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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峻的玉居然随着一封勒索信一道出现在建安侯的案头!而整个侯府上下的练家子不知有多少,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玉和信是怎么进来的!
建安侯看完信之后双手抖了抖,立刻驾马赶到郑王府,而郑王此刻也正在屋里发呆并冒着冷汗!原来郑王也接到了殷磊常年佩在身上的一块玉,还有一封与建安侯手上类似的一封信!
“王爷,现在怎么办?”
建安侯虽然在中军营任职,也是参将一名,可是这信上写的是要他们去奏请皇帝禅让给殷曜来交换丁峻和殷磊的性命,他们是听还是不听?听了照做的话那搞不好就是逼宫,他们都与党争夺嫡之事无甚关系,这要是卷了进去那可就回不了头了!
可若是不听,那丁峻的命可就没了!
建安侯虽然亡妻不久就续了弦,导致如今后妻与丁峻总是不和,可是他对这个嫡长子还是疼爱的,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能不心疼?虽说平日里丁峻的不思上进也让他十分恼怒,可那也是恨铁不成钢,他自己的孩子自己能打能骂,怎么能够任由别人欺负呢?
郑王倒也罢了,就是没有这桩他也跟殷昱结了仇,就算没有参与这夺嫡之事也迟早会跟殷昱有笔帐要算,可是他真没想过卷进这种事里头来,说来说去都是娶妻不贤,为了对付个继子,这后娶的夫人竟然与郑王妃合伙把他们扣了起来!如果不是被扣,如果能早点出来,岂不是不用被捉?
而这么一想,他又更加地恨起殷曜来了,为什么在他走的时候他不拉他们一把?就是不拉,回头招呼一声不也好么?没想到殷曜平日里与丁峻他们称兄道弟,可有难临头时,竟然如此不顾道义!这样的人,又算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郑王这里也是吓得冷汗直冒六神无主,这乱党都进了自家大门了,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幸好不是来取他的命的,这要是取他的命岂不易如反掌?
这里拿着手上的玉和信,倒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对殷磊的感情不如建安侯对丁峻那么深,可是他都已经死了个殷昊了,怎经得起再丢一个?心里头也是疼的,可是让他拿这个去宫里逼请皇帝禅让,他自认还是没有这个胆。
于是拿到这封信,反倒比起原先来更加纠结郁闷了。
由此笼聚在两府上空的阴云,又更加浓重了一层,而这种两难情况下,究竟是决定进宫还是不进宫?决定救人还是不救人?竟然毫无办法拿出个主意来。
不过好在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可以再想想。
两府这里进入了苦苦挣扎期,谢琬却也在安穆王府查看着钱壮他们打听来的建安侯府的底细。
捉丁峻二人完全出于骆骞他们临时起意,其实丁峻可以说是最无辜的一个。从这些消息来看,建安侯府这些年并没有什么恶行,在殷昱这些年的遭遇上,也没有插手做过什么事,与郑王府从前更是没有过什么往来,这样一来,丁峻的被扣,就显得有些倒霉了。
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只捉郑王又不捉丁峻的话,又很容易招人怀疑,倒也怪不得骆骞。
“如今建安侯为着这事茶饭不思,倒也可怜。”邢珠打量着谢琬面色,说道。
夏至从旁递了杯冰好的莲子汤到谢琬手上,退在一边去擦坐在小板凳上吃西瓜的殷煦的脸。
“我也是在想,得找个什么机会让丁峻从这事儿里头脱身出来。”谢琬抿了口汤说道。
建安侯与郑王各自惶惑了几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日皇帝却召了他二人进宫。
进宫路上建安候原是还没打算把这事说出来的,没想到到了乾清宫郑王进殿便哭着跪到了皇帝脚下,皇帝大惊失色,还以为殷磊二人遇难,再一细听,差点也没背过气去!
原来七先生竟然这么阴损,要拿丁峻二人的性命来逼他退位!
丁峻和殷磊跟皇位有什么关系?他岂能答应这种荒唐无礼的要求?可是他不答应,对方就要杀了丁峻和殷磊,这不是逼得他们君臣反目吗?
可是就算知道这是个阴谋,郑王和建安侯也没法不保自己儿子的命。皇帝居然找不到责怪他们的理由!可是不责怪他们,责怪谁呢?七先生杳无踪迹,搜查了这么久,也完全没有丁峻他们的下落,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建安候和郑王,一张老脸如同刷了漆一般难看!
