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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苡仁那边划分二级学科比我早,在我入研之前他就选择了外科,我从班级群的表格中偷偷看到了,可是我这边选择研究方向又比他选择三级学科早,这就很尴尬了。
每一次选择就好比一个分岔路口,虽然大家走的大路不同,但是岔着岔着有可能小路会挨得比较近,甚至有些专业大家还能走到一起去。试想,如果我先选择了一个方向,后来许苡仁也选择了相关的科室,那我们就可以在下一个路口巧遇,然后我挥挥手说:“哎,许哥,这么巧啊!”
或者将来大家一个圈子的人凑在一起吃饭,我们俩就可以勾肩搭背互相敬个酒说“多关照多关照”,这么想想好像还挺期待毕业以后下厂家的。
根据我的了解,在医院以后想留在哪个科室并非完全凭自己主观意愿决定,一部分是看你带教的评价和导师的心情,还有一部分是要根据医院的需求情况。不过许苡仁家里的关系毕竟在那放着,肯定能分个他自己喜欢而且环境不错的科室。
我押题十年来几乎从未失手,和老师打个照面就知道他今天出了什么题,要是真由导师和带教说了算我还能掐出个一二三四来,可是要让我猜许苡仁,我却茫然不知所措,根本毫无头绪。
那段时间正是分方向分得人心惶惶的时期,周围很多同学都不看好国内研发领域氛围而纷纷跳船——毕竟梦想是全世界全人类的,但是以后的收入和生活可是自己的。老徐嘴上说着尊重个人意愿、强扭的瓜不甜,签了一个又一个意见书,背地里却长吁短叹,像被挖了心头肉一样。
其实我也挺想签企业。学校的牌子在这放着,去了之后待遇好不说,还能一边读研一边提前积攒工龄、公积金、保险,这些都是变相的钱,是以后的生活保障啊!最重要的是,厂家做了药给谁用?还不是给病人吗?给病人就得通过医院,到时候肯定经常和医生医院打交道。
但是看看老徐那个头发都白了也不赶紧染回去的衰样……我把方向类目撕掉了一多半。
在剩下几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大方向里要押对许苡仁以后的选择,成功几率更小了。
许苡仁会选什么呢?
医院外科相关的这些科室中收入最可观的无疑是烧伤整形科,随便做个整容手术就是成千上万,甚至只要你的技术好,再贵也有人趋之若鹜。而且现在微整形越来越流行,随着技术的日趋成熟,风险也大大降低,再加上许苡仁那个小白脸往桌子前面一坐,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姑娘大姐心花怒放,本来只想咨询咨询的也马上有手术意愿了。从业几年买车买房的前辈比比皆是,务实之人的首选。
不过一说务实我又感觉跟许苡仁没什么关系。要不是我和他一起住过几年我都快以为他是喝露水长大的了,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以务实为出发点呢?
……怎么办?我好像,从来就没有猜对过他。
老徐听闻我愿意留在研究所之后老脸都笑开了花,跟我表示现在所有筹备项目我都可以选,想跟哪个跟哪个,不是他的项目他也可以把我安排进去。
呵呵,我已经不是当年被一条兔腿骗走的小孩了,当然不会被他这些伪糖衣炮弹感动。我拿着其他人根本没有权限查阅的项目申报表翻了翻,其中有一篇《中药复方制剂在骨科中的药物作用机制》让我眼前一亮,许苡仁是不是曾说他要干骨科?
骨科医生的收入十分可观,可以说是医院最难进的科室之一,但如果要收人的话肯定是收许苡仁这种呀!知识条件就不说了,许苡仁一直是前几名的成绩,而且他要身高有身高,要力气有力气,说抬人就能抬得起,说正骨就能拽得动,简直是骨科医生的范本嘛!
要是我熬出来个什么康复型药剂将来联合厂家开发,五年八年之后他也当上主治了,到时候我们俩一个制药一个卖药岂不正好?就算不是研究出什么新药,仅仅是把已有中药方做出符合当前药物申报要求的药理分析,那大家也能有事没事凑一桌聊两句呀!
我问:“这个项目,还能进组吗?”
老徐的脸色马上就很难看了:“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我让你随便挑你还真随便挑个别人的项目,你过去了人家让你擦桌子扫地怎么办?”
实验室的瓶瓶罐罐不是随便来个保洁都能打扫得了的,“擦桌子扫地”是一般人刚到研究所最经常干的活,尤其是去了别的导师门下的项目,就跟被打入冷宫一样,人家做一年研究你刷一年试管也不太稀奇。
我压下了心中万一选错方向就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乖巧地说:“那哪能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徐哥你一开口我去了肯定有肉吃呀!”
