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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实乃意外,不管怎么样,接下来还是得按计划行事。”殷昱果断地吩咐道,“骆骞把人都关押好,不要露出半点痕迹来。“殷曜肯定会想办法与郑家隐瞒他今日出宫的事实,建安侯府和郑王府怕担责任,也肯定会帮着遮瞒,这边既然失败就且不管它。
“除了殷曜的事情失败,我们却不算全无成绩。至少今日咱们冒充七先生劫人的目的达到了,骆骞你们表现还是不错,知道顺手再劫回丁峻他们来。此事传到宫里,皇上必有动作,他会坐不住的。从今日起,你们每个人都给我留意着全城动向,尤其是朝官们,一有异常,立时来报。”
骆骞他们颌首称是,抬头又道:“谢荣既然怀疑到了我们头上,那么会不会把这事告诉皇上?”
谢荣当然是不死心所以才会来冒险救下殷曜,有了这份相救之恩,他在殷曜跟前的份量自是格外不同了。再说当初他本该流放但皇帝却还保了他官职,可见是对他还有丝情份上,他若是在乾清宫一挑拨,安穆王府可就有麻烦了。
“不会的。”
谢琬与殷昱异口同声地笃定,她冲殷昱苦笑了下,然后示意殷昱往下说。
殷昱与骆骞道:“谢荣还要靠这个疑案重新复官,他不可能把真相说出来自断前程。他如果说出来,殷曜假借在郑府留宿之名在外yin乱的事肯定就包不住了,为了替他遮掩,他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任何人说出来。
“此外反正殷曜跟咱们是对头已是事实,也已经用不着他再挑拨什么,而殷曜差点被掳走,必然对七先生有了恐惧感,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了去了,而谢荣居然能在你们手下及时地把他救走,在殷曜看来就已是十分值得信任之人。
“谢荣本来就曾是他的老师,又替他掩饰过许多勾当,眼下虽然要遮瞒殷曜出府的事,谢荣并不会那么快回到殷曜身边,可是只要这恐惧一日存在于殷曜心中,殷曜就会一日记着谢荣的好,恨不能把他时刻留在身边排忧解难。”
如果没有谢荣,殷曜是绝对被掳走了。
这个计划本有两重目的,一来是要把殷曜的丑行扬得人尽皆知,等殷曜被乱党余孽掳走的消息传出去后,人们必然会对他如何被劫,在哪里被劫而追根究底。他的那副面皮自然再也遮不住他的真面目。
如果这还不足以让他被皇帝放弃,那么等过得几日他再把殷曜安然无恙的放回来,皇帝难道还会再把这个太孙之位留给他吗?
首先劫走他的人是“七先生”,七先生曾经与季振元卯足了劲地要把殷曜推上太孙之位,如今劫了他又安然无恙的放回来,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事?皇帝不会深想吗?殷曜是不是跟七先生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或者是计划了什么更大的阴谋所以才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皇帝可不是因为喜爱殷曜才想立他,而是因为憎厌霍达憎厌殷昱才会不得已地栽培他,有了这个大前提,在涉嫌与乱党勾结的情况下,相信皇帝就是当真疯了,也没有再把太孙之位赐给他的道理!
到时候剩下来皇帝就只有殷昌可以立,可是殷昌背景资质都比不上殷曜,要收拾他,简直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只可惜他和谢琬都没有料到会突然跑出来个谢荣,更没想到谢荣居然会猜透这件事背后的真意,使得全盘计划的主要要部分顷刻泡了汤!
“我当初真该把他弄回清河去。”谢琬叹了口气道。
殷昱看着她,握起她的手,“若是天底下的事都能有早知道,便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他这个人本就绝顶聪明,不然的话怎么会值得你这么耿耿于怀?他就是在清河,也会抓住一切卷土重来的机会的。而就算今日他不来,也会有别的机会让他抓住。”
“可是如果今日没有他,起码我们整倒殷曜的目的就达到了。”说不懊恼是假的。毕竟形势严峻。
“这只能说他命里注定有贵人相助。”
殷昱无奈叹气,“其实就算我们捉到了殷曜,他的身份不同,惊动了宫里,也难保有别的意外发生。再如果,我们就算按计划捉他几日再放他出来,他也未必不会被逼得当真反到七先生那边去,——我们可都不知道七先生在哪儿,那个时候要是他们直接合起伙来,我们就更被动了。”
谢琬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安慰,可是细想想也不由得点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殷曜若是被逼得即将失去一切机会,七先生有什么理由不直接跟他合作?而到了那个时候,殷曜为了保命,又哪里还会在乎当不当傀儡什么的?
