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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擎西没有立即回答,拿起身前茶几上的高脚杯放在唇边轻抿着,最后终于冷冷的笑出声,然后说了八个字,“跪下求我,我就帮你。”
“……”她张了张嘴巴未置一词。
跪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用这样的方式,然而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她从里面看到了清楚的决绝和恨意。
她这辈子没有跪过人,真的要……跪下求他吗?
“怎么?不想跪下?那好啊,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双手紧握,不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澄澈水灵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唇角弯出冷然的弧度。
尊严,对她来说尤为重要,段擎西是知道的。
黎夏末下跪?这种事显然比‘明天是世界末日’的消息还要难以置信的多。
可是在不经意抬眸过去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熄灭,然后就看到她慢慢的,双腿就要弯着跪下。
闭上眼睛濒临绝望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拖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扶在她的腰间,还伴着他温柔至极的声音,“今天站太久所以累了吗?累了就靠着我。”
这是从来都没有人给过她的安全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安心很安心,坚强忍着不流眼泪的她也不知为何酸了鼻头。
段擎西紧紧捏着手中的高脚杯,下一秒已经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站起身,蹙着剑眉,“你?”
怎么会是他?
他们怎么认识的?
然而段幕臣却只是将她委屈的不得了的小脸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身体所有的重量依靠在他身上,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
接着视线略过一脸惊讶的段擎西,目光放在段擎西身后的身边一个男人身上,礼貌的微笑,“郭律师,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今晚和段擎西在一起的大多是安城市有点小名声的律师,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找了不少,就连以前黎沛山的辩护律师都找来了,目的就是让黎家孤立无援。
郭凯一脸惊慌的站起身,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开口叫着他的名字:“evan。”
这个男人他当然记得,若不是他,他就不会在安城市律政界丢面子,上次在法庭上,他言辞犀利,一阵见血,积攒多年经验的他,竟然在他面前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没想到啊,郭律师近期还会接案子,是嫌上次败诉得不够惨吗?”段幕臣温润如玉的笑着,可是那笑却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冷。
“……”郭凯一怔,随即问道,“不知道段律师何出此言?”
“这次关于黎沛山贪赃行贿的案件,我接了。”很平淡的口气,却让在座所有的律师都惊住,下一句更是语出惊人,“希望郭律师这次,不要输的像上次一样惨。”
接着没有再说什么,揽着怀里的她走出包厢,低头跟她说话,却比刚才跟那些人说话温柔了许多,“费尽心思来找个人,竟然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黎夏末,那怎么能算是废话!她很一本正经的好吗!
两人刚走到包厢外,她甚至忘了推开他,却听到身后传来段擎西的声音,“等等。”
段幕臣将她放开,垂眸看着她,“你去车上等我。”
“我……”她一头雾水,她为什么不能留下?他怎么就知道段擎西说的等等是要找他呢?
“听话。”
“他不是找我吗……”按说,他应该找她吧?
“你想多了。”
“……”
等她的身影淡出视线,段幕臣才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段擎西,随意的依靠在走廊的墙壁,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段擎西自然也没跟他绕圈子,有些急切的问他,“你跟她,什么关系?”
段幕臣挑眉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一双黑眸似是弄懂了什么含着不明的笑意,“擎西,这么跟我说话吗?”
一副质问的口气,完全没有小辈的模样。
段擎西抿了抿唇,段家还是很看重辈分的,最后只能问,“你跟夏末是什么关系?”
他也没有隐瞒,“她最好的闺蜜是我兄弟的心上人。”
这场局里,他可以看透所有的人,可是却偏偏把自己饶了进去,看不清晰。
“就这样?”段擎西想了想刚才他对她做的亲昵的动作,完全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段幕臣轻笑,难得解释,“不然你以为呢?”
“二叔,你别忘了她可是你的……”侄媳妇这三个字他憋在嗓子眼儿没有说出口,好像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段幕臣挑眉,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故意刺激他,“我喜欢她,这个可以吗?”