徐教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人家各个组里位置已经安排好了,不用动手打你,只要给你个难啃的硬骨头,你几年都不一定啃得下来,到时候时间投进去了,推迟毕业的也不是没有,你后悔都来不及啊。”
我抽出其中的目录,薄薄的一张纸。
人生就像没有完全开启的地图,前方是模糊不清的混沌,我和许苡仁各在一个坐标上徘徊着。回望来时的路线,我们的起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正是一个又一个冥冥之中的选择让我们曾经有了交集。这些选择之中有我一路顺利升学这种水到渠成的,也有我大字不识几个的亲爹帮我选学校这种随性而为的,甚至还有怕我被人贩子拐走而提前把我送进小学这种阴错阳差的,实在毫无规律可循。
不得不说,人与人的相遇真的是一门玄学。
既然是玄学,是否也讲究心诚则灵呢?
这是我唯一能借以推断许苡仁将来选择方向的线索了,别说是难啃的硬骨头了,就是给我个难啃的硬石头,我也想试一试。
我手指划到目录的最底端:“这个小项,不是还少一个负责人吗?”
老徐拿文件夹扇了我一脑瓜:“那是少负责人吗?那是就没人!只是把为什么选择开展上面那些项目的理由和筛选过程列出来,这都是被人筛掉了的,浪费时间。”
我装孙子给老徐捶背捏肩:“他们觉得没用就没用啊?让人家阿司匹林和二甲双胍怎么活?西地那非一开始不是也说治疗心血管没用吗,后来还不是发现可以当伟哥……”
老徐:“没正经,不许去。”
我:“那我还是签药厂去吧。”
老徐把我塞进了那个导师的项目组,里面的师兄师姐全都是我之前不认识的人,有些药物有一定毒性,大家防护服一穿、口罩护目镜一戴,我英俊的面容也无法给我带来便利了,每天只能形单影地跟器械药品打交道。
虽然说是同一个项目下的小项,但没了老徐撑腰,我就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所有的活儿自己干不说,还要独自拉扯大八十只实验组、二十只对照组的大白鼠。
大白鼠,顾名思义就是比小白鼠大的白鼠,其散发的气味和体积也成正比,再加上我人工造成的骨折,每天简直不停地在给它们灌胃、打药、喂饭喂水、收拾排泄物,隔三差五还要随机抽两只出来固定建模、组织冷冻切片,忙得吃住都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
累还是其次,最现实的则是资金问题。我的所有开销都要从项目组走账,别人的伙食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每天吃的盒饭里只有一个鸡蛋两个素菜,偶尔有个芹菜虾仁我刚想吃完了写封感谢信,一口咬上去才发现是面筋和色素做的假虾仁。好吧,伙食的事也就算了,我小时候什么没吃过?面粉带着麦麸蒸出来的馒头我照样吃着长大了,可项目的开销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我用的药品中有一种价格比较贵,中药成分嘛,分给你材料之后完全靠自己手动提取,但这种脂溶性成分用传统回流法提取浪费比较大,消耗速度几乎多出我预算的20%左右。我做了两个月,感觉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还没到出成果我就弹尽粮绝了。
研究所有两台美国老式的萃取机,和我们实验组不在同一栋楼,而且根本挨不上号用。我寻思着这么大的研究所也是时候进一台新型的超临界萃取机了啊,一份药能“榨”出两份汁来,省多少人力物力呢!那么按我现在的速度一两个月后设备到位了,我的材料还能凑合凑合够用,于是我就打了个报告,从学术期刊里抄了一份价值大概一百五十万的萃取机数据附了上去。
然而我第一天下班的点儿打上去的报告,第二天一上班就被人甩回来了。组长表示,其他脂溶性成分提取的小组都没提出这个要求,是不是你自己操作方法有问题。
要是几年前你说我不是标准操作我可能还底气不足,但是现在不可能啊,经过坑了许苡仁一箱老鼠的事之后,我每天一举一动比墙上贴的规范要求还标准。
我低声下气地拿来别人的药物流水单一看,好巧不巧,别人用的药品单价都比我的这种便宜,所以预算的时候批得也多,再加上他们人手又足,完全可以吃完火锅唱完歌,没事慢慢回流收集,哪怕不小心浪费了点也不碍事。
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啊。
伺候了一天老鼠,我在坐在黄昏的窗口吃着泡面,看着窗外我的同事和同学下班回家的身影,默默地总结着失败的教训。
由于进组匆忙,加上这个小项本来就不被看好,批下来的预算已经是看着老徐的面子给的,理论上来说足够支撑我和项目组其他项目同期完成,但是实际操作中有我自己的失误,也有正常误差,接下来的几个月我要么自己宣告失败承认这个方向不具有研究价值,要么做个不负责任的烂尾收场,要么就自掏腰包补上缺少的部分,但是这又要考虑不同批次的药材造成的影响,最后,我可能还是会延期结束。
这一步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胡同,只有自己补上剩余需要的部分,然后申请延期才能死得比较好看一点。
“你这儿这么大味儿你也吃得下饭啊!”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走进我的办公室,迎着窗口照射进来的夕阳余晖,她肩上挎的小皮包金扣晃得我眼睛疼。
这么点福尔马林味我早就不放在鼻子里了,我放下饭缸擦擦嘴:“您好,现在已经下班了,请问您找谁?”
