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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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5章丫头

    待得孟云卿同音歌走远,齐王才移开目光。

    嘴角勾起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的池唤便也上前,低声道,“属下不明白,王爷同她说陈家作什么?”池唤一身黑衣,脸色是惯有的阴郁冷峻,与寒山寺中的古佛青灯显得格格不入。

    齐王就道,“你说,孟云卿还能去哪里打听?”

    孟云卿入京不到一年。

    京中又没有门路。

    她能打听的地方不外乎定安侯府内。

    齐王如此说,池唤自然能想明白。

    沈万里行事向来谨慎,不露马脚,孟云卿打听陈家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才会有动静,旁人才能顺藤摸瓜。

    齐王是要做实定安侯的把柄。

    父皇疑心重,最忌讳的便是当年的惠王之乱。

    陈阁老是三朝元老,出事之时年事已高,父皇都不留后患。

    他最怕旁人觊觎他的江山。

    若是父皇知道定安侯在惠王之乱后,将妹妹嫁给一个乱臣贼子的遗孤,还能容得下定安侯?

    更何况,还公然将孟云卿接回侯府中?

    齐王继续,“太子和老三之争,顾家和陆家都撕破了脸,朝中至少大半官员牵涉其中,只有定安侯沈万里自始至终置身事外,诸事撇得干干净净。”

    池唤皱眉,“王爷想拉定安侯下水?”

    “定安侯在朝中的势力,太子和老三能不忌讳?只不过看不透沈万里的城府,也不知他的态度,不敢贸然动心思罢了。你说陈家遗孤的事情传了出去,太子和老三还能坐得住?”

    池唤不解,“王爷不是想拉拢定安侯,如此做,不怕适得其反?”

    适得其反?

    齐王就笑。

    他是要借太子和老三的刀,逼定安侯府就范。

    无论太子还是老三介入此事,另一方都势必不会罢手。

    定安侯何等角色?

    哪里会像当年的陈阁老一般坐以待毙。

    沈万里实权在握,父皇即便起了动沈万里的心思,也不会轻易下手,动摇朝中根基。

    他就可以借沈万里之手,除掉太子和老三当中一个。

    父皇疑心又重。

    太子和老三当中剩下的那个,自然和沈万里走得就近,父皇心中不会没有忌惮。

    这招一石二鸟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梅家与太子和老三之争无关,父皇对梅贵妃也少有忌惮。

    梅贵妃在父皇身边替他吹枕边风,他才能顺利娶到沈陶。

    梅贵妃膝下无子,自然要为日后打算。

    即便日后怀了龙裔,她也争不过如今的太子和老三。

    梅家只有同自己联手。

    而沈万里这端,更是聪明人。

    要保全定安侯府百年基业,方法很多种。

    惠王之乱,最忌讳的人是父皇,不是他。

    他娶了沈陶,两家本就是姻亲。

    他若承诺定安侯府,沈万里会帮他,还是帮太子或老三?

    不言而喻。

    事后,他若再娶了孟云卿。

    就等于给沈万里吃下一颗定心丸。

    都在他计量之中。

    孟云卿那头,他已经传过话了。

    太子和老三那头,只需让人传出风声去即可。

    “京中都在传沈卫两家的婚事,卫将军近日就会回京,沈卫两家的婚事应当就会定下来。”池唤提醒。

    齐王就笑,“你想的过于简单了,陈家的事情传出风声去,谁家敢同沈家说亲?”

    孟云卿嫁不到将军府的。

    孟云卿只能嫁他!

    ***

    翌日醒来,孟云卿惊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音歌给她打水来洗脸。

    她还一脸惊魂未定。

    也不知为何,她忽然梦到前一世。

    但前一世她有许多没有见过的人和事,分明又是近来的。

    就似日有所思,就参杂着梦在一起,倒叫人堵得慌。

    “姑娘别怕,今日拜过佛祖,晦气就通通去了。”音歌宽慰。

    今日拜佛要早起,耽误不得。

    等她和沈琳都收拾好,就一同到素斋堂去用早饭。

    到的时候,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了,也问起她们昨日睡得好不好?

    沈琳就道,有人做恶梦了。

    三夫人还奇怪得很,“寺庙的厢房,还能做噩梦?”

