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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妈的一家子都是卖了死契进将军府的,她的男人如今在夫人的庄子里当管事,儿子女儿也都在府里伺候着。
而根据大晋朝的律法,签了死契的奴婢如果犯了错,罪名是可以连坐的,也就是说,如果主子狠心认定了她有错,她的丈夫儿女都要跟着受罚的。
想到这一层,刘妈妈脸色变得煞白,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要努力拼一把是为了什么?结果,事情没做成,还连累了儿女的一辈子,那她真是万死也难以其疚了。
她是一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这个中的奥妙,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行事了。
于是乎,刘妈妈只管对着袁幼箐和袁良骏不断的磕头,嘴里不住的说着自己错了;
一场闹剧,最后还是由袁幼箐出面打圆场,收拾了残局。
袁幼箐先是替刘妈妈向袁良骏求情,紧跟着,替他想出了法子罚刘妈妈:“好了,良骏,别发火了,我相信刘妈妈也只是好意,她是关心你来着,何必这样不领情?”
袁良骏脸色稍霁,却仍旧是气呼呼的样子,“哼,好意?这倒是奇了,费尽心思的打探主子的隐私,污蔑他们,这也叫做好意?”
不过最后,还是依照了袁幼箐的意思,只是罚刘妈妈这几日跪在佛像前诵经,为了将军和夫人祈福。
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四少爷如果脾气上来了,除了三小姐的规劝,其他任何人的话也是不听的。
刘妈妈感激的冲袁幼箐磕了个响头,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外面走了。
袁良骏这一招,可是说是小惩大诫,不止是这几天清净一点了,以后刘妈妈的心思也会多一点,做什么事也会先多在心中掂量一下了。
刘妈妈走了之后,袁幼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杜鹃机灵的赶紧去将房门给关上。
虽然前院是出了点事,太子带领着一干众人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但这毕竟是女眷的住所,宏王妃仲王妃毕竟是身份特殊,谁敢那么不长眼的去得罪她们?
因此,这座院子暂时来说,还是安全的。
顾不得这么多,袁幼箐只是问着:“怎么样,人没事吧?”
袁良骏点头,和杜鹃 一起,将掩藏在床底下的人给搬了出来。
由于袁良骏设想的周到,居然在床下也铺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又是轻手轻脚的将人给放下去的,倒是也没有出任何问题。
昨夜才包扎好的伤口安然如初,没有露出一点血迹,袁幼箐又再度检查了一下,才算是安心。
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倒是更觉得惊讶了,袁幼箐深深地瞅了袁良骏一眼,这才转头,望着重新又趟回床上的男人。
幸好刚才芍药使劲的折腾刘妈妈,后来又被袁良骏这么一闹,她倒是没有发现,这个屋子里,居然多了一个大活人。
袁幼箐只是淡淡的告诉芍药,这个人是她昨天傍晚和四少爷在林子边玩耍时发现的,身受重伤昏迷倒地。
当即就决定要救他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军和夫人以前都是这么教导她的,幸亏芍药机灵,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戏,总算是骗过了众人,才成功请来了御医。
看芍药为了帮小姐,甚至不惜让自己的脸颊都受伤了,这份心意十分难得,可见芍药对小姐还是忠心耿耿的。杜鹃心有戚戚焉,以后,她做事可也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能帮到小姐啊。
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容貌可以说是视作第二生命啊,芍药居然可以如此做,袁幼箐震动的同时,心里也在不断地嘀咕着,这丫头不简单,能对自己下如此的狠心,以后是一个能做事的!
且说这屋中众人已经知晓内情而且安顿好了,袁幼箐于是就放心下来了,还是决定要到前面的神殿去一趟。
一来,她到此的目的本就是为大将军和王爷祈福的,起码要诚心到菩萨面前拜上一拜了。
二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天,既然决定了要救墨子非,以后他们的命运格局会如何改变不知道,起码在现在,不能让他就这么的死在了相国寺。
她出去走一遭,也方便打探外面的情况。
而且,袁幼箐有一种直觉,不管是不是南唐皇后或者季仲轩派人动的手,但是起码,季仲轩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在其中起了也方便牵线搭桥的作用。
那这一次,他有没有也到了这相国寺中来?