那女子“扑哧”一笑:“李超越,你傻了吗?不认识我了?”
我倒是没傻,但是我真不认识她啊,而且研究所不让外人进,她怎么进来的?我问:“请问您是哪位?”
那女子用手横着像口罩一样遮住了自己的嘴:“我是你姜组长。”
我仍然没认出来,但是听声音确实是组长姜馨月,化妆简直就是一门魔法。我说:“师姐,我有眼不识泰山,你这打扮的太漂亮了,跟仙女似的,和平时在实验室完全不一样,我没认出来,抱歉抱歉。”
姜馨月笑盈盈地围着我转了一圈:“嗯。李超越呀,听说你药材不够用了,打算怎么办呀?”
这还用听说?早晨不就是你叫人把我的报告扔回来的吗?我忍气吞声地回答:“还在考虑,真不行我就自己买点添上,申请延期。”
姜馨月挑衅地笑笑:“啧啧,这就是药理系这届的全系第一呀,第一次项目就要自掏腰包才能完成,徐教授可是经常跟我们说你多厉害呢,不过如此呀。”
只有我可以在脑海中自己殴打老徐,别人说他我就非常不痛快。我说:“这和徐教授没有关系,是我主动要求进组的,当时距离项目启动时间比较赶,我就直接按申请上原来的量做了预算,没有充分考虑到误差范围,是我自己的失误。”
姜馨月似乎很同情地点了点头,问:“李超越,我有一个解决办法,你想不想听?”
我:“请师姐指点。”
姜馨月:“那我就直接说了。我爸爸的药厂和咱们研究所有合作,可以赞助一台最新型的超临界萃取机给所里,这样你的小项可以不受影响地和我们同期完成。不过……”
既然是药厂,无非是想挖人或者挖资料,我手上并没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她大不了就是想预签我毕业之后去她爹的厂子搬砖,我没有合约在身,只要条件好我当然可以签了。我问:“什么条件?”
姜馨月往我桌前的椅子上跟大爷似的一坐:“你得和我谈恋爱。”
我:“组长,我还是自己买材料慢慢提吧,丢人我也认了。”
姜馨月“嘁”了一声:“你以为我真要跟你谈啊?假的!不瞒你说,我爸催我结婚已经很久了,但是我暂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分心,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配合我应付家里。”
我:“……这种事,组长,为什么找我啊?要不你找别人看看?”
姜馨月的语气好像是在挑送到她面前的商品:“因为我爸很多年之前就问过我了,我曾明确地跟他表示过我和周围的同学不可能。最近他给我的压力太大,我必须得找个足够优秀、让他相信我能一见钟情且有结婚意愿的人。在这一届新来的师弟里你的成绩是最好的,只有你的条件能让我爸相信。”
我觉得我泡面料可能倒得有点多,吃得我嘴里发咸,咂咂嘴说不出话来。
姜馨月强调:“放心,我当然不是真的一见钟情。”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不是一见钟情了!怎么个意思啊还用特殊强调,好像看上我是多需要澄清的事儿似的!我说:“不是,师姐,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但是你家的事儿我怎么能掺和呢……”
姜馨月微笑:“你当然能了,因为你现在就差一台萃取机,既能让你顺利按时完成研究,也能保全徐教授的面子。你不知道你来之前他跟我们说过你多少事迹——所有竞赛的全国一等奖,每年的全系第一,还是半路出家被他从临床挖来的,我们私下都怀疑他已经要在学校门口给你立一块碑了,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我正直地摇了摇头:“师姐,用一个谎言来掩盖一个漏洞,这样的事徐教授也不会……”
姜馨月从她金扣小皮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一个人每天要给一百只大白鼠灌胃、打药、收拾笼架很累吧?我可以调给你两个人,都是熟手。另外我们的事只对我家里说,未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主动对别人公开,最终我们也不会真的结婚,持续几个月之后做出个分手的样子就行了,协议我已经准备好,在这里。一式两份。”
想起来一笼架的大老鼠我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向资本恶势力屈服。我掏出笔问:“师姐,在哪签字?”