他在位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谁逼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过,他不得不说七先生这招出的够阴的,这是让他在爱民如子的名声和皇位之间作选择啊!
他不知道七先生为什么会突然以这样的方式逼迫于他,但是无论如何,他对殷曜也开始产生不耐烦了,他当然知道殷曜跟七先生没什么关系,可是七先生曾经处心积虑地扶立过殷曜,眼下又在逼自己禅让,这不是直直地打他的脸是什么!
乾清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挣扎中,而这消息自然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朝堂各部传播开了。一时间盯着乾清宫动静的人也多了起来,而内阁里头似乎也不大安宁。
以魏彬马首是瞻的段仲明和沈皓自然是随着魏彬一道静观其变,而叶、杜二人则明显的支起耳朵在搜集各方讯息,就连剩下的窦谨也有些坐不住了,这日竟然走到魏彬案前,问道:“子休兄真觉得这事是七先生所为么?”
魏彬道:“这还能有假吗?除了七先生,还能有谁有这份能耐?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窦谨凝眉顿了顿,才又回到自己案后。
基于关系到禅让之事,这次太子也无法不参与了,毕竟皇帝退位之后必然是自己登基,而他与皇帝之间私下关系早已随着太孙封号这事日渐僵持,皇帝虽然不会怀疑丁峻殷磊是他绑架的,可是皇帝被威吓,终归是一国大事,他做为监国太子,怎可能还偏居东宫袖手旁观?
而接下来几日,随着郑王几度进宫,局势渐渐开始明朗起来,朝臣们逐渐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皇帝不必理会威胁,一派呼吁皇上退居后宫安享晚年,一派保持中立。
原先这件事没出的时候,大家还不觉得,如今面临着两条人命相胁,皇帝还依然不肯让位给太子,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原来皇帝果然是贪恋权位不肯让贤。从前大家都是把皇帝和太子同奉为君主,如今事情被挑开,一部分人心便不由自主地偏向了正值盛年而且也屡有作为的太子。
皇帝何曾想过竟有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利用臣子对自己进行逼宫?强撑了两日,终于还是上不了早朝了。
虽然丁峻失踪的内幕太子毫不知情,但是静观了两日风向,见着魏彬和殷昱等人在他面前并不真着急的模样,他也渐渐回过点味儿来,也许这事并不是七先生真正在逼皇帝让位,而是有人在操纵风向,思虑了半日,到底还是没曾向他们问出口来,不过对此态度却也雍容了不少。
而郑王和建安侯见着皇帝迟迟不做决定,约摸也看出来皇帝是不会听命行事的了,失望之余,也只得另外苦思良策,等待是否还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形势一日日在变化,皇帝虽然听不到这些话,以他跟朝臣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经验,也猜得到外头如今大约是什么模样了。
谢琬对事情发展尚算满意,不过她惦记的还有两件事。
“一是谢荣,二是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建安侯府从这事里头抽身出来。”
谢荣的所有机会还是在殷曜身上,只要殷曜完蛋,谢荣就是本事齐天也翻不了身了。可是她为什么还要像从前那样一步步紧随着谢荣脚步后行动?如果早知道谢荣离了朝堂还不死心,如果把他送回清河还不能终止他的野心,她也许真的会选择杀了他。
其实她相信殷昱心里也早已对谢荣忍无可忍,只不过他不忍心她为着这件事不安,所以才那样安慰。
只是眼下暂时没有机会。
而建安侯府这事却很该要办了,不但要办,还得找个不着痕迹的法子。
谢荣当然不知道因为他的不甘寂寞,谢琬已经隐隐起心要对付他。
在乍听得“七先生”以丁峻殷磊二人性命为条件递书给两府要求上书请奏时,他第一反应是这事太荒唐太儿戏!皇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要挟?可是转念再一想,他却再也不能把这个当幼稚儿戏了!
冲如今眼目下的局势来看,如果这件事真是殷昱他们做的,岂不是风向都对他们有利起来了么?
皇帝被架在高处下不来,他不管答不答应退让这事都免不了吃个哑巴亏,若是答应,一个君临天下的皇帝就这么被要挟成功,未免也太怂了!若是不答应,那他的“爱民如子”呢?他的“苍生社稷为重”呢?岂不全成了空话?
他从北里胡同回来到如今,也一直在猜测他们下一步动作,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他们会想出这么个损招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