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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就听“哐当”一声,门又被撞开了,夏清语吓了一跳,以为阿丑回来了,结果抬头一看,就见五姨娘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头发上还不住往下滴着雨水。
“这……这是怎么了?”
夏清语站起身,那边十四姨娘也扔了江玉阳跑过来,一把扶住五姨娘,焦急喊道:“五姐姐,五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副样子?是被谁欺负了吗?五姐姐……”
众人都围上前来,却见五姨娘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摇头喃喃道:“我没事儿……没事儿……”
话音未落,便听开门声再次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高瘦英俊青年撑着伞走进来,看见这么多人,他似乎愣了一下,接着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方悠然身上,一派潇洒的表情这时候才发生了些变化,惊讶道:“方大人?”
“李学士?”
方悠然也十分惊讶,站起身施礼道:“你怎么会来这里?莫非府上有亲人身体不适?”
“原来这是一家医馆。”被称作李学士的人喃喃自语着,然后微微一笑,将伞收起,轻轻放在地上,又对方悠然点点头,来到柜台边,轻轻背着手看向那些写着药名的抽屉,似是在斟酌着要买什么药。
这个李学士行动虽然有些古怪,但是众人也没有心思多琢磨,反正方悠然在这里,谅此人也玩不出花样。十四姨娘捧了一杯热水来到五姨娘身边,柔声道:“五姐姐,快喝点热水,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我去让方嫂熬一碗姜汤。”
五姨娘点点头,捧着杯子的手抖啊抖,脸上水珠还在不停落下,让夏清语有一种她在落泪的错觉。她轻轻皱了皱眉,心想今天是怎么了?阿丑很奇怪,如今五姨娘也是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莫非这屋子里头有了什么邪祟?
正想着,便听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道:“敢问哪一位是大夫?在下身体早年受过寒症,想开一副补养的药剂。”
冯金山见没人搭理这位“患者”,只好起身走过去道:“寒症可大可小,这位大人先让在下把把脉,才好对症下药。”
“好。”
那李学士微笑着伸出手来,冯金山搭在他手腕上,仔细摸了好一会儿,才疑惑道:“大人脉象平稳,身体康健,并没有什么寒症啊。”
“我的寒症深入骨髓,在心里。”那李学士仍是微微笑着:“大夫只要给我开几副驱寒的药剂就好。”
“这……这药不是随便乱吃的啊。”冯金山哭笑不得,暗道这还是个官儿呢,怎么这样糊涂?因正要劝说几句,就听对方轻声道:“该不该吃我心里有数,你只管开来就是,莫非你怕我付不起钱?那也太小看人了。”
他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宝,放在柜台上。这把冯金山气的,原本对对方不错的印象也骤然变得不堪起来,心想这人一派文采风流的模样,怎么行径却比暴发户还要粗俗不堪呢?因就冷冷道:“大人,药是关系生死的大事,有多少钱也不能随便乱卖。”
那李学士似是十分无奈的笑了笑,摇头道:“生如何?死又如何?我让你卖给我,你卖给我就是。驱寒的药,即便对我身子无用,许是可以驱我心头寒气呢?”
这人太不讲道理了,偏偏说的歪理听着还挺像回事儿。冯金山也没办法了,只好看向方悠然,却见他点点头,示意替这李学士开药。
既然有了方悠然的示意,冯金山也就没有再多说,随便配了几副驱寒的补药,吃不好也吃不坏的那种,然后递给了李学士。
“多谢。”
李学士接过药,目光有意无意的在被人围着的五姨娘身上看了一眼,然后轻声道:“吃好了我还会再来的。”说完缓缓走到门边,拿起伞,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人真奇怪的,方公子,他是什么来头?哪里的大人?”见人走的没了影子,冯金山立刻来了八卦精神,却见方悠然摇头道:“我和他还没讲过话呢,只是在朝堂上看见过。这人是皇上身边的宠臣,翰林侍讲学士,好像是陆大人前一届秋闱科考的状元,先前在外面做知府,政绩卓著,回到京城后就被皇上留下做了侍讲学士,这么年轻就做了从四品官,可说是前途无量。”
“方大哥这是在夸自己?你比他还年轻好几岁,却已经是正五品官了啊。”夏清语见五姨娘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直起身打趣了一句,却听方悠然笑道:“不一样的,我是特殊情况,论说陆云逍也比他年轻,官儿也比他大,但陆云逍是当朝国舅,他姐姐乃是皇贵妃,太子是他的外甥。而这个李绝心,却是由一介布衣举子,靠着科考正途,为官之能,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虽然他升迁很快,但这正说明他能力卓绝。”
“这么厉害啊。”
夏清语耸耸肩,心想怎么厉害的男人都在这个时代扎了堆儿呢?陆云逍,方大哥不算,现在又冒出一个李学士,不过那个人,感觉有些怪怪的啊,虽是文人,却总有一股邪气似得。
夏清语万万没料到,第二天傍晚,那个李绝心就又过来了,仍是要买驱寒补药,任她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对方仍是坚持,无奈之下,只好又卖给他三副。
如此,连续三天,这个李绝心天天过来买驱寒补药,让大家都十分纳闷,因此这一天傍晚,当陆云逍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跑过来找夏清语之后,便立刻被热心群众们包围了,除了这几日都卧床休养的五姨娘,就连几个孩子都没落下,抱着陆云逍的大腿叽叽喳喳就把事情讲了一遍。
陆云逍听完,整个人也是囧囧有神了,愣在那里不说话。急的夏清语忍不住推他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你倒是说话啊,他……他脑子没问题吧?天天来买驱寒药,我……我怕他吃出事情来,皇帝会怪罪到我们头上啊。”
陆云逍这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你担心他脑子有问题?他要是脑子有问题,全天下就都是白痴了。”说完又有些担忧的问:“清语,你们没得罪他吧?”
