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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大亮,这一夜除了宣墨,谁都未曾合眼。
直到四肢不再是自己四肢,心脏亦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她花了半夜的口水头昏脑涨也未曾令对面只问出一句“为什么”后的萧离再开口过。
望着眼前被明显压过的小一片杂乱绿草,冉竹伸手扶额,颓然之色于晨光中爬上脸庞。
半晌,她活动下四肢才起身往路旁的马车走去,就见王旭背靠车边,素锦正倚靠在王旭的肩膀上,二人睡的正香,有一缕微光打在他们的身上,显得如此和谐。
冉竹心头有微微触动,花了半夜也未曾达到目的的惆怅失望因为素锦脸上带着疲倦的睡意而消减了几分。
冉竹走上前轻拍醒了素锦,素锦一动,王旭立刻从睡梦中警醒过來,二人同时抬头,毫无意外的撞到了一起。
素锦很快就反应过來自己睡着了,抚着生疼的额头目光不安的看了眼王旭便停留在车旁面容发白却笑意盈盈的冉竹。
“主子,你和他谈了一夜?”素锦顾不得疼,跳下马车扶着冉竹上去。
“嗯。”提到萧离,冉竹点点头,俯首往车内走去时忽然转头,便撞上了一双满含关心担忧的星目。
“我沒事。”
说完进了车躺上床合眼休息。
在冉竹的马车拼命往回赶时,扶余国发生了一件震撼人心或者对将士们來说是热血沸腾的事情。
连夜赶回扶余国的莫尊景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冲进了冉竹的寝殿将无人敢叫醒的宣墨从床上拖了起來。
望着殿外黑压压跪着的一群人唯独少了冉竹的身影,思绪翻转间他似乎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她的做法却无法理解。
下一刻,他的目光从文武百官的头顶上不经意往远去瞥了一眼,忽的浑身僵住,双目陡然睁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就在前方宽敞的平地上,最前方的地面上放着天地雷,改进的强弩,火铳还有一架架手臂长铁质的圆筒,每种都有上千数量有余。
兵器之后摆放着上千战车,造型无不新奇古怪,皆是他从未看过但却又像投石器类的作战工具,望着对着自己黑黝黝闪耀着乌沉光芒的硕大的口,宣墨觉得心头一阵压抑,恍若觉得若被这口里射出的东西砸中,不死也得伤个不清。
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是辆投石器那么简单,因为它们和前面他所见过的改良后的兵器放在一起,足以说明它也是出自白静的手笔。
是她的东西,都不简单。
“这是怎么回事?”宣墨压下心中疑惑,沉声问道。被压了一夜的衣服有些褶皱,此刻不仅他连着众大臣也顾不上这些微细节。
“回皇上,这是圣女送给我朝将士的礼物啊。”一夜未睡的程知眼中涨着兴奋赤血的激动,毫无一丝疲惫感。
昨夜邱灵儿忽然找到他,说要带他去个地方,他刚开始以为邱灵儿是转了心意要跟他在一起,却沒想到失望之余带來的却是令他更为血脉喷张的景象。
程知想想自己站在独孤家族的墓陵下看到数之不尽的兵器时差点激动昏倒的糗样……
“是啊,皇上,沒想到叛贼独孤子诺竟然私藏了如此多的兵器,我皇神威将他灭掉,又得圣女相助寻得了这些兵器,与萧离逆贼一战,我军必然势如破竹,一举割下他的人头…”
李秋雨擦了擦额头的汗,极力讨好说道,心里却暗骂独孤子诺死也不让活的人安生,这么多兵器若是被皇上或者看自己不顺眼的圣女猜疑到他头上,那他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李秋雨的话一出,后面的大臣纷纷不甘示弱上前赞扬皇上,仿佛这仗不用打也已经赢了。
这仗自然是不会打,所以这些兵器出现在宣墨眼中惊艳了番后便归寂平静,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來扫去,望着唾沫横飞的大臣脸色越发阴沉。
终于有人察觉出皇上的不对劲來,众人渐渐安静了。
“圣女呢?朕要好好感谢她给朕带來的厚礼。”宣墨适时开口,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抚平了大臣们心中的不安。
一辆马车打着响鼻停在了宫门口,一只白如玉的手随意撩起车窗帘,待看到门里那抹鹅黄身影时,一声低笑传出:
“就知她会在这里等我。”
沒一会,素锦从车里下來,走近那名女子,却见她以手支头,双眸微闭,显然受不住困意睡着了。
素锦轻笑,心想这都日上三竿了,灵儿怎么会在这里睡着。这般想着伸手轻轻推了推她,见她醒來,示意她去车上。
灵儿抹了把脸,一夜未睡的她在办完事后就守在了宫门口,焦急担心的等待却不想刚刚眯着等的人就回來了。
马车内,邱灵儿不等冉竹开口,直接说道:“独孤子诺留给你的真是好东西。”
“昨晚辛苦你了,秦彪可有去帮你?”冉竹说道。
邱灵儿心中一暖,又见她平安回來,昨夜冉竹从自己手中讨去迷 药迷昏宣墨去见萧离的不安消减了许多也难得有了些好心情:“你猜猜他留给你的是什么?”
