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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事,本来就是曲折的多,顺利的少,失意的人多,得意的人少。墨菲的工作好不容易刚见起色,就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就好像一个人费尽心力地爬山,那山路本就陡峭曲折,硬着头皮好不容易爬了一半,头顶一个巨石滚了下来。
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就好像没有人不需要吃饭、喝水、睡觉一样。可是知错能改才善莫大焉,墨菲犯的这项错误,却连弥补的机会也没有,这才是最令她难过的。
周末,墨菲依约去了京郊,范佩佩和赵月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变着花样的带她玩、逗趣她,她心中感激,可总是去不掉那层内疚的底色。
这个周末,李洱也不好过,他思前想后飞去了日本,留下了孟柯独守小别墅。
什么都在改变,只有孟柯没变。周六的早上,他依旧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到卧室外的阳台上。小别墅外空气清新、阳光正好,虽然李洱这小子没来,他的心情还是万分的不错。
闭上眼睛,耳畔可闻鸟语,鼻间满是花香,好不惬意;眼开眼睛,纵眼远眺,眼神从远处的公路、树林,一路移动到近处的草木、花果,舒服极了——然后他就看到了花坛被雷劈的那个角。他眉头一皱,不由嫌弃的嚷了一句:“什么破雷,劈也不会好好劈,跟狗啃的一样!”
林伯早就回来了,前一天已经运了小半车的红砖摞在花坛边上。听了孟柯的话,他站在花坛边笑呵呵的回道:“孟少爷,这没劈到人已经是万幸了!”
“没劈到人又怎么样?劈到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孟柯又伸了个懒腰。
程姨从后院的菜园里拎了一篮子新鲜水灵的小菜,也来到了花坛边上,她心慌地捂着胸,好像看一眼那个花坛已经使她十分难过:“哎哟!天哪!我真是看着就害怕,这得是多大的雷呀!哎呀,怎么还不找人来修呀!天天这个样子也是不行的呀!”
林伯马上安慰她:“有人来修的,早上小李已经打电话来了,应该差不多就要来了吧!”
程姨这才觉得气顺了一点:“哎哟,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这个能修好的吧?”
“修不好拆了重盖。”孟柯扶着阳台,突然问道:“林伯,我张花花醒了吗?”
“醒了,醒了,刚刚吃完东西呢!”林伯说。
孟柯一个飞快的转身,向屋内跑去:“我找它去!”
一整天的鸡飞狗跳,又拉开了序幕。
六环外的这个地方,不仅不在地铁等公共交通能到的地方,周围也没有说得上来的地标建筑,若非知道详细的定位,还真是不好找。接到电话说修花坛的人快到了,林伯去了小别墅的大门口等着,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天仙一般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小姑娘肤白胜雪,身形纤瘦,穿着一条咖啡色齐膝的工装连体裤,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背包,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一直垂到了腰窝。她给人的感觉是清冷的,非旦因为她挺拔的姿态,也因为她轻抿着的双唇,她的嘴角好像天然地有些下垂,像是天生就心情不太好似的。她给人的期待又是活泼的、天真的,因为她的一双眼睛就像星星一样,不看人的时候也是发着光的,一旦朝着人望过来,就好像万千星辰向着人泼洒过来,直到将你淹没。
她看见了林伯,微微低头,礼貌地说明来意:“我叫南铃,是李洱叫来修整花坛的。”
在这个单身汉的大本营里看见好看的小姑娘,林伯已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忙上去带路。
南铃跟着林伯走进小别墅,踩过一地树荫,来到了小花坛的旁边,还未来得及看清小花坛的情况,先听到一阵喧嚣——猛的,一只肥溜溜的大公猪从小别墅的耳室里冲了出来。
公猪生得白里透红、红润无比,它的脖子上还系了一眼小红绳,绳子既粗且长,从耳室里带出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此刻,公猪正奋力地往外冲,它的体重看起来至少有两百斤,跑起来中气十足,身后的男人根本拉不住它,反而被它带得一阵趔趄。
弹指之间,公猪已经冲到了院子里,不顾身后男人的大喝,一头向花坛撞去。林伯赶忙拉着南铃向一旁躲开,可是冲到花坛近前,公猪突然掉了个头,向两人的方向冲了过去。南铃本来来得及闪开,可是林伯出于关心抓着她的手臂,反而阻碍了她的动作,公猪像一颗炸弹般从她的身边冲了过去,将她撞倒在地。
“张花花!你给我停下!”孟柯暴喝一声,扔掉手中的绳子,捋起袖子冲了上去。公猪在前边跑,孟柯在后边追,一人一猪动作都不轻。公猪本来的速度非常快,但也许是它本身的体重太重了,跑着跑着就脱了力,冲到一棵树前的时候,它迟疑了一下,身上一重,便被孟柯扑下。
孟柯制服了公猪,在它的头上连拍了好几下,一边拍一边教训它:“干什么呢你!三天不打你要上房揭瓦呀?”见公猪已经不反抗了,他才拉起绳子把它往回牵,林伯早已经扶着南铃站了起来。