接着他没有再呆在这里的意思,站直了身子,将双手帅气的插///入裤兜,转身想要离开。
段擎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在走廊上大声说,“你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喜欢她,或许段擎西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到了现在心还是迷茫的。
段幕臣顿了顿脚步,“你管的太宽了。”
段擎西看着他离开的坚毅背影,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又映出她倔强不屈服却还要为了父亲妥协的俏脸,一阵烦闷涌上心头。
她竟然真的要跪下求他。
为什么就不能再多说两句额,说两句软话,或许那样他就动摇了呢?可是……她没有。
回到包厢见到排排站着的人段擎西拧紧了眉,俊颜浮现诧异,“你们这是做什么?”
“段副总,这个案子您还是找别人吧,我们不能胜任。”郭凯抱歉地说着,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说,“对不起,没能帮到您,我想起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其他律师也连连说着差不多的话,刚才还热闹的包厢在这一会儿就走光了人。
段擎西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突然回国的‘evan’到底是何来头?难道仅仅是他的二叔那么简单吗?
其实这件事黎夏末还没有上诉,她或许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是如今她的希望已经破灭,恐怕真的是要上法庭了。
现在看来……需要再找一位律师,可是眼下,该找谁?
段幕臣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副驾驶座上的位置空着,她不在。
他一怔,又打开车门下来张望着四周,除了来来往往嬉笑着打闹的人就是散步的人,人流当中没有她。
剑眉微蹙,她走了?
这种可能是有的,但是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不甘心的往前走了走,一向平静无波的黑眸竟然涌出了些许的失落,真够没心没肺的,就这样走了?
夜晚人太多的缘故,路对面的美滋甜品店里,她拿过刚刚做好的蛋卷冰激凌抿了一口,冰凉的感觉直达心底。
心早就凉透了吧……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冰冻自己已经没有温度的心。
很失望很失望,两年来第一次如此的失望,比上次在酒店发生的事还要让她觉得难堪。
她从没有想到段擎西竟然肯为了岑馨蕊做得那么绝,甚至不惜让她赔上整个黎家,对他来说,岑馨蕊就那么重要?
不会就那么算了,因为这次触及到她的底线。
看了一眼路对面的雷克萨斯,心里又有些酸涩,她知道段幕臣是律师,但是他帮她已经足够多,这次还是算了。
听说证据确凿,这次就算没有希望她也一定会上诉,连累他就不好了不是?
这么想来,她还是很有良心的。
就这样悄悄地离开吧。
但是……有些人,缘分注定了哪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再无牵扯?有些事,就是那么的巧合。
她刚想转身离开甜品店,身后的服务生却急忙叫住她,微笑着说,“小///姐,等等,你还没有付钱。”
黎夏末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没有付钱,伸手习惯性的去摸包包,却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带,只是在兜里装了手机。
她扯了扯嘴角抱歉的笑着,然后弱弱的将手机递过去,“额……我身上没有带钱,这样好吗?我跟那边那位先生是一起的,我现在过去拿钱,把手机放在这里。”
服务生小///姐狐疑的看着她,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转眼向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不管走到哪儿都是焦点的段幕臣。
“小//姐,你撒谎能找个差不多的人么?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们还开不开店了?”那位服务生满脸的鄙夷,有些不高兴的瞪着她。
黎夏末迥然,开口解释,“我把手机放在这里,一会儿我拿钱过来可以吧?”
其实也只能这样,在她勉强答应之后她拿着冰激凌出去,这边的人有点多,她走过去终于要过马路的时候却看到段幕臣要打开车门离开。
心里有点着急,朝着马路对面挥着手臂,大声喊他的名字,“段幕臣!段幕臣!”
而马路这边,段幕臣的手指刚刚触碰车门,便在嘈杂声中隐隐约约听到他的名字,是她的声音。
因为这两声呼喊她顿时成了焦点,然而被众人瞩目的黎夏末却没有知觉,依旧朝着马路对面挥着手。
段幕臣回眸,视线往她这边看过来,对上她有些欣喜的视线之后她朝着这边走过来,根本没有注意不远处急速开过来的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