也许在诸如王氏之流看来,季仲轩只是一个胸无大志以后没有前途的皇子,袁幼箐却是十分清楚的。他有许多暗线、影卫还有派在各处的探子,举凡皇子朝中大臣家中,几乎都有季仲轩的眼线。
而且这个人心机十分的深沉,有些眼线他几年前就已经开始铺设了,可是却一直不用,降低了敌人的戒心。
最关键的时刻拿出来,绝对可以给人致命的一击。
只怕太子殿下也会知道一些内情,最起码,他对墨子非目前还没丧失兴趣,好生生的大活人不见了,他肯定会要查找一番,所以才会有刺客一说?
虽然袁幼箐知道,太子的那些侍卫不敢明目张胆的到这后面她住的院子来搜查的,这里都是女眷,不过总是躲在这里不是办法,先去会会那个人再说。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还在昏迷,不,应该算是熟睡吧。
经过半晚上加上这么半上午的休息,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凌晨时分曾经醒来过,杜鹃给他喂了几勺盐水,又吃了一点稀饭,血气也恢复了些许。
最关键的一夜已经熬过去了,之后剩下的,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袁幼箐的计划是,让墨子非在她这里将养两三天,之后一起带回京都。
再然后,他的伤势已经养好了,能不能跟南唐后对抗,就要看天意和他的本事了。
但是救了这么一个人,而且袁幼箐是知道的,南唐皇上生病了心中还惦念这么一个儿子,只要这次墨子非没死,事情的发展跟前世肯定会不一样的。
内室让人给占据了,自然是不再方便随意进出,袁幼箐让杜鹃给她拿了几件衣服,走到隔壁相连的耳房去换过了。
也不知道这相国寺当初建这么一个院子是有何用途的,这正房跟旁边的厢房是通过一间耳房相连的,从里面开了侧门,屋中的人就可以随意出入。
只是这个侧门却又做得巧妙,完全是木质结构,跟旁边的柜子相连,如果是外人进来,一眼根本就看不分明。
这种巧妙的建造方式,以前袁幼箐在五皇子府不知道见过多少,再往深处发掘,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地道密室之类的。
其实也不难猜测的,相国寺的那些和尚假借佛祖的名义做那些欺世盗名鸡鸣狗盗卑鄙下流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些密室地道之类的,又如何能够掩人耳目?
正是因为这样,发现了这样的秘密,袁良骏才可以脱身从外间进入,从而将刘妈妈给处置了。
袁幼箐至此方有些安心了,这样的正房正好是她的保护伞,这几天估计不会出什么事的。
而袁月清居住的那间,却只是普普通通的房间,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不是之前就算计好了,她也不敢这么大胆行事的。
偷偷躲在旁边的耳房换了衣服梳妆打扮一番,袁幼箐觉得,比起之前的木讷,杜鹃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
她换上的是一件鹅黄色鸳鸯花扫边的儒袄,外面罩着一件松花色镶边的褙子,头上戴着珊瑚镶宝的金簪子,抿唇微微一笑,小脸上秀出淡淡的红晕,再配合着耳珠上的一抹嫣红,不算很出挑,却给人高贵大方的感觉。
单是从气势上看,袁幼箐就觉得自己堪比此时的三皇子妃二姐袁月清还要胜过一截呢。
打扮好了之后,袁幼箐又从那个侧门穿过,回到她自己的屋子。
从外面看,俨然她是在自己的房中打扮好的,谁又能想到,这间房间里面其实是别有洞天的?
