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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苏有义说要找乌梅。
赵扬有些发怔,乌梅又是谁?倒是临安来过苏家好几回,人是认得的,就凑在赵扬耳边说了起来。
而孙氏,一直木木地立在这,听到说乌梅的事情,就开始呜呜地哭,“他爹,你好狠的心肠,乌梅已经死了,你却连却瞧都不瞧一眼,你让她一个人孤零零……”
“那个不是乌梅!”苏有义也恼了。
赵扬刚刚得知乌梅就是苏有义的大女儿,那么也就是自己的妹妹,怎么又听说死了?
见他有些奇怪地望过来。
苏有文在一旁唏嘘,“人有旦夕祸福……”
苏有才看不惯老五,“行了行了,就当你念过书咋的!这事情就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噼里啪啦就开始说,从乌梅怎么嫁去聚丰楼,又说到作坊的生意,不停地强调那日是他识破了庞老板的计策,而后说到庞老板带着人跑路,之后就是临安过来,却因为听到什么事情就走了。
这边则是伍桂叶是个厉害的,乌梅虽然坚韧却难免吃亏,而庞老板的媳妇珍娘是个厉害的,笼络了闵氏……
当然,这一点是半夏先说出来的。
但在苏有才的想象之中,事情可就大了,居然是珍娘看上了伍良平,要抛了庞老板过来勾搭,嫌乌梅碍事,就先把乌梅弄死……
虽然后面这部分都是猜测,但之前那些却的确是发生了的。
赵扬的手握成拳头,咯吱咯吱地响,手上青筋暴露,乌梅再怎么也是赵家的人,一个小小的聚丰楼,甚至是那什么庞老板,不过是靠着赵家的关系做点买卖,居然敢!
还有临安处理那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愧疚,要知道这里头有这样的牵扯,他怎么会让他过去,说不定要是他来得早一点,要是当初临安把事情给处理好,就不至于到这一步。
但为什么,既然人已经死了,二叔又说要找乌梅?
“二叔,这其中可是还有隐情?”
苏有义却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失足或者自己跳河,“乌梅那性子别看软,其实却最是执拗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亲事悬梁,而今有了丫丫,她要当真的敢去跳河,就不会是我的女儿……”
孙氏哭得满脸通红,反驳道,“这孩子就是想不开,怎么死了死了,你也不让她安生么?”
她甚少质疑苏有义的任何决定,这一次却敢在众人面前这般说,可见也是心里实在装不下了。
但这勇气却偏生用错了地方。
在孙氏的眼里,这乌梅已经死了,她也难过,像是心里被挖空了一块,但入土为安,要苏有义一直不依不饶,乌梅在地下都不能投胎,这不是害苦了她吗?
李氏却叹息一声,抓着孙氏的手,对她说道:“乌梅要知晓也不会怪罪的,去认人那日,也只是身型衣裳像而已,人都泡成了那样,但当初的痕迹却是没有,那头说是泡没了,我也总觉得不对,你瞧他二伯当初穿的衣裳不也是不在了吗,但凡有一点希望,找找也是好的,万一乌梅流落在外头,一心就等着家里人去寻呢,我们这头却当她是死了,她才心凉。”
孙氏一头扎在李氏怀里,还是不停地抽泣,“你说这人哪有那么傻,就算是没死,难不成的她不会回来吗?这地方才多大,她却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直哭得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苏钱氏向来就不可能是个好性子,听她如此,就大吼一声,“乌梅就是有你这样的娘才会死!”
一句话就把孙氏成功怔住。
“你还有什么脸哭,万一她没死呢,她都死过一次了,我们过去办丧事,也是怕万一是她让她走得太凄惶,这老二也没错,既然有那么多疑点,为什么不找,你还是当娘的吗?”苏钱氏鼓着眼睛瞪着孙氏。
孙氏很是委屈,乌梅死了她比谁都难过,而她眼泪刚要流下来,又被苏钱氏吼一声,“别哭,哭得脑仁都痛了!”
她这才无声地抽泣,慢慢地居然就不流泪了。
让一旁的临安跟赵扬叹为观止。
别的不说,要有一个孙氏这样的媳妇,也只有苏钱氏这样的性子才制得住她。
赵扬握着拳头,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都了解了。
苏有德见大家伙都没有吭声了,见缝插针地道:“老二你又执拗了,这好容易侄子找上门来,也是找了这么多年,上一回你瞧还多不容易,要不然也不会让老三那样碰上,找到你你怎么就不想回去瞧瞧呢,这跟找乌梅不是一码事,再说你回去了,自己也能派人出去找……”
他的意思很明确,也就是让苏有义先认下赵扬,因为乌梅的事情已经摆在眼前,要找到的机会太过渺茫了,倒是不如先认下,不要说那找到乌梅再认的话,这要一辈子找不到呢?实在是太傻了,同时又说回到府里,能够自己找,岂不是质疑赵扬不会尽心尽力?
