你收监。”
云芽低着头,吓得说不出话来,额角冷汗连连,却努力开口道:“赵大人,民女句句属实!那日在杏花楼外,李二公子非要将我带走,可民女本是卖艺不卖身,便是歌女那也不能顺从的!李二公子喝醉了酒,怎么也不愿意放人,还要玷污民女……”
云芽想起那时的屈辱,眼中便含了泪水,确实有几分清纯动人之资,她垂眸拭泪,继续道:“与李二公子推搡之中,无意中用以防身的银簪便捅进了李二公子的胸口,而后……而后他就死了,那时我慌了,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君檀姐姐正巧出来了,便让我先走,剩下的她来收拾。后来,君檀姐姐便一直模仿狐仙娘娘,希望不会有人再查下去。”
赵大人不大相信,李玉恒是因为强|奸未遂被云芽失手错杀,那君檀当真如此简单吗?难道他们真的错怪她了?
云芽抬起一双泛红的眸子,水光盈盈地望着赵大人,哭诉道:“赵大人,君檀姐姐真的是冤枉的,她没有杀人,李二公子,是云芽失手错杀,君檀姐姐是为了保护云芽,才将那一切揽下的。求大人开恩,放过君檀姐姐,云芽愿意以死谢罪!”
说着云芽便拔下了发髻上的银簪,竟然要在公堂上自杀,眼疾手快的衙役赶紧拦住她。银簪跌落地面响声清脆,顶端镶嵌的绿松石濯濯生辉。
赵大人让人将她压制住,怒道:“你这是在以死威胁本官吗?云芽,你口口声声说李二是你杀的,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云芽眼中湿润,明明怕死的很,却还要来自首,甚至要以死谢罪,这点着实让人怀疑,莫说是赵大人,便是在门外旁听的百姓都不觉得她可信。
她想了想,望向地面的银簪,道:“这簪子便是杀害李二公子的凶器,我日日带在身边,却感觉李二公子总跟着我,阴魂不散,良心不安,又连累了君檀姐姐,都是我的错……”
赵大人让人将那根簪子取过来细细端详,果然在银簪繁琐镂空的缝隙看到了很细微的干涸血迹,看着很像是清理不干净的作案工具。
但赵大人还是不信,他将簪子搁在一边,说道:“单凭一根簪子,你的证据未免太过牵强了。”
云芽一脸哀愁之色,道:“赵大人,您若实在不信,可问一下杏花楼里的姐妹们,还有李二公子的小厮,那夜里,他确实将我强行带走,李二公子的小厮可以作证,当时只有我在他身边。而君檀姐姐那时,还在陪常大公子,根本没有杀人的时间。”
云芽说的也有些道理,有些人是信了,赵大人依旧狐疑道:“可上次在杏花楼里,你不是和其他人的回答一样,说没见过李玉恒吗?这么快就改口了?”
云芽回道:“赵大人尽可将那李二公子的小厮叫来,他定能作证。”
赵大人想了一阵,正要喊人去请,却听到门外走进一个身形微微佝偻,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走了进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不用了,老朽来了!”
赵大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李老爷子,您怎么也来了?今日可真是热闹了。”
李老爷子在家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公堂,匆匆颔首做礼,回道:“赵大人,今日老朽来,正是为了次子玉恒的案件。上次容许赵大人开棺验尸,是希望赵大人能抓到杀害我那不孝的大儿子的凶手,并非怀疑玉恒和他大哥是同一人所杀。而家丑不可外扬,老朽便将一些事情瞒了下来。”
赵大人登时紧张起来,“你不会是要说,云芽当真是杀害李玉恒的凶手吧?”
