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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一凉,帽子被摘落了下来,刚洗过的头发随着帽子的离开狂泻而下,一半往着梁鳕半边脸。
透过一缕缕的发丝,梁鳕看到温礼安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天花板冷色系的灯光映衬下如冰冷的大理石雕像。
温礼安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说:
“你疯了吗?”
一时之间,梁鳕都要忍不住去怀疑,不仅她眼睛出现问题,连耳朵也有问题,回过神来一把抢过帽子。
帽子拿在手上,梁鳕往着门口走去。
是的,她是疯了,疯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要知道那近三十分钟的路程她走得心惊胆战的,这里可是天使城,很多年轻女性在夜里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走了几步——停顿。
不甘心吧,帽子狠狠往着温礼安那张大理石雕像脸砸去:“是的,我是疯了,疯了才自动送上门来。”
头发很好地掩饰了她脸上的泪水,
下一秒,她就被牢牢的框固在他怀里。
踢、咬、都不管用,抱着她的人声音频频从头顶处传来:“是我不好,疯了的人是我。”
从被告知哥哥的女友找、到打开门看到她半靠在沙发上睡觉、到走进时看到她任何防备的睡容、到她站起来那件挂在她身上的大t恤、到揭开帽子瀑布般的头发、到最后那涂得红艳艳的嘴唇。
那女人疯了吗?她一定不知道她那副模样有多诱人,以那样一副诱人模样走在临近午夜时分的路上、在陌生男人房间里说睡就睡。
这里是天使城,很多年轻女性在夜里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这些年轻女性大部份被送到南部丛林当中,成为武装分子的性发泄对象,最终被抛尸荒野。
还有,每次都自称是他哥哥的女友,亲了摸了睡了还自称是他哥哥的女友,而且每次都是以那么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为这么一个自私的女人而疯狂,那大约是疯子才乐意干的事情。
可天知道,从她口中说出的“是的,我是疯了,疯了才自动送上门来”甜美得让他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妥协、臣服、盲目、所有所有都为她,都给她。
此时,她的泪水把他衬衫都沾湿了,她对他又是踢又是咬的,她一边哭着一边说着:“谁说不是呢,你不仅疯了,你还不识好歹。”
手穿进她头发底下,让她的脸紧紧挨着自己胸腔,从心底里发出的叹息变成低低沉沉的言语“嗯,对极了,温礼安不仅疯了,温礼安还不识好歹。”
她都把他的衬衫当成餐巾了,而且,他也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和她相处,目前他得加把劲,度假区的那个男人身上有许多女人所梦寐以求的,万一有一天……
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温礼安不允许。
可,这半个小时时间她光是哭就用走十五分钟时间,剩下的那十五分钟时间里他得吻她得摸她,但此时是她哭得起劲的时候。
那好吧,能怎么办呢,就让他的衬衫再充当五分钟餐纸吧,她今晚特别可爱,不是吗。
这会儿,应该有五分钟时间了,可她怎么还在哭呢?都已经整整哭了二十分钟时间了,好吧,在给她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应该足够吻她摸她了。
五分钟也就眨眼时间。
那个女人在他怀里已经哭了整整近二十五分钟了,难不成她真是水着的?再任由她哭的话想必吻也吻不成摸也摸不成了。
“梁鳕。”
她又恼怒了:“不是让你不要忽然叫我吗?”
好吧,好吧,以后不忽然叫她就是了。
“还不起来吗?”
头埋得更紧。
“我想吻你。”如实相告。
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梁……鳕。”这样该可以了吧?