    三夫人向来说话不遮拦。

    二夫人就打圆场,“昨日宝之的事情,姑娘们都吓坏了,今日拜过菩萨就好了。”

    孟云卿就点头。

    用过早饭,一行人便往大堂那头去。

    定安侯和侯夫人都在,还有一侧的将军夫人和卫同瑞。

    卫同瑞似是在寻她,目光一直在打量四周。

    忽然见到她,就笑了笑。

    见到卫同瑞笑,将军夫人也转眸过来,便一眼看见了孟云卿。

    “云卿似是……胖了?”将军夫人有些楞住,就仔细看了看她。

    虽然胖了,但眉目间却是张开了不少,比从前出落得好看了许多。

    侯夫人就笑,“她就是冬日里怕冷,管不住嘴。”

    孟云卿上前,“见过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就伸手扶她,“许久不见了,正好一同拜佛,云卿就跟着我和侯夫人吧。”

    侯夫人自然知晓将军夫人的意思,她点头,孟云卿也跟着点头。

    将军夫人满意点头。

    于是将军夫人,侯夫人,孟云卿和卫同瑞就走在一处。

    沈琳等人远远跟在后头。

    沈陶就拉着沈琳笑,“我看将军夫人喜欢云卿得很,早前还瞎担心了一头,怕将军夫人嫌弃我们云卿胖了。”

    沈琳也笑,“她不过近来贪吃,等亲事定下来,忌忌口,就瘦了,不打紧的。”

    沈陶也点头,“听说卫将军明日就搬师回京了,你说,这亲事会不会在正月里就定下来?”

    “这可不好说,云卿还在守孝,亲事定下来了也需要两年才能成亲,就要看卫将军和父亲的意思了。”

    沈陶就笑,“过往总觉得卫同瑞像个木头似的,方才见到云卿便笑了,你说好不好笑?”

    “他俩登对。”

    ……

    将军夫人和侯夫人在一处走。

    孟云卿和卫同瑞就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并排走在一处,就自然在一处说话。

    “宝之昨天从树上摔下来,被人救了,眼下可好些了?”说的是宝之,但字里行间里有关切,“你们有没有被吓到?”

    孟云卿就道,“刚听说时确实吓到了,后来看到宝之醒了,也松了口气。”

    卫同瑞便点了点头。

    正好到了佛像前,就行礼叩拜,随喜功德。

    倒有些像凤城时候。

    他二人去祈福时的场景。

    只是那时候,他还生疏的很,眼下在寒山寺,就似轻车熟路了。

    孟云卿便莞尔。

    年初一拼酒的事,卫同瑞根本只字未提。

    她也不主动问起。

    一路同行时间,他也多是问起她这几月在京中的近况。

    还说她个头忽然间长了不少。

    孟云卿就乐了,“只有你说我个头高了,旁人都说胖了。”

    卫同瑞轻咳两声,“确实胖了不少,可是在寻到京中好吃的去处了?下回也带我去。”

    于卫同瑞说话向来愉悦,孟云卿忍俊不禁,“世子夫人给我寻了一个珙县的厨子,便吃的多了些。”

    卫同瑞瞥了她一眼,也道,“那过两日我也去试试珙县厨子的手艺。”

    你来我往,孟云卿也问起军中的事情来。

    “许是上回在凤城许的愿灵验了,冬日里来犯的都是巴尔一族的末枝,倒是近年来最安稳的。”他脸上有笑意。

    “太平盛世便是家宅安宁。”孟云卿念到。

    “你还记得?”卫同瑞惊奇。

    “印象深刻,就记住了。”孟云卿如实道。

    “你的是‘锦绣年华,福顺安康’。”卫同瑞也道。

    轮到孟云卿惊奇,“你记得?”

    “头一次陪人祈福,好奇她祈什么,也就记住了。”

    明明是她应得套路。

    两人都忍不住莞尔。

    ……

    寒山寺的菩萨有一零八尊,等一一拜完都过了未时。

    在素斋堂提前用过晚饭,就驱车往京中返。

    宋景城伤了筋骨,不方便动,定安侯留了小厮和婢女照顾。

    等他稍好些了,再安排人接回京中。

    回程路上,将军夫人和侯夫人有意留卫同瑞和孟云卿一处,便干脆乘了同一辆马车回京,唤了他二人来作陪。

    先前拜佛的时候还好,在这马车中,明知将军夫人和侯夫人的心思。

    马车里又只有他们四人,就显得有些拘谨了。

    将军夫人就道,“正好回京还有些时候,就同我们说说军中的事情吧。”

    将军夫人不过起开一个话题。

    等说起话来,就不拘谨了。

    卫同瑞从善如流。

    孟云卿也安静听着。

    前一世见多的,大都是坪州院里的清秋之色,而卫同瑞口中的金戈铁马,黄沙戈壁就全然像另一个世界。

    孟云卿听得入神。

    侯夫人也不住点头。

    这一路,便也觉得时间飞逝,没那么慢了。

    ***

    黄昏时候,西郊马场,韩翕独自一人打着马鞭。

    慢悠悠的在马场晃着,心有旁骛。

    连一侧来了人,都浑然不觉,也打不起精神来。

    定安侯府举家去了寒山寺拜佛,将军夫人和卫同瑞也去了,卫同瑞当是同妹妹在一处的吧。

    她也想去呢!

    可惜她要是去了,老爷子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韩翕就幽幽一叹,整个人就差瘫在马上,怏怏地没有精神头。

    “丫头。”身侧之人唤她。

    她才忽然坐起,看了看,眼中就有惊喜之色,“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