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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姐体谅。”见连静彤接过瓷瓶,上官黎眉眼未动,只是微微颔首之后,这才在小厮的搀扶之下,缓步离开,身形虽然消瘦,可是身子却是端得笔直,那一身的强者气息强行掩饰之下,却还有是几分释放出来。
连静彤淡淡的瞥了一眼上官黎的背影,心下蓦地一疼,似是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只是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感觉到身上又一波情潮涌起之时,忙将瓷瓶打开,将瓶中之物倒于掌心。
瓶中只有一枚豆粒大小的纯白色的药丸,连静彤也算是有着几分医术底子,将药丸置于鼻下,先是轻轻嗅了嗅,之后迅速将药丸挪开,脑中慢慢回忆着刚才闻到的药丸之中都有什么成分。
有让人神志清明的薄荷,还有几味泄火的竹叶茶等,虽然已经判断下来,这其中并没有加重自己身上情潮的药物,可是连静彤却还是在心中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后,这才将药丸吞下,之后瞥了一眼凉亭处的人工湖,连静彤将手上的帕子递于素衣,一边冲着凉亭走去,一边轻声说道:“去水边将帕子沾湿了。”
素衣虽然不解连静彤的意思,却还是老实的照着连静彤的话去做,拿着帕子快步向湖边走去。
而连静彤则是在素衣身后,拄着自己的小竹棍,缓步向凉亭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聚集精神力,两只被自己攥破的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上官黎的药果然不错,至少从刚才那一处走到凉亭,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连静彤居然连神志都清明起来,身上之前还不断涌起的情潮,此时居然消退的连半分都不曾剩下。
刚在凉亭中坐好,素衣已经拿着沾湿了的帕子走回来,轻轻的交于连静彤之手,见到连静彤刚才还有些血肉模糊的双手,此时也只是沾着些血迹,不见半点伤口,素衣微微垂头,遮下了眼底的震惊,却是聪明的连半句话都不曾多说,只是紧了紧放在一侧的礼物盒子。
“素衣,这便是深宅女子的悲哀。”用帕子将手上那腌臜的药物擦掉,同时将手上的血迹擦掉,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连静彤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开口的声音透着一丝苍凉。
明争暗斗,全然没有半点同为一脉之后的亲情,这便是皇家或者说是官家之人的悲哀,没有血脉亲情,有的只是利益纷争。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女将军的母亲,让女将军不要去恨,也不要去理这些人,只是让她走出去,去更广阔的天地,去拥有更好的人生。
素衣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了连静彤话语里的苍凉,却聪明的没多说什么,只是向连静彤的方向靠了靠,似是在表示自己的忠心。
而连静彤在将自己这一双手处理干净之后,这才手上一个使力,本来完好的一块帕子,瞬间变成尘埃,随风即逝。
素衣虽然不懂连静彤何时变得如此厉害,却是老实的收回目光,紧紧的抱着礼物盒子,见连静彤起身,忙跟了上去,隐隐的她似乎听到连静彤说:“我欲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却终是被困囚笼。”
而另一边扶着上官黎离开的小厮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只是他太了解自己的主子,咬了咬牙之后终是忍住了。
而走在他身侧的上官黎似是无意识地紧了紧披风,之后在小厮期待的目光下缓缓解释道:“青一,你不觉得,刚才她那一份倔强的隐忍很像她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上官黎脚步一顿,再次开口的语气也带着几分惆怅:“甚至那一份蹙眉,眸底那一份狠厉,都那样的像,若不是……”后面的话上官黎张了张嘴巴,许是因为声音太小,饶是耳力过人的青一也没听清楚上官黎最后的那一句“若不是”到底说的是什么。
而本来还在纳闷为何上官黎会突然伸手去救陌生人,而且还是陌生的女子的青一,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自家主子之所以会伸以援手,原来是因为连静彤刚才的神情像那个人,像那个主子今生挚爱,却终是没办法一起牵手一生之人。
