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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桌角,一点光亮尤为刺眼。
姚志行在长桌尽头的位置坐下来,瞥了眼右手边的空位,“张总没来吗?”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皆默然。
王东走到姚志行身边,凑到他耳边轻语道,“姚总,张总有事来不了。”
“我们开始吧。”姚志行打开桌面上的文件夹。
“等等。”
众人皆循着声音朝门口看去,便见薄司寒迈开长腿走进来,一侧嘴角微勾,“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
姚志胜见是薄司寒,怔了半晌,继而看向姚志行,眉心紧蹙,“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不是说搞定了吗?”
姚志行双眸紧盯着朝他走来的薄司寒,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薄司寒走到姚志行面前,食指在桌面上请敲了两下,“麻烦让一下。
“你说什么?”姚志行眉心深陷。
“Wes。”
卫斯把股权转让协议书摆到姚志行面前,“张总的股权已于昨日上午十点尽数转移到薄总名下,加上之前薄总购买的股权,目前薄总在贵司持有股份为50.1%,鉴于贵司没有制定相关章程,薄总将自动出任贵司董事长一职。”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姚志行扶着桌边,缓缓站起身来,让出座位。
薄司寒在那个位置坐下,将面前的报告推至姚志行面前,“请姚总继续总结公司前期情况。”
“好。”姚志行颤抖地翻开总结报告。
“还总结个P!”姚志胜站起身,推开身后的转椅,恶狠狠地等着姚志行,“当年我就说股权不能放出去太多,不听我的!现在好,公司都不姓姚了!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怎么收这个场!”
“如果我没记错,过去一年,姚副总提议公司开展的项目,无一例外,全部亏损,最大的一笔亏损,近千万。”薄司寒咂了下嘴,看向姚志胜的目光微敛,“不知姚副总,对此可有合理解释?”
姚志胜瞥了眼薄司寒,双手握紧成拳,却也只得忍气坐下。
“还有谁对我有意见,可以提。”薄司寒身子前倾,双手交握,目光凌冽地略过在座股东的脸,“我薄司寒,听得进。”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相信各位都看了今早关于志行的新闻,自昨天爆出这条丑|闻到现在,志行的股票跌幅达30%。”薄司寒转而看向姚志行,眸光微敛。
姚志行拍着胸口,“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报道无一属实,接下来会走相关法律程序。”
好容易挨到会议结束,会议室中只剩下姚志行还坐在原位,他手颤抖地伸进西装内口袋,拿出药瓶,扣在手心吞了几粒,身子向后一靠,许久,胸口的烦闷才平复了些许。
“姚总,您真准备把公司拱手相让吗?”王东眉心微蹙。
“他和夏夏领了证,公司交给他,也还算在姚家。只要他能重新让志行立足,我就算现在走,也无憾了。”姚志行深深叹了口气,“过两天就是卓芹的生日,我准备劝她回家过,你和小冉也过来,一家人聚一聚。”
“好。”王东点了点头,嘴角微勾。
*
“冬瓜300g,猪骨一根,薏米……”姚夏举着美食书,手指点过橱柜上放着的食材。
夏夏在姚夏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哼唧着。
“夏夏,别闹!我正忙着呢。”姚夏从橱柜中翻出一口高压锅来,翻过来掉过去打量了半晌,“这锅,怎么和图片上的不太一样?算了,管他呢,能用就行。”
夏夏在她脚边趴下来,舔了舔鼻子。
“猪骨和冷水一起煮开。”姚夏接了满满一锅的水,把整根猪骨丢进去,拧了下开关,只听得打火的声音,却不见火苗,由是趴在灶台边沿盯着开关,挠了挠头,“坏了?”
紧接着又按着拧了下,火苗“嘭”第一下燃起,她忙往后躲,拿出手机一照,额角的几根头发还是没能幸免,如方便面一样挂在那。
她重重叹了口气,拽住那几根弯曲的头发,一咬牙一跺脚,就拔了下来,疼得她眼泪直在眼圈里转。
夏夏叼着狗盆跑到她脚下,咬着她的裤腿角,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等下。”
姚夏走过去拿狗粮,不想刚碰到狗粮袋子,就听得火被浇灭的声音,见是翻滚的汤水溢出洒在了灶台上,忙跑到灶台前关了开关。
开门声正在这时传来,夏夏听到声音,叼着狗粮盆子屁颠颠地跑到门口。
薄司寒瞥了眼它空荡荡的狗盆,眉峰微挑,“妈妈不在?”