“没有啊,就是那天他突然进来买药,一开始我们不卖给他,也是怕他吃坏了,这是好心,他不至于不分好歹吧?”
“没有就好。”陆云逍松了口气:“记着,以后他要干什么就随他的意,哪怕他要把你们店里的药全都买下来呢,你们尽管发财就是了。”
“让你说的我越发好奇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夏清语的八卦兴致高涨到了极点,却见陆云逍摇摇头道:“他是个什么人,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人很可怕,所以啊,你们千万别去招惹他。”
“怎么个可怕法儿?”白蔻在旁边兴致勃勃:“难道还能比爷更可怕?”
陆云逍白了白蔻一眼:“你们爷就算厉害,但我都是光明正大,得罪了我的人,知道提防我,当然,提防也没有用。但是这个李绝心,他……怎么说好呢?他就是那种你得罪了他,他表面上还能和你嘻嘻哈哈赔不是,转脸不出几天就能一刀捅的你生不如死的。”
“这么阴险?”冯金山惊呼,却见陆云逍摇摇头:“你说用阴险来形容他吧,还不太对,虽然他是这么个性情,可他捅的还都是该捅之人,不然也不会是皇上面前的宠臣了。”
“腹黑男。”夏清语喃喃自语,听陆云逍问她腹黑男什么意思?她便一摊手,解释道:“就是表面好像很无害,但肚子里全都是黑水的意思嘛。”
陆云逍仔细想了想,忍不住笑道:“别说,清语形容的还真是蛮准确。”接着他又正色道:“这个李绝心,在襄阳做知府的时候,襄阳王三个儿子被他杀了两个,可他什么事儿没有,反而青云直上。虽说襄阳王那两个儿子的确是该死,但是以他一个小小知府的身份,就能顺利给那两个祸害定罪并且行刑,你就该知道他的手段了,襄阳王恨他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但到现在都没办法伤他一根毫毛,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怕?”
“那不就是包公嘛,刚直不阿不畏强权。”夏清语满不在乎的道,却见陆云逍摇摇头问道:“你看着他像是刚直不阿的人?”
“唔,的确不像,总觉得他身上还有一股邪气,有点像伪装成草蛇的毒蛇,平时看着温和又胆小,紧要关头给你一口就要了你性命。”
夏清语沉吟着道,话音未落,便见陆云逍拍了几下巴掌,竖起大拇指道:“聪明,就是这个感觉。但就是这么奇怪,谁都知道他可怕,但和他相处的时候,却都觉着如沐春风,不然你以为他能成为整日里陪王伴驾的侍讲学士么?”
“果然是很奇怪的人啊。”陆云逍这么一说,大家对那李绝心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却听陆云逍正色道:“我再次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得罪他。朝廷里被他不动声色就给整倒了的官员到现在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上一任的工部尚书被抄家流放,据说也是他暗地里的杰作,只因为那倒霉蛋儿要把女儿嫁他,结果被拒绝后嘲笑他绝情绝心,活该孤家寡人,就被记恨上。也不知他是怎么查的,最后贪污受贿等证据摆上皇上龙案,钱大人可不就倒霉了呢?要知道,他可是侍讲学士,进宫是不用腰牌的,什么时候想见皇上,到了御书房,通报一声就行,和我差不多的待遇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