李老爷子一脸愁苦,叹着气点了下头,“正是,我那儿子不孝,纵情声色犬马,竟死在女人身上,此事老朽一早便从小厮那里知晓了。但又顾及面子,只好闭门不出,只字不提。但今日得知云芽亲自来请罪,老朽不得不来做这个证,想来那君檀姑娘,当真是无辜的吧。还请赵大人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莫要错怪旁人。”
这下戏剧性地便替君檀洗清了冤屈,李老爷子还不忘给云芽添上一笔,吓得她一张脸瞬间煞白。而有了李老爷子有力的证词,君檀杀人的罪完全被洗去,她顶多就是犯个包庇罪。
事情越来越复杂,赵大人心乱如麻,将云芽统统收监。
林子谦一边照顾着金昊轩,一边又查了两日,云芽杀害李玉恒的证据便越来越多,云芽才是真正的凶手这个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样赵大人在李老爷子与百姓的催促下,不得不定下云芽失手杀人的罪行,量罪而判定刑罚,秋后当处死,即使她是投案自首的。
杀人填命,最严苛不过的律法便是如此。
赵大人还是感觉这事没完。
夜里与黎清殊在院子里乘凉,躺在草地上,枕着黎清殊的大腿赏月,别有一番滋味。可赵大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为何,赵大人最近总是如此,夜间睡觉时也是翻来覆去的想着事情,似乎十分棘手。
黎清殊不由好奇道:“你在想什么呢?”
赵大人想了想,望着黎清殊漂亮的脸蛋说道:“你说,君檀真的是无辜的吗?我感觉这案子还没完,好像有很多疑点,但是又说不上来,就跟上次浮尸案一样,明明破了案,却还是想不明白,心里总有一种直觉,这事儿没完。”
黎清殊闻言莞尔一笑,手中把玩着赵大人的发梢,说道:“你觉得不放心,那就继续偷偷的查,我相信你的直觉不会错的。”
赵大人赧然收回目光,遏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那,本官就继续查吧。对了,你也知道了厉万河是冤枉的,你有什么打算?”
赵大人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小心翼翼,这几天忙着未曾顾及黎清殊,这一下想起来,生怕黎清殊一个冲动就又跑去报仇。但黎清殊却只是一笑,又近似叹气般轻声说道:“何苦去惹那些麻烦,淮景,我们好好过吧,还有两个月,是该好好珍惜了……”
赵大人顿了顿,倏地坐直身子,奇怪地打量了一番黎清殊,“你在说什么?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说,你是不是又瞒了我什么?”
近乎责问爱人是不是红杏出墙的语气,黎清殊无奈扶额,“没有的事,你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赵大人将信将疑,指着黎清殊说道:“你自己说的,可别又到处乱跑,一回头人就没影儿了。”
黎清殊摇头道:“不会的。”
赵大人不信,“那你保证……唔!”
黎清殊直接以唇封口,堵住了赵大人突发的小脾气,赵大人微微怔愣过后,亦随着黎清殊温柔的动作,反客为主缠绵的追逐上去。一刹那便生得无限柔情衷肠,什么也不必说,用行动来表明心意。
无力倒在草地上,赵大人主导了黎清殊,不停地深入亲吻啃咬,似乎要将黎清殊吞吃入腹,黎清殊亦热情的回应着,两人相拥在草地上翻滚。末了,黎清殊软下身子靠在赵大人耳畔,闷闷埋怨道:“你干嘛又这样?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赵大人自话语中听出了几分疲惫之意,心下有些发慌,忙搂住黎清殊急道:“没有没有!你很好,长得最好看了!”
黎清殊扑哧笑出声,热气打在赵大人耳际,他靠在赵大人肩窝上轻叹道:“淮景,这世间不会有人比你对我还好,我早该看到你的。”
此话一出,赵大人便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侯爷,心底咒骂几句,而后搂紧黎清殊纤细的腰肢。没再别扭,轻声回道:“你知道就好。”
黎清殊抿唇笑着,眼底却氤氲着许多忧愁。
而此时洛阳,正在赴黎轻言宴请的季侯爷突然打了个喷嚏,在酒席间确实有些失礼。首席的黎轻言问道:“侯爷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去传大夫来看看?”
季侯爷大方地笑道:“黎大人客气了,本候无事,倒是黎大人,这一番下了江南,可有什么收获?”
黎轻言垂眸抿唇,幽幽道:“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还有些惊喜的事。”
“哦?如此说来,那定是有意思的事情了,黎大人不说说吗?”
黎轻言将酒盏搁置一旁,冷淡道:“还是不了,免得扫了侯爷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