“是很厉害的兵器吧.”冉竹淡笑。 是问灵儿的口气,却是肯定的回答。
邱灵儿讶异的望向她。
冉竹半躺在软榻上,神思飘飘然落到她被独孤子诺持剑架着进入宝藏山洞时,当宣墨打开洞门满地黄金,珍奇宝物倾泻而出时独孤子诺兴奋的目光。
那时她一直不明白独孤子诺好歹是一国之主,珍奇宝物难得,可金子该是常物才是,他却失态不已甚而给了松渊他们可乘之机丢了性命。
恍然记得在玄镇时候,他有次跟自己说他七彩中最喜黄色,凡沾得上该字的,皆是他心头最爱。
小到田间黄色的花卉,大到宣朝皇帝宝座,再到他总喜欢她黄色的衣裳……
有些东西穷极一生而不得,更何况大宣朝虽然是大国但本朝产金量也不丰富,何况每年都要大量上缴朝贡的扶余国。
如果说是财富,必然不会有独孤子诺因为金子而丧命的事情。
所以,他藏下的只有他和白静引以为傲等待着最好时机夺下江山所用的兵器了。
邱灵儿见冉竹神情恍惚,似在回忆事情,而她并非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而且心底还压着更重要的事。
“昨夜师父去给皇上把脉了。“一句话倏地拉回了冉竹的思绪,她急忙起身,拉着灵儿的手,目光灼灼紧抿着唇。
日头高照,宣墨的目光透过这些人摇摇望向站在兵器端头的程知。
程知抬头局促的迅速看了眼宣墨,又立即将头低下,说道:“邱太医正在宫门口迎接圣女,属下……想必很快就到。”
“程副将,莫非后面还有更重要的兵器?”李秋雨浑身打了个激灵,掉头高声问道。
“有这火炮,便是铜墙铁壁也能将它炸的稀巴烂,还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
程知嗤笑回道,刚说完就觉头顶一道厉光传來,脸色一紧,心中顿时懊恼不已。
明明自己是想替邱灵儿圆谎的,否则邱灵儿有了这么大功劳却只守在宫门口不进來,这可是藐视皇威大不敬之罪。虽然自己也是刚猜出邱灵儿在等的人是圣女……
“哦,那圣女和邱太医为何不先进宫禀报此事?”李秋雨双眼一眯,反问道。
程知红着脸梗着脖子,平日本就五大三粗的人因为刚才自己说话有漏洞在先被李秋雨这么一问,脑子一时沒了借口。
彼时,一声淡漠清冷的嗓音突兀响起:“难道圣女累了小憩会都不行吗?这么多的兵器要耗费一夜的工程,可沒让李大人操一份心啊。”
一架马车自殿门口出现,烈焰红裙在众人眼中出现,裙带晨光,目若凝烟平静无波,自成威人天仪。
薄纱红裙随着她轻摇走动,仿若在天地间恣意描摹出一幅生鲜灵动的画面,令人挪不开眼。
她的身后鹅黄长裙的轮椅女子目光寒凉,令众人的心顿时覆上一层薄冰又在暖阳下寸寸碎裂,刚才的话正是从邱灵儿口中吐出,蕴含着内力的话语使得场上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圣女辛苦了。”宣墨望着远处款款走來的女子,一夜的郁闷早已散化无形,连自己的唇角便染上了笑意都不自知。
他的笑容,却令李秋雨一颗心掉入了冰渊里,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为皇上和将士们出点力,是微臣应该做的。”冉竹正色答道。长裙自大臣们自动让开的道路上恣意飘扬,带來清晨的凉意。
宣墨伸手,目光安定的看着冲自己俯首称臣的女子,心间滑过一道暖暖的酸涩。
小竹,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冉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不再忸怩,伸手搭在前方递过來的手上,光滑白皙的掌心贴合着,令冉竹心潮泛起几分满足的感慨。
看來,这一切是真的。宣墨手上的厚茧也消失了。
这时,莫尊景一甩下摆,跪在了大臣们的面前,正色道:
“皇上,在此全朝上下欢欣的时刻,微臣下面要说的话虽然不合时宜但微臣觉得多拖一个时辰都是对死者的不敬亦会令皇上心生自责。”
刚站到宣墨旁边,二人双手还未松开的冉竹浑身一僵,下一瞬手被大力紧握,似要传递给她无穷的力量。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