到那会儿,就又再次变成了他们在明,而对方在暗的局势了。
谢琬翻来覆去的想了想,倒是又打起精神来,“这点且不说他,我们再重新布署罢。”
殷昱点点头,“但凡任何一个计划,我们都要有遇见意外的心理准备。有时候计划成功了除了证明我们准备充足之外,还说明运气不错,可我们不可能次次都运气好。
“谢荣搭上了殷曜,这是个意外,但是他就是不搭殷曜,也还是会搭别的人。除非我们杀了他。可是既然当初我们没有杀他,那么现在就不能因为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去害死一条人命,因为不伤害没罪的人是我们的底线,不是吗?”
谢琬默然半晌,点点头。
正是因着这条底线,她才没有向谢荣下毒手,也没有想过要使什么阴毒的诡计去谋害皇帝,终止这一切纷争,否则的话,殷昱早就成为太子,还会有今天这些烦恼吗?可是如果过份的罔顾做人的底线,过份地罔顾道德和人伦,即使是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真的会快乐吗?
她从来也不认为朝斗党争之中不可以有杀戳,在有些时候,该动刀子的时候还是得动,而一个成大事者,如果连该除的人也不除,又怎么能号令天下?
可如果一把刀就可以平定一切,这世间也只会写满血腥。
她跟谢荣之间恩怨真说不清,她起初步步为营针对他,是不想被他压在头顶,不想他再有重蹈前世成为权臣断了她和谢琅的活路的机会,直至后来矛盾已呈失控之状恶化,她确实希望他能够咎由自取,让他最终尝尽自己种下的所有恶果,可是要她亲手去杀了他,她倒是还没这么想过。
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恶行而受到了惩罚丢了官,如果她再补上一刀,就显得多余了。
这世发展到如今,跟前世已经大不相同,没有经验可循,她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往后的路了。
殷昱唤来庞白,“你去告诉靳永,让人去参殷曜欺君之罪,告他假借留宿郑府之名而潜去与丁峻殷磊行yin乱之事。若要证人,在郑府呆了整个晚上的鲁国公可以作证。这回就算不能彻底把他拉趴下,也撕撕他的皮给皇上看看。交代之后这件事暂且让魏彬他们去办,你们把重心转到七先生他们头上。”
庞白点头。
郑府这边,谢荣坐在客座首位。
北里胡同那些人已然全部转移到这里,包括后头赶到的郑王郑王妃和建安侯夫人。
“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统一口径,把今天夜里皇孙殿下去过北里胡同的事给瞒下来。如今七先生究竟是谁,大家都不知道,如果不瞒住,那么不止是二殿下的名誉受损,郑王府、建安侯府还有郑府都不免沾上一身灰。”
殷曜是在丁峻别院里出的事,在场的还有殷磊,这些人都有利益相关,如果殷曜在场的事捅开,宫里势必追究责任,到那个时候,这三家里头谁逃得开?就是无辜被调查也不免徒惹一身晦气。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自然也知道。”郑铎颇有些不服气,他没想到救下殷曜的居然是谢荣。那谢荣不是被靳永给踢出都察院了么?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殷曜的救命恩人?总而言之,他并不乐见殷曜与谢荣走得这般近。
他轻拍着桌子,说道:“现在怎么商量营救殷二爷和丁世子才是要事!”
他当然知道谢荣说的是对的,可是他就是不服怎么谢荣反成了殷曜的座上宾了!他就比他这个正经外祖父还要来得尊重些么?
谢荣看着他,温和地道:“郑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在下并非官场中人,既没有营救的办法,也没有营救的义务,我会到此间来,不过是因为二殿下曾于我有段知遇之恩,我只关心二殿下的名誉和安危,其它的事,还劳郑大人另谋良策。”
说着往郑铎深施了一礼。
殷曜也有些不爽,郑铎平日里总称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外公,怎么到了眼下这会儿,不但不管起他的事,反倒顾起别人来?便就说道:“那些乱党余孽手段厉害,也不是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能有办法的,我看此事还是得去报官或者请皇上处置较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