“太子殿下昨夜肯定受惊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袁幼箐对等在外间的袁良骏说道。
一来她是女客,一个人是不方便去到前面的殿宇的;二则,袁良骏也有十来岁且日渐懂事了,袁幼箐觉得最好的保护并不是将他窝在家中不问事,让他自己去认识一些大人物,不要再将眼光局限在将军府的小范围之内,也许对他以后的成长才是真的有帮助。
在前世的记忆中,王氏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不被外人欺负,还有就是在朝中大事稳定之前,不让他参与到那些皇子的夺位斗争中,袁良骏一直就如同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没见多少世面。
在将军府中,大将军常年不在家,王氏对儿子娇宠,自然没有比袁良骏更大的人物了。
也因此养成了他骄纵自大的个性,以为天下就要以他为尊。
到了最后,终究是引来了祸事,整个将军府没有一个正经能干的接班人,而在长房的袁氏家长来了之后,给将军府的人惹来了许多的麻烦。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后话,至少目前,既然袁幼箐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是要想办法阻止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袁良骏望着自己的三姐,先是惊艳一番,脸上露出了一种景仰的神采。
进而心里开始极度的不是滋味起来,为什么,她要是自己的三姐……如果她不是……如果……
停止,袁良骏,你胡思乱想什么啊,那的的确确就是你的三姐,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按照目前的局面,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改变的。
想到这里,袁良骏的小脸垮了下来,灰溜溜的站在一旁,还是乖巧认份的给袁幼箐做着好弟弟吧。
是打着探望的名义过去的,芍药还在养伤,于是就让杜鹃木梨随行了。袁幼箐十分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是想着为了自己的计划,推动事情的发展,决定去找一趟二姐。
哪怕,二姐仍是说身体不舒服,她也不想给她借口推脱。
说句不好听的,苍蝇不会叮无缝的蛋,她只是把鸡蛋和苍蝇放在一起罢了,最终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出现,难不成别人还能怪她这个送了鸡蛋的人?
此时此刻,美丽柔弱的宏王妃正在房中休息,不过三妹和四弟执意要来看她,不好拒绝。尤其是在听到袁幼箐说明来意之后,袁月清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太子殿下是未来的明君,再说了,他也是我们的大伯,如今听说太子殿下遇刺受到惊吓,就算是在京中,我们也应该和王爷一同去拜访的。此时此刻,情况不一样,我们也只能自己前去了。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四弟陪同,有何不妥?二姐,你自己就不要想歪了。”
袁幼箐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袁月清还能如何,赶紧的梳妆打扮,她的好三妹又说了,东西礼品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二姐只要人过去就行了。
于是乎,他们这三个主子,加上身后的丫鬟婆子护卫小厮一群,带着礼品,一同往前面的太子住所而去。
袁幼箐却不知道,之前就找了借口说太过疲倦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一下的费嬷嬷,此刻,却没有安心在房里休息,而是只身一人悄悄地进了仲王妃的内室,也就是目前墨子非养伤休息的房间了。
一大清早,是太子殿下让人四处搜查刺客,此刻却还没有起身,袁月清、袁幼箐和袁良骏在外间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才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的出来了。
“本宫此次到相国寺是来祈福的,你们不用特意来拜见的,折腾死人了。”过了一会儿季明轩才略微振作精神,在正中主位坐下来了。
昨晚折腾了一整夜,这会儿,他几乎是才合眼就被人叫起来了。
要是袁良骏一个人还好,两位王妃都是不容小觑的,季明轩好容易才打起精神,对着她们笑了一下,“两位弟妹真是太客气了,除了些许吵嚷,本宫倒没什么的,让你们二位费心了。”
袁月清含蓄优雅的一笑,袁幼箐脸上却是不露丝毫,不动声色的谦恭笑道:“这倒是其次,主要是我们这个弟弟。太子殿下的威严,四弟景仰已久,机缘凑巧在这里相遇,他兴奋地一晚上睡不着。可惜昨天到此时间已晚,这不,大清早的就非要缠着我们来拜见了。按说我等妇人不该如此的,打扰了太子殿下的休憩,还望恕罪。”
好听话说不喜欢听?听闻将军府的四少爷对他景仰的,只是见了一下就激动的一晚上睡不着,季明轩面露喜色,早已忘了所有的不豫,朗声大笑起来,“没事没事,昨晚本宫一夜好眠,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这位就是将军府的小少爷了?不错不错,年少有为,以后都会是我窦梁的英才。”
说话之间,季明轩看了看袁良骏,又看了看说话的仲王妃,最后视线却是落在了她身边的那名女子身上,久久的不愿意离开。
只见这名女子,不,应该是说妇人了,只见她一身银白勾勒牡丹花纹的衣衫,外披一层半透明的的浅樱红绉纱,头上带着一只黎金掐丝点翠凤步摇,满饰镂空金银花,长长的珠络垂在面颊两侧。
手中泥金芍药五彩纨扇轻轻扇着,并不因为娴静不说话失了神色,反倒是添了一种妩媚,格外醒目,让季明轩十分的吃惊,比之他的太子妃,真是要好上太多了。
季明轩当然识得这名女子,不由地羡慕起三弟的好福气,也不禁感叹起来:没想到袁振国那个古板的老头子,会有这么玲珑丽质的一个女儿,瞧瞧她的体态神韵,越看越觉得父皇偏心,为什么就给他找了一个那样的太子妃?