或许他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很漂亮。其实却是两头都得罪了。
“不用!”
“不!”
说完,倒是怔住了。
苏有义倒是没有想到两个人性子还有些像,放缓了语气,“乌梅这才丢了没多久,要找总有找到的一日。”
而赵扬却是说道:“我先修书一封回家,二叔就在这里等,让侄儿把这事情给你办妥当,我们赵家要被人欺负至此都不还手,这点事情要我们都办不下,也没脸让你回去了,哼!”
他那一声哼,让一旁的人都有些胆颤。
苏有义却只好好地收好自己的紫砂壶,挥挥手,“那么你去吧。”
赵扬瞧了他一眼,果真的就转身出去了。
一出门,他就跃上了马,“聚丰楼?”
声音夹在一阵马蹄声之中渐渐淡去。
临安自然紧随其后,在他跟随赵扬的这些年来,难得的遇见了这样的好人,虽然主子不承认也没有责怪他,他还是知晓当时的艰难,要不是苏有礼的那点卖豆腐的铜板,照赵扬那样骄傲的性子,是不容易脱困的。
后来在聚丰楼住下,又跟半夏合作,而今虽然不在城里,城里的产业却也并不少,都是主子自己赚下的,找人的这花费,也从来不是从公中出。
一次次地这样擦肩而过,他也是挺难过的。
怎么的苏有义就不去卖豆腐,怎么的赵扬就没有亲自来,当时找人的时候,怎么就单单没有让苏有义瞧画像,怎么……
一切都是有定数的,好在也终于找到了。
只不过到底乌梅可惜了些。
从这拼命抽打的动作来看,他就知道,聚丰楼这一次,要遭殃了。
主子恨聚丰楼,怕是同时也会恨上府里,那原本就有些僵持的关系还要如何维系?珍娘的哥哥,据说在府里那位眼里,还是得脸的。
没想到却这样牵扯,要往大了说,就是奴才谋害主子,这让人怎么容忍?
而在他们往聚丰楼赶的时候,聚丰楼此时已经完全乱了套。
且不说聚丰楼的客人已经少了一半,因为伍良平在镇上又开了个饭铺,那原来在聚丰楼里的厨子伙计,投奔了他的也有好些,价格公道味道好,别人又是同情他那遭遇,很是过得。
另外那些留在聚丰楼的人,心里倒是惦记着原本的工钱,也有人持观望态度,但这都已经过了好几日,也没有听见发工钱的动静,有人去问伍桂叶,却被一顿好说,什么他们没有尽心尽力干活,楼里的客人很少,赚不到钱大家喝西北风……
这些他们就不能容忍了,这哪怕是赚一百两,他们也是领那么些工钱,要是亏了,他们也是干了活的,凭什么要怪到他们头上,已经有人在那说,这都是谋夺了别人家里的东西,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伍桂叶已经焦头烂额了。
那边要照料闵氏,稍微不顺一些,闵氏就能够唉声叹气地说伍良平当初是如何如何的。
“娘!那人就是白眼狼,他再好不也是不要你了,你这想那么多做啥,有得吃就吃,自己酒楼里的点心跟县里的有啥区别,不也一样入肚子,你牙口不好就少吃一些,没得浪费……”
闵氏这是毁得肠子都青了,她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日子,被女儿训得像个下人一般,要不是自己跟伍良平有那样的恩情,他会把聚丰楼给出来,这一个聚丰楼都是自己得来的,如今吃一块点心都不行了?
她就流眼泪,“我知道你吃过苦,但你要记得,这聚丰楼到底不是婆家那边的,要是你就给出去,日后又会被拿捏……”
说这些伍桂叶根本就不肯听,挥挥手就要出去,“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那头一堆的事情呢,我出去了。”
聚丰楼门可罗雀。
伍桂叶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跑进去训斥了大家伙一通,这才平了平心气,在那想解决的办法。
眼神一闪一闪的,刚要叫人过来,却觉得手臂一紧,有些发麻,“哪里来的鬼爪子!”
挣扎却动弹不得。
只听得有一清脆的声音,“我们是来跟你算算账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