“嗯。”
“我想吻你。”
在摘落下她的帽子时,第一眼触及她那红艳艳的嘴唇时他就想把她含在嘴里了,吻得她无法呼吸,吻得她没有思想,吻得她频频和他求饶:我以后再也不敢在别的男人地盘呼呼大睡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涂着这么艳丽色彩的唇色在夜间行走了。
可以的,你可以涂这么艳丽色彩颜色的口红,但前提得是它只能出现在温礼安面前。
最后当然是——
把她吻得和他一再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自称是他哥哥的女友了。
那颗埋在他怀里的头颅还是一动也不动,五分钟就只剩下四分钟了,再叫了一声梁鳕。
“现在丑。”她如是说。
擦脸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水龙头来不及关,刚刚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又有些许滑落到脸上,被动地整个背部贴在墙上,踮起着脚尖手还挂在他颈部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在他的瞳孔里印着她被吻肿的嘴唇,被吻肿的嘴唇配上哭肿的眼睛,这张脸怎么看都丑。
这么丑的一张脸还处于他手掌里头。
“很丑吗?”问着,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在意乱情迷间心里模糊想着这话要是放在哥哥面前说,肯定是“不不,不,一点也不丑,现在的你貌若天仙。”
不知道弟弟会不是和哥哥一样,悄悄抬起眼睛。
“是有点丑。”他在细细看了她之后说。
混蛋,她就不该对住在哈德良区的小子抱有希望。
“我也不稀罕你夸奖,要是君浣,要是君浣……”声音越来越小。
“要是君浣的话,是不是会说,‘不不,不,一点也不丑,现在的你貌若天仙’”温礼安冷冷说着。
梁鳕垂下眼睛,在温礼安放开她时手去扯住他:“温礼安,你说过一个礼拜就回来的。”
“我给你留言了,留言的纸条就压在你床头柜上,十天最晚十二天我才能完成这阶段的事情。”
留言?依稀间是有压在电风扇的纸条,只是那时梁鳕心里烦,温礼安没有如期出现,那准备让温礼安看的耳环不下三人说它越看越不像便宜货,而且还越看越觉得那耳环贵得要死。
一回到家,耳环丢进抽屉里,压在风扇下莫名其妙出现的纸条看也没看丢进垃圾袋里。
只是,温礼安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非得放纸条,她又没有未仆先知的本领。
是的,没有,还是温礼安的错。
“温礼安,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而放纸条?”放平的嗓音瞬间又咄咄逼人起来。
沉默——
居然敢不回答她的问题,分明是心虚,对了,那橡胶大亨的女儿身材很好,她昨天终于一堵庐山真面目了,就像温礼安说得g罩杯。
冷笑着:“嗯,理解,开法拉利的那位温柔体贴身材好对你死心塌地,听说还是独生女,独生女的身份就意味着以后不会出现财产纠纷此类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样多好,而且她没有曾经是自己哥哥女友的这个身份,和……”
下颚被捏得生疼。
“梁鳕,在自私方面上你还真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那头顶上的声音咬牙切齿,“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你,因为!因为要是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吻她了怎么办?吻了她肯定免不了抱她,抱了她之后肯定免不了把她压到床上去,诸如此类无限循环,我也渴望那样,可!可我答应过她,要给她漂亮的衣服,要给她有着白色阳台的房子,而且……而且我也不能让妈妈失望。”
“你也知道,我们是天使城的孩子。”
巧克力滋味很甜,天使城的孩子需要比别的孩子多付出百倍的力气才能尝到那巧克力的滋味。
梁鳕呆站在浴室里,温礼安说得对,在自私这方面她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
浴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外面静悄悄的,温礼安走了吗?这个念头让她冲出浴室,房间空空如也。
再打开门——
门外有个小小的屋檐,屋檐下是两处方形木柱,温礼安就靠在左边木柱上,头顶的照明打在他身上,打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手指夹着没点上的烟,烟头抵在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手背上。
这光景,在初夏时分曾经出现过,在有着绿色屋顶的屋檐下,夏天过去了,秋天已经临近尾声,一个夏天加一个秋天的时间,他就从她之前害怕见到的人变成现在她渴望见到的人。
做出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事情,走了过去抢走他手上的烟,烟狠狠丢在地上。
一系列动作后没有经过任何停顿,把头搁在他怀里,手轻轻去扯他衣摆,低低地“温礼安是我不好。”
没有反应——
再低低地,低低地:“温礼安,我想你了。”
因为想他了,所以就来了。
那承受住她的胸腔,有那么一小块在轻轻地震动着,侧耳,细细听:砰、砰、砰……无限循环延续。
那声响只把她听得眼眶发热,拉着他的手指引着,让他的手掌搁上自己后腰。
那扇门重新关上,她眼巴巴看着他,眼睛里传达着的已经很明显了:温礼安,我都来了你还要走吗?