拧了下眉头,青一似乎在回忆刚才连静彤的表现,经上官黎这么一提醒,青一也觉得刚才连静彤那隐忍的模样还真像那个人呢,就连那蹙眉的样子也像极了,若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容貌大不相同,青一都要觉得这是同一个人了呢。
“主子,起风了。”似是听到附近有动静,青一忙帮上官黎紧了紧披风,同时低低提醒了一句。
“快入十月了,今年的冬天怕是又会很难过。”听了青一的话,上官黎微微叹了口气,寡淡的唇微动,也只是轻声说了那样一句话。
其实没有了她的冬天,每一年对于上官黎来说,都很难过,如今这般撑着也不过就是想着替她报仇,不想那些害她身死之人过得太痛快罢了,只是自己这个身子,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上官黎那一双近乎无情的寒眸微微一闪,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之后才在青一的搀扶之下缓步向另一边走去,看那边那热闹的样子,想来昌顺公主已经入座了吧。
当连静彤来到昌顺公主布置赏花宴席地方的时候,众人几乎都已经依次落座,主位左边是男宾,右边则是女眷。
而主位之上此时正坐着一位中年妇人,虽然容貌只是中等,可是一身高贵的气质却是那将略微中等的容貌遮掩了下去,特别是那一身正红色的百鸟朝凤长裙,更是带着一种极为瑰丽的气魄。
除了当今圣上的嫡姐,淮阳王府的正宫王妃昌顺公主,在场之中怕是也不敢有人如此装扮。
只是看了看周围似是不太友善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此时正跪趴在昌顺公主脚边的连静雅,连静彤唇角微勾,动作虽然不明显,可是清明的眸底尽是讽刺之意。
看来连静雅的后招这就已经来了!
“大胆连思月,居然敢在我淮阳王府用如此腌臜之物,你可知罪!”还未等连静彤走上前去施礼,便听到主位之上,昌顺公主一声怒吼,带着十足的火气,显然连静雅应该是说了些什么,或者说是在自己到来之前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眉眼微转,目光所到之处看到的官家小姐,有几位面色微红,而且红的似乎并不怎么自然。
看来这连静雅的后招还挺狠辣,而且刚才昌顺公主居然喊自己连思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连静彤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右侧中间位置一脸得意的连思月一眼,心下了然。
敢情,这位连思月正在冒充自己呢。
上不得台面的庶出,终是烂泥扶不上墙,在府里打些小小的障眼法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跑到外面来施展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也不怕最后连累了富平侯府,连思月当真糊涂!
若是换成寻常人家的女子,此时昌顺公主一声怒吼怕是早就吓得什么也不知道,怕是腿都要软了。
可是连静彤却只是步步沉稳的向前走了几步,哪怕拄着一根小竹棍却并未影响她半分风华。
在距离昌顺公主主位大约三米的地方,稳稳的停下,之后才身姿端得笔直行了跪礼。
不管是昌顺公主还是淮阳王妃,这身份自然不是连静彤这样一个小小的侯府嫡女可以比拟的,所以此时她必须要放低姿态。
如今的她再不是从前遇君王可免跪礼的女将军,不过连静彤也不在意,没有谁在一开始就一身荣光。
“臣女连静彤见过淮阳王妃,王妃万安。”连静彤跪下之后,清脆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而素衣虽然早就吓得软了脚,却还是坚持着跟在连静彤身边,一直到连静彤跪下行礼,她这才老实跪好,手上却是紧紧地抱着礼物盒子。
“连静彤?”对于连静彤如此自报家门,昌顺公主带着一点疑惑,目光微冷的自连思月身上扫过之后,这才淡淡反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气。
而坐在席间的连思月忙急急起身,来到中间的空地上跪好,开口的声音看似劝诫连静彤却又暗藏着自己的心思:“姐姐,虽然说如今你已经养在母亲名下,可是到底还未正式在宗谱上更名,又岂可乱报家门,就算是你喜欢妹妹的名字,也得等上了宗谱才可用,还不快些跟王妃认错,莫丢了咱富平侯府的脸。”
连思月的面上看似透着一抹关切,可是眸底那带着几分得意的颜色却半丝不落的落在了与她并排而跪的连静彤眼中,沉吟片刻,连静彤这才带着几分浅笑地反问了一句:“姐姐?养在嫡母名下?还未上宗谱?连思月你确定不会为此时说过的话而后悔吗?”
连静彤的话极浅极淡,听似没什么重量,可是却听得连思月一个激灵,强行稳住了心神之后,这才柔弱地笑道:“姐姐切不可胡闹,这可不是在咱们府里,还不快跟王妃认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