夏夏放下狗盆,蹭了蹭他的裤腿角,“汪汪!”
“知道了。”
薄司寒俯身拾起狗盆,朝厨房走去,刚走到门口,便见姚夏端着满满一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东西一点点往洗碗池挪着步子。
正要转身拿狗粮,就听得金属碰撞的声响,高压锅锅底撞到了洗碗池边沿,眼看着满锅滚烫的汤水就要撒出来,薄司寒忙跑过去,打开她握着锅柄的手,双臂箍紧她迅速转过身。
随着几声碰撞,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彻底安静下来。
后背抵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起伏有力的心跳,他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耳侧,微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做不来就别勉强。”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他已经放开她,拿过狗粮俯身倒在夏夏的狗盆里。
姚夏双唇微抿,“是你说让我学……”
“我是说过。”薄司寒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厨房,眸色暗沉,“但如果是以这种方式学,还是算了。”
姚夏垂下眸,“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订餐。”薄司寒转身朝楼梯处走去,“到了叫我。”
房间没有开灯,昏暗中薄司寒解开衣扣,脱|下|外套和衬衣,走进浴室,开了灯。他微微侧过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肩膀处的伤被挣裂,隐隐有血液从伤口涌出,背后一片通红衬得几处疤痕似是蜈蚣般狰狞。
抬手把开关扳到嘴边沿,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手背和背后的灼热感才减轻了些许。
陆利的话仿佛在水声中夹杂。
“监|狱|里的人大多是亡|命|之徒,进去过,想要摆脱就很难。像你现在这么成功,难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和你在乎的人保持距离,是最好的保护方式。你也不想今天的事,再重演吧?”
水流顺着脸颊滑落,他缓缓合上双眼。铁窗,水泥墙,许多零碎而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嘴角似有血|腥|味蔓延开来。
有些事就像是梦魇,时刻追随,摆脱不掉。
开门声传来,薄司寒迅速关了花洒,骤然睁开双眼,盯着门口,语气冰冷,“谁?!”
姚夏闻言身子狠狠一僵,“订的餐到了,下来吃吧。”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穿好浴袍,薄司寒走下楼梯,就见姚夏板正地坐在餐桌上,盯着满桌的饭菜发呆。
他默然走近,拉开椅子坐下,淡然端过碗。
姚夏拿起筷子,叼在嘴边,双眸空洞地盯着桌面,“那天晚上大概十一点,我爸突然跟我说同意我进入娱乐圈,但要我立刻乘飞机去国外进修声乐。”
薄司寒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我立刻给你打了电话,没人接。然后是程诺恩,卫斯……所有可能知道你行踪的人,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你去向。”姚夏嘴角一勾,却不是苦涩,“我记得你那时候平时都十点以前休息,以为你睡了,就自作主张同意了我爸的安排。”
薄司寒身子向后一靠,薄唇微抿,向她投去探究的目光。
“下了飞机,我继续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我给程诺恩打,他让我当你死了,让我以后都别找你。当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姚夏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微微泛红,“我承认是我太自私,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为了自己离开……”
“吃饭。”薄司寒冰冷地打断她的话,夹了一筷子菜递到嘴边。
姚夏狠狠怔住。
沉默带来安静,餐厅只听得到碗筷碰撞的声响。
某一刻,薄司寒放下碗筷,“记住,对外你还是单身,于公于私,我们都要保持距离。”
“那,下礼拜我妈生日,你来吗?”姚夏握紧的双手,手指微微泛白。
“看情况。”薄司寒说罢,起身上了楼。
手机屏幕亮起,在黑暗中格外扎眼。
“Baron,我查到,在背后报道志行的,是一个叫Lutz的人。”
“能查到更多信息吗?”薄司寒拿过医用棉堵在肩膀裂开的伤口处。
卫斯看着面前的资料,双唇微抿,“薄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