仪器很快到位,大大节约了材料和我的时间,姜馨月安排来帮忙的两位师兄我也不敢多劳烦他们,只要每天帮我完成老鼠家政服务的那一堆破事就行了。没多久,我的研究进度就逐渐完善,追上甚至赶超了其他小组,本来门庭冷清只有我孤身孑影的实验室还经常有人过来参观。
越往后的建模越顺利,和项目预期越相符,应了那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一架子的大白鼠该好的都好了,该没好的都没好,数据标准到跟编出来的一样。
又过了两个月,我的研究在众人的惊叹中彻底收尾了,只剩数据分析整理,而其他小组有的还在推翻重做,有的还在自查错漏,原本排在项目表最后一名的小项一跃成为了该项目组的第一枚硕果。
这是我从小到大费了最多工夫才拿到的“第一”了,我每天坐在办公室惬意地收拾资料,在心中分裂出无数个自己对我本人发出由衷地赞美。
老徐闻讯跑来看我,拍拍我的肩膀说:“干得不错。”
嘁,还用你说?老子真是一辈子都在给你的传/销买单哟,要不是你整天出去拿我吹牛,我用得着跟姜馨月签那个什么玩意儿?但办公室还有别人在,我很上道地谦虚说:“都是徐哥教得好。”
徐教授受用地挺了挺老腰:“超越啊,有了成绩也不能骄傲哦,还是得踏踏实实的。”
给你点儿颜色你还开染坊了。我说:“您放心,我最近挺老实的。”
徐教授指着我桌子说:“上班时间不能吃泡面,你放个饭缸在桌子上干什么?再说泡面吃多了营养不良,你不知道啊?”
我不得不澄清:“其实这是我喝水用的。”
徐教授不信,指出:“瞎说,外面还有油呢。”
看着那只常年“水陆两栖”、早已不复青春光彩的不锈钢饭缸,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每天身处赞美和羡慕之中,却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了。
我的报告经过了重重审核,卡上了研究所最高级别的钢印,等待所有项目结束后由导师统一发表。那天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当然,报告内容我没有拍一个字,只拍了卡在我名字上研究所的那个钢章,发到了网络空间里,圈里人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没一会儿,许苡仁就给我点了第一个赞,评论说:“恭喜。”
很快,点赞、转发、评论问东问西的人越来越多,我在茫茫的“恭喜”声中翻出来他的那一条,看着看着,感觉自己不用再每天拼命地夸自己了,有这一句足矣。
我从来没有在网上发过自己的照片,但是这一会儿却很想让许苡仁看看现在的我。于是我拿起手机“咔擦”——我用的手机当然不是以前动不动就没电的那部了,早就换了比较流行的款式,功能也非常不错,听说摄像头会自带人像美化。我拿过来看了一眼……顿感广告不可尽信。
一定是背景问题。
我找了办公室一盆生长健壮枝繁叶茂的绿植,蹲在它旁边“咔擦”——我真是我爹亲生的儿子,这张照片就像他年轻时在苞米地里拍的一样。
再磨蹭下去许苡仁很有可能随时下线,我焦虑地从手机里翻翻找找,看有没有能比较拿得出手的照片,翻着翻着,我翻到了一张和姜馨月的合影。
那天是她爹一定要见见我,我想着怎么说咱用了人家赞助的东西,再让姜馨月为难也不好,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了,就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西装,刮了胡子理了发跟她一起去吃饭。上车前,姜馨月让她家司机拿她手机拍了一张我俩全身照的合影,跟我说:“我用这照片当头像,放心,那个号只有我爸一个好友,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就是做给他看看。拍得还不错,来,发给你一份。”
照片里我穿得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姜馨月穿着红色的小斗篷长发飘飘,和我巧妙地错身半个肩膀站着,看起来又纤细又高挑,像是靠在我的胸前。
我把这张照片换做了自己的头像,故意只截取了我的正脸和姜馨月重叠在我身前的部分,没有露出她的脸来,但是只要一看那穿着小斗篷的肩膀和肩上的长发就能知道是个女的,而且看得出她身材十分不错。想当初许苡仁连我用毛巾还是枕巾擦脸都要有点说法,他看到了肯定会问问,这样我们一来二去就可以古往今来谈天说地。
我顶着这个头像和许苡仁打招呼:“许哥,忙呐?”
隔了几分钟,许苡仁回复了我一句:“嗯,忙。”
说完,他的头像就暗了。
我咧着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归位,手里捧着的手机像是意外死亡了一只实验组小鼠,心里凉了半截。
……为何我总不在你的眼中?若说以前那个错漏百出的我让你不堪忍受,难道现在的我也不值你多看一眼吗?
我现在很好啊,我真的比以前好多了,哥,你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