还真是心窝子疼啊,季明轩怎么都觉得,这名女子甚至比他的太子妃要强上太多了。
其实他也不想想,当年太子妃嫁给他的时候,自然也是如花似玉的美少女一枚。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时光最容易在女人身上留下印记的,如今的太子妃可是三十多岁两位孩子的母亲了,又哪里比得上宏王妃仲王妃的年轻靓丽?
男人大抵都是如此的,喜新厌旧,而且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当然比自己家里的黄脸婆更加的有吸引力。
其实早在袁月清出嫁的时候,一次偶尔的机会,宫中宴会,太子季明轩就见到了将军府美若天仙的二小姐,正好他的太子府还空缺了一名侧妃,于是就有心求娶。
当时季明轩曾经托人去向将军夫人暗示过,谁知道居然遭到了她的委婉拒绝,太子殿下勃然大怒,最后要不是皇后娘娘出面,此事怕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善了。
后来,皇后召太子入宫,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反正从那以后,季明轩再也没有提过此事。这件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将军府的二小姐还是那么美丽不可方物,从她及笄之后,上门提亲的媒婆可以说是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
谁也没有料到,最后,却是皇上下旨赐婚,让季宏轩娶了将军府的二小姐,季明轩是勃然大怒,特别是在得知此事将军夫人和二小姐也都知道、都同意了之后。
凭什么,难道他比不上那个书呆子?就算现在嫁给三弟是正妃,可是父皇百年之后,他才是真正的能登上大宝的那一个。
等他做了皇上,袁月清起码能封妃,如果她做得好能讨了他的欢心,封一个贵妃皇贵妃的也未尝不可。
当然了,季明轩还没傻到那种程度,母家势力强大的太子妃是轻易废不得的,他日必然是宠冠六宫的皇后。
季明轩知道,将军夫人王氏是不想她的嫡女给人做了侧妃,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人,好好地尚书府嫡女,不也给人做了填房?
而且,他是谁啊,晋国的太子,跟一般的男人又不一样,整个晋国还能找到比他身份地位更高的男子吗?
一开始嫁给他也许只能是侧妃,但如果袁月清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未来的格局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岂料这些笨蛋一开始就拒绝了,难道季宏轩比他好?季明轩十分恼怒,可那是他的亲弟弟,他不能如何,只能迁怒旁人,连带的,对大将军都恨上了。
袁振国其实也觉得很冤枉,那件事,王氏并没有跟他细说。
只是在回朝觐见皇上的时候,碰见了太子的銮驾,他是长辈还谦恭的下车拜见了,可是太子并不理会,直接扬长而去。
当时周遭还有许多人瞧见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从那以后,太子与大将军不和的传闻,在京都所有的八卦源头,是甚嚣尘上啊。
季明轩一双略微浑浊的小眼睛,色眯眯的望着袁月清,这丫头嫁人之后,身上反倒是在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还真带劲啊。
中规中矩的太子妃让他觉得倒胃口,青楼女子玩腻了,才刚跑了一个绝色男子,这送上门的风流美妇倒也是挺有吸引力的。
特别是,这个妇人身份不一般,还是他的弟媳妇,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呢。
季明轩望着袁月清,面部表情是十分的复杂,嘴唇微微翕动,喉结上下滚动着,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位二小姐,将军府还养得真不错,三弟还真是享受到了,瞧瞧她,腰是腰臀是臀的,走路一扭一摆的,那磨人的样儿,差点就晃花了他的眼。
而且,季明轩摸着下巴心痒难耐的想着,青涩的女子太过于扭捏造作没意思,有过经验的女人尝起来才更有感觉,看她那水灵灵的样子,咬下一口肯定是回味无穷啊。
太子那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眼神,别说是袁良骏袁幼箐,就连“单纯不知事”的袁月清都感觉到了,心中是异常的愤怒。RS