南铃还是像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平平静静地站着,嘴角轻抿,微微地下垂,似乎很不高兴,又不高兴得不大明显。她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朝着孟柯望过来,孟柯的眼睛对上她的眼睛,心中一惊,就好像一道海浪从远处打过来,掀翻了一座沙雕。
孟柯穿着邋里邋遢的沙滩裤、大汗衫,一只手牵着猪,另一只手往那鸟窝一样的头发上揉了揉。这一眼看过去,竟看得教人不想停下来,在心里大骂了李洱一万遍之后,他朝着南铃走了过去。
林伯向前一步,刚准备为两人介绍,孟柯却抢先叫住他:“林伯,张花花就交给你了,今天关它一天小黑屋,谁也不准放出来。”
林伯牵着张花花走了,目送着他们离开,南铃突然开口说:“它有名字。”
因为她那独特的几乎不带情绪的语调,这句话听起来不像问句,也不像陈述,不像评价,也不像讽刺,就连孟柯这样的绝世老油条,也是先呆愣了一秒,才笑呵呵地说:“姓张,叫花花,花花世界的花花。我叫孟柯。”
人家没问,他先自我介绍上了。
以孟柯的地位,向人介绍的时候,好像从来也没有说过孟是哪个孟,柯是哪个柯,几乎所有人都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是谁,并且,接下来就会露出毕恭毕敬的神情。南铃在嘴里喃喃地念了一声“孟柯”,疑惑的神情一闪而逝,好像也立即知道了他是谁,他不由得一阵得意。
出乎孟柯意料的是,南铃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话,而是转身把背包拿了下来,她从背包的侧袋里翻出了一张纸,递给孟柯,孟柯莫名其妙的接过来,那居然是一张打车□□,孟柯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了。
她说:“李洱说,来回的路费都找你报销,还有,我每天的薪水是五百块,也由你付。”
看着南铃闪着光的眼睛,孟柯在心里认真的盘算了一下她是不是在同他开玩笑。他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破绽,心一横,把□□塞进了沙滩裤的口袋里。
孟柯笑了,笑得像一只狐狸,他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南铃“哦”了一声说:“我叫南铃,我是李洱的表妹,我来修你家被雷劈坏的花坛。”
一句话,介绍的清清楚楚。说完,又把背包背了回去。
孟柯心想,居然还是那小子的表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接着问:“你会修?”
南铃说:“不会修,只会设计,我是学景观设计的。李洱说你家的品味不好,花坛的位置又在正中,让我趁这个机会重新设计一下,设计完后会有人出体力活。”
孟柯发现南铃有一个习惯,就是在说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要把来龙去脉、前前后后的信息都解释清楚,好像生怕别人多问一句似的。但是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信息都应该被说出来,就比如那句“品味不好”。
他还是笑着,那笑已经有了一丝无奈,抱着一丝希望,他问:“那你刚刚走进来的时候,觉得我家怎么样?”
南铃左右看了一眼,平静地回答他:“有钱味,没品味。”
又解释过度了好嘛!
“好……好……”孟柯叹气,就连李洱也很少把他气成这样。
气完之后,他就摸着后脑勺,有点难以置信、又实在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孟柯的眼睛朝下,也不知心里想着什么。半步之外,南铃莹白如玉的小腿就像一块吸铁石一般,很快就吸住了他的目光,同时他也发现,有一滴殷红的血正从南铃的小腿后侧向着她纤细的脚祼流去。他立即往她身侧走去,看见她的小腿后侧有一道大约五厘米长的伤口,血正不断地从伤口往外渗,不用说,是刚才摔倒时被花坛边的碎石划的。
“你受伤了!”孟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一点恼怒。
南铃弯下身看了一眼小腿,轻轻说了一声“哦”。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点点的迷茫,但既没有惊恐,也没有焦急,好像那根本不是她的腿,流出的也不是她的血一样。
看见她的反应,孟柯沉下脸问:“你不疼?”
“疼。”
“疼还这样?”
南铃抬起头来看他,好像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她说:“嗯。”
她说“嗯”!
孟柯的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他在原地跺了几步,又定下来朝南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那怒气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最后他手一伸,把南铃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