眼睛的诉求毫无用处,他触了触她头发:“这里是我认识的人住的地方,你今晚暂时住在这里。”
“那你呢?”
“我还得去处理一下事情。”
“不去不可以吗?”她可不是贤惠的女人,她来到这里最重要的是想和他腻在一起,她可不想经过心惊胆战的半个小时之后住在她不认识的男人房间。
“你不要漂亮衣服了吗?”这话温礼安问得认真极了。
“当然要。”谁不喜欢漂亮衣服。
“不想要有漂亮阳台的房子吗?”
“房子会是在海边吗?”
房子会在海边吗?就像是那天早上醒来时一样,有白色窗纱、有海风有海潮声还有海鸥的鸣叫声。
“当然。”
“那……好吧,”环顾了一下四周,“可今天晚上我不想住在这里,我要住在你住的地方。”
在前往温礼安住处的路上,梁鳕知道了那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是从苏比克湾来的,其他的温礼啊安似乎不想多说的样子。
即使梁鳕知道一名修车厂学徒住的地方不会好到哪里去,可真正看到了还是让她心里心酸了一把。
堆满零件的仓库一角,四个轮胎上放了一个床垫,一个枕头外加质地粗糙的被单,床的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然而,这个混蛋还把他的钱都花在不中用的东西上,比如那个吹风机,比如那淋浴设备,想到这里心里又气又恼,拳头捶了他一下。
他抓住她的手:“真要住在这里?”
点头。
“真不怕?”
摇头,有什么好怕的,她可不是每到一个地方就带着十几名保镖的娇贵小姐。
“那我走了。”
“走吧。”嘴里答应得挺爽快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语气分明是快走快走,可眼睛却是直勾勾地胶在他身上。
可……那扇门还是关上了。
该死的学徒,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门板,那扇门会不会忽然被打开,温礼安会不会出现,然后把她看成最罪大恶极的人,然后……然后愤怒导致于他把她扔到床上去,这个时候她肯定会献上自己的唇,然后……她于他的身下低低诉求“温礼安,衣服不用太漂亮,温礼安,那有着白色阳台的房子不在海边也没关系。”这么想来她也是贤惠的女人。
五分钟过后,那扇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该死的温礼安,手中的帽子往着那扇门砸去,帽子砸到门板时门应声而开,一切正如梁鳕想象中的那样,站在门口的人似乎把她看成最罪大恶极的人。
关上门,他朝着她走来,咧嘴,笑声就从嘴角溢出,咯咯笑着倒退。
咬牙切齿的“你还敢笑?”笑得更欢,一边笑着一边倒退到床的那边,嘴里咯咯笑个不停直到笑声被堵住,辗转于他身下红潮还没从脸颊散去,于他身下低低语“温礼安,衣服不用太漂亮,温礼安,那有白色阳台的房子不在海边也没关系。”“休想。”什么嘛,不大乐意的扭动身体,“你休想用这样的漂亮话抵消让我被扣薪水的罪名。”“温礼安。”咋怒咋嗔,“还有!”“温礼安!”居然还有?!“被扣薪水的罪名外加荒废学业的罪名。”
“学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学徒?你这只噘嘴鱼。”
“温礼安,你疯了,还有,我害你掉到第二名了吗?”
“可你害我和第二名之间的分数被缩小到二十分以下。”
小会时间过去,细细的,软软的,低低的“温礼安,我以后……我以后不敢叫你……学徒了,还有……还有温礼安,以后不涂那么深的口红颜色就是了。”再小会时间过去,细细碎碎的声线饱含无限不甘愿,“是……是,我是噘嘴鱼。”
第十二天晚上,九点半时间,梁鳕站在拉斯维加斯馆的员工门口一眼就看到,对面涂鸦墙上梳着大背头的猫王旁边的那抹修长身影,身着深色连帽t恤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乍看像涂鸦上精心添上的一笔。
满心欢喜,放缓脚步,直到变成最后一名,在七里香的香气里头,用余光去看另外一端那抹和她一起移动的身影。
两抹在缓慢移动的身影越越挨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