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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卡斜刺里冲出来时,打头的车子就发现事情不妙,立即急刹车停了下来。
不过车速太快了,等他们发现同伴遭到袭击时,车子已经驶出几百米远了,开车的司机连忙调头,正要冲过来支援时,越野车已经飞驰而来,干脆利索的干掉第三辆车后,就迅速离开。
至于那辆重卡,在此时就是一个坦克式的存在,根本不惧他们打出的子弹,轻松压过隔离栏,也一溜烟的去了。
幸好铜岭这边紧邻边境,高速路上车辆并不是太多,车辆之间的距离足够远,在发现前方出现意外后,能及时刹车靠边,如果是放在内地,恐怕早就引发连环追尾了。
看到前面车子调头驶来后,寇边立即命令:“走,调头,走!”
他喊完最后一个字时,松下已经擦着那辆车刷的一声向前冲了过去。
秋雨越来越密集,外面的气温也越来越低,开车的松下竟然发现不时的有雪花飘落。
晚秋的最后一场秋雨,在东北地区往往会以变成雪花落下帷幕。
冬天,随着雨丝慢慢变成雪花,终于来到了。
冬天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就像田中秀雅此时的心。
她搞不懂那些人为什么在干掉她六个手下后,却没有继续追杀她,难道是寇边三郎临时调换车子排位,让对手误以为她就在第二辆车内,已经被干掉了?
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只是存在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那些人为什么要放过她呢?
就在田中秀雅呆呆望着前面时,寇边三郎说话了:“他们,这是在玩我们。”
“他们,在玩我们?”
田中秀雅重复了一遍后,猛然醒悟了过来:对方不是不要杀她,而是要在她死前,尽可能的尝到死亡威胁的滋味。
打个比喻来形容田中秀雅当前的处境,就像是在下象棋。
两个水平有着极大差距的棋手在对弈时,高水平的一方心存恶趣味,明明可以一下把对方将死,却故意放他一马,而是想方设法的把他老帅之外的棋子都吃掉,最后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再用小卒子之类的慢慢拱死。
这是绝对的恶趣味,棋品太差劲了--但这却是实力的表现,就算让对方暴怒异常,可除了引颈待宰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田中秀雅,就是那个水平低的人,是对方眼中的玩物。
因为出身和经历的关系,田中秀雅只擅长阴谋诡计,也就是标准的脑力劳动者,不管是策反寇边三郎反噬换天公子,还是利用高雅和李男哲等人来算计高飞,她都蔵在幕后指挥。
不过在武力方面的经验,她比起寇边三郎是远远不如,却不代表她不懂:如果必须得死,我是最后才能死的那个人!
她用隐瞒接二连三的暗算高飞,人家却用更卑鄙的方式来对付她。
想通了这一点后,田中秀雅慢慢镇定了下来,用力抿了下嘴角,喃喃的自言自语:“高飞,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
“公子,寇边君。”
开车的松下忽然低声说道:“后、后面的车子没有跟上来。”
田中秀雅在沉思,寇边三郎在紧张的注视着前方,谁也没有关注后面的同伴,听松下这样说后,齐刷刷的回头看去:本该紧随着后面的护卫车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在高速公路上,那辆车自然不会犯下走错路的低级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已经被隐藏在暗中的人干掉了。
最后一辆护卫车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这给余生者造成的心理压力更大,松下的身子都开始发抖,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又会遇到什么不测。
历经血雨腥风的寇边三郎,这时候却冷静了下来,把手枪随手抛在仪表盘上,弯腰从车座下拿出了一把刀:百炼精钢的武士刀。
苍郎一声响,武士刀出鞘半截,泛着雪花暗纹的刀刃在夜色下泛着森冷的寒光,透出了一股子明显的杀戮之气。
“最后的时刻来到了吗?”
看到寇边三郎抛弃手枪亮出武士刀后,田中秀雅眼神中浮上了不甘。
她刚掌控换天影视没多久,还来不及培养更多的心腹,却因为过于看重北朝人的能力,再加上与少爷形成了同盟,这才轻易来到了辽省。
结果李男哲所有能用的人手,全部在京华和辽省损伤殆尽,恐怕他本人这时候也已经被送回了老家,而少爷更是在第一时间迅速离开,只剩下她有个人来承受高飞的反扑。
田中秀雅始终认为,她现在虽然没有实力与高飞一战,可蔵在暗中等待机会却是可以的,反正她和沈银冰也有着一定的联盟,而高飞又是受沈银冰的约束,就算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
但在先后三辆车的护卫都壮烈后,她才知道高飞的实力,远远大过她所想象的,沈银冰根本无法彻底的全免控制他。
这次,她在劫难逃。
寇边三郎长刀出鞘后,感染了心中恐慌的松下,迅速冷静了下来,在他的脚下,也有这样一把长刀。
武士刀,总能给武士最大的勇气,和鼓舞。
翻来覆去的看了刀刃几眼,寇边猛地一顿,让长刀出鞘,望着前方淡淡的说:“关上车灯,前行三百米后靠边停车。”
“哈依!”
松下答应着关掉了车灯,缓缓刹车,慢慢停在了路边。
在寇边要求松下停车时,田中秀雅就想到了什么。
车子刚一停下,她就拿起后面的羽绒服,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呼!
夜风更冷,雪花更急,无形中的杀气却更加浓烈,田中秀雅却忽地热血沸腾了起来,把羽绒服随手抛在了路边,昂首站在那儿。
在决定为她哥哥报仇,策反寇边三郎再三暗算高飞时,她就想到了今天的下场,尽管来的太快了一点,结果却没有改变,已经到了她必须面对的最后时刻了。
寇边三郎下了车,左手紧紧握著长刀,看着松下后退了一步,弯腰给他深鞠一躬,低声喝道:“拜托了!”
“我不会让您和公子失望的!”
松下本来很英俊的脸庞开始扭曲,眼神闪着炙热的光芒,拿起脚下的武士刀,横在了膝盖上。
他已经明白寇边三郎拜托他什么了:在田中秀雅下车后,他将担负起吸引敌人注意的重大使命,用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尽可能给主子创造更多的逃命机会。
砰的一声,寇边重重关上了车门,霍地转身挽起田中秀雅的胳膊,抬腿跨过了路边护栏。
田中秀雅跟着跨过去时扭头看了一眼,年轻的松下已经加大油门,呼啸着向前冲去,几百米后车灯打开。
雪亮的车灯中,能够清晰的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就像飞蛾那样纷纷扑上来,前仆后继,不曾有一丝的停顿。
热血沸腾的松下感到了热,拽下脖子里的领带,扯开了衬衣的扣子,打开了车窗。
夹杂着丝丝雨丝的雪花,立即怒吼着翻滚进来,重重砸在他脸上,但接着就粉身碎骨化成了水,就像松下接下来的命运,无论他有多么的勇敢,都无法改变。
很远,松下就看到前面路上停着两辆车。
两辆车都横在公路上,在雪亮的车灯下就像两尊怪兽,等待噬人。
松下缓缓停下了车子,抬手推开了车门,抓起武士刀缓缓走了下来。
苍朗朗的一声响,长刀出鞘,鞘落在脚下,被松下一脚踢了出去。
刀鞘沿着湿滑的路面,呲呲的向前急速滑行,碰在了前面一辆车的轮胎上,这才停住。
松下没有去看刀鞘,双手紧握著刀把,斜斜的举着长刀,微微侧身一步一步走向了车子,眼神明亮有神。
被刀鞘撞到轮胎的那辆车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迎着对面雪亮的灯光走了下来。
年轻人是个光头,大冷的天就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体恤,透着一个字和他文静走向不相符的彪悍,站在那儿淡淡的看着松下。
“敢,不敢,和我一战?”
松下侧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武士刀斜斜的高举过头,刀尖闪出的寒芒,仿佛刺破了黑夜直冲云霄。
叶心伤笑了笑,没有说话,右脚脚尖一挑,那把刀鞘就到了他右手中。
呼呼呼!
随意耍了个刀花后,叶心伤握著刀鞘迎向了松下。
松下却停住脚步,武士刀刀尖拄在地上,按照古代岛国武士决战时的礼节,给叶心伤深深鞠躬,嘎声道:“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痛快,不要让我丧失面对死亡的勇气!”
在叶心伤单脚挑起刀鞘,随意舞出一个刀花时,松下就知道不是他对手了。
叶心伤手中的刀鞘垂下,稍微沉默片刻后,对他弯腰还礼:“我会满足你的。”
“谢了!”
松下霍地抬头,继续向后退了三步,再次举起武士刀,腮帮子鼓了起来,狠狠盯着叶心伤,就像一只荒野的孤狼。
叶心伤缓缓提起刀鞘,就那样站在那儿,坦然面对着他。
“咿--哇!”
双方对视了足有十秒钟后,松下嘴里发出一声怪叫,猛地腾身跃起,双手高举着武士刀狠狠劈向叶心伤。
车灯下,长刀闪着绚丽的森光,就像划破夜空的闪电那样,带着无与伦比的威猛!
呼!
一刀劈下后,纵身跃起的松下稳稳落在了地上,面对着前面的车子。
本来站在他面前的叶心伤,这时候却已经到了他背后,仍旧面对着松下来时的方向,右手中的刀鞘还横卧在手中,微微下垂,有一滴血珠从上面缓缓跌落在了路面上。
血珠迅速融进了雨雪中时,松下的身子晃了晃,高举着武士刀慢慢的跪了下去,身子向前扑倒时,前额抵在了车子轮胎上。
就此不动。
灯光下,鲜红的血从他下巴下淌了下来。
叶心伤,